她軟睫一低,微微蜷起足趾,便要收迴腳去。


    「啪。」魏玘捉住了她。


    除此之外,他再沒有更多舉止,隻凝視她,眸裏沉火漆幽。


    阿蘿無處可躲,又說不出話。


    她隻好也看著他,見他五官含光,雙唇泛潤,似是浮有甘露。


    魏玘不語,舌尖一掠,徐徐舐去那浮露。隨後,他喉頭滾動,像吞咽,也像是某種證明。


    阿蘿的臉更紅了。她別開眼,不再看魏玘。


    可二人相對,魏玘仍落在她餘光裏,她依然能清晰瞧見他舉止——瞧見他如何湊到她手邊,朝聖似地,吻她同樣濕潤的指尖。


    他圈她足踝、輕輕下按,幹著嗓喚她。


    「阿蘿。」


    喚過一聲,他又垂首,乞憐似地,以臉頰蹭她手背。


    「求你。疼疼我吧。」


    第124章 月中雪


    魏玘的話語沉熱、眷慕,如火星迸濺,灼上阿蘿的耳尖。


    阿蘿不應聲,雪頰隱隱燒熱。


    她含唇,想抽迴手去,纖指卻恍若凝滯,遲遲沒有動作。


    真是沒得救了。她朦朦朧地想著。


    今日、明日,乃至往後餘生,她待魏玘,都會像此刻一樣,推不開、逃不脫、趕不走了。


    她很清楚,他的乞憐並非示弱,而係借卑微的討好、掩蓋壞透的心腸。這樣的惡傢夥,活該受些冷落、吃點苦頭才對。


    可說到底,她終歸是捨不得的。


    她愛他,便會想他、念他,時刻盼他展眉,予他最好的一切。


    既然如此,於他而言,還有什麽能好過她的?


    況且,前些時候,因著蠱亂未平,二人的相處確實太過短暫。若說魏玘對她念念不忘,她對魏玘又何嚐不是眠思夢想。


    依照禮製,隻需捱過婚期,她就能與魏玘成婚,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有了如此盼念,她便心有支撐,等待的日子也不會太過難熬。


    可現在,魏玘打破禮製、趁夜趕來見她,還作了好荒唐的事、央央乞她疼憐。


    他的唇形很薄,卻是漂亮、柔軟的,似傳情的青鳥,銜著濃烈的愛意,偏在她這兒落了窩、築了巢,要她各處都好生領教。


    受他這般討好、親吻,她珍藏的情愫也飽受澆灌,如曇花一般,昳麗、嬌赧地綻放了。


    阿蘿垂著睫,正思量時,忽覺指尖溫熱,似有氣息灑落。


    她怔住,順勢瞧去,隻見雪枝紅蔻、點綴唇珠。再往上走,便是微翹、烏沉的一雙鳳眸,深深凝視她,寫滿專注與戀慕。


    ——原是她方才想得出神,纖指無意遊走,描過魏玘的雙唇,幾乎繪遍他勾人的線條。


    阿蘿臉頰如燒,終於擰著心、將手縮了迴去。


    魏玘矚她,沒有任何動作。


    從始至終,他都不曾出聲或反抗,隻任縱她、仰望她,仿佛得她觸碰、已是不可多得的恩賜。


    可他眸裏有火,杳杳地燃著,像汪洋裏的一束漆光。


    阿蘿了解他,自然懂得他目光的含義,知他眼裏的渴慕何等無聲,潛藏的心潮便何等暴烈。


    她有些惱,便扭頭,抿起兩片唇,既是氣他壞極、總是捏她軟處,又氣自己意誌不堅、遭不住他狼子野心的乖順。


    「你、你是狗嗎?」她悶悶埋怨道。


    ——係要負隅頑抗、說些壞話,好讓他知難而退。


    魏玘眉峰一挑,不見半點惱意。他姿態未改,隻垂首,蹭她光潤的膝,虔誠而馴順。


    「可以是。」他道,「神女喜歡什麽,我便是什麽。」


    阿蘿一時默然,不料他如此無恥。


    可是,雖說他無恥,他從前作為卻又言行相稱,如他慣是高傲、風光的雄獅,知她偏好溫柔、不喜強硬,便也垂下頭顱、與她伏低做小。


    她講不出話,自覺辨不過他,又不肯示弱,隻硬著心腸、忍下膝處的微癢。


    見她不語,魏玘也沉默,垂下眼簾,愈加親昵地偎她。


    他越是乖巧、溫順,阿蘿心裏越是臊得沒邊兒,總記起他光潔的下頜,想他必是早有預謀。


    是了,她看得可透徹了。假使沒有這場秋雨,他定要如尋常那般,變著法兒地探她聲音、掘她新調,光是喚他名諱,也要作三五種叫法。


    壞傢夥。她赧著小臉,輕輕踢他一腳。


    「你講究些。怎也不嫌髒。」


    魏玘不躲,結實受著,順勢扣住她足踝,撫那微凸的骨巒。


    他並未立刻作答,先吻她,點滴啄上,似沉著、孤勇的登山之人,行過蔥似的五指、雪塑的藕臂,最終欺上椅去、與她前額相抵。


    打落的陰影頎俊、清挺,不過眨眼,已將嬌小的少女納入其中。


    阿蘿要退,篤的一聲,抵上後方的椅背。


    魏玘長臂下抵,鎖住木椅兩側,繼而垂首向她、蹭她眼瞼。怪也怪是,他生著貪婪的心思,動作卻極盡溫柔、尤其克製。


    他這才迴她道:「狗會嫌主人髒嗎?」


    好哇,倒是連麵孔也不要,用她的話來迴敬她了!


    阿蘿語塞。她掀了眼,翹起噙淚的軟睫,又愛又恨似地,幽幽覷他一記。


    那雙鳳眸近在咫尺,像不化的墨點,黑得明白、透徹,卻又浮著淺光,灼出她一方小影,連她微翹、柔軟的發尖兒也清晰可見。


    她抿著唇,壓出愈多的白,俄而一鬆、泛迴朱紅,像是徹底沒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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