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仲!來!」人聲倏然而至。


    幾是話音過後的一瞬,足音淩亂,跌跌撞撞,向二人所在接近。


    「今夜不、不、不醉不歸!」


    阿蘿如夢初醒,立時掐斷了方才的話語。


    這段日子裏,她雖受越人寬待,心下的疑慮卻並未打消。僅憑她,確實可以取得越人的認可。但她並不確定,她獲得的這些認可對魏玘作何影響。


    思及此,她收聲斂息,在魏玘懷裏掙紮起來,欲與他懷抱分離。


    魏玘見狀,眉關緊擰,眸光陡然沉凝。


    可下一刻,他的眼神忽然一亮,顯是想出了別樣的法子。


    廊外,足音越來越近,隨時可能撞破二人。


    阿蘿擰身,發現魏玘鬆懈了臂力,正要脫身——


    一點濕潤突兀襲來,貼上她耳尖,觸感柔軟,幾乎剝奪她氣勁。


    阿蘿受驚,一手掩住嘴唇,另一手下意識撫向耳畔,卻先摸到魏玘微硬的髮絲。


    「想想法子,小神女。」魏玘的話語有些含糊。


    「想想你我……要不要被發現?」


    作者有話說:


    審核老師請仔細看,沒有任何違規情節!!隻是抱著親嘴,從頭到腳衣物完好!!


    第91章 情思付


    嗓音沉而燃火, 聽得阿蘿身軀一滯。


    她怔住,停了掙紮, 纖指微微內收, 捉住頸邊人的後發。


    在她鬢側,雙唇仍在繼續,宛如融化的雪粒,滾過纖頸, 洇開溫濡的濕痕。


    阿蘿本該推阻, 卻沒有動作。她抬起杏眸, 望進廊外的沉夜,對上星般閃爍的燈火。


    一點靈犀突如其來。


    近些時日, 她遭受的非議越來越少,施藥與義診也更加順利。這是否說明,如今的她足夠與魏玘並肩, 不會為他再添麻煩?


    她需要一次檢驗, 以換取清晰可見的證明。


    此時此刻或許正是良機。


    藉助廊外的來人,她可以試探外界的眼光。那人神誌不清,許是醉得厲害, 哪怕反應不佳, 多半也記不清今夜的情景。


    她當真可以這樣做嗎?


    阿蘿凝滯著,眸裏的燭影晃動不迭,與心意一般徘徊。


    在她猶豫的片刻,魏玘的吻依然連綿。


    貪戀似地,他吞含她微涼, 又隔著微亂的衣縷, 埋下低啞、熾熱的字句:「你我兩情相悅, 何來過錯, 要受旁人指摘?」


    他的氣息燙得驚人,令唇下的雪膚顫慄一片。


    可他並未收止,隻續道:「縱使遭人撞見,也未嚐不可。」


    話到此處,蠱惑的意味格外清晰。


    魏玘的目的,正是要引導阿蘿,讓她迎上旁人的視線。


    阿蘿行醫救人,早在翼州聲名鵲起,當下又有神女之名,威望一時更勝肅王。可她太柔軟、太純澈,為他一人設身處地,反將自己貶入塵泥。


    既然她對心結秘而不宣,他就越過她心結,令她親身見證:二人的情意隻會惹來欽羨,受她青睞更是他難得的榮幸。


    而今,阿蘿的搖擺正中他下懷。


    他與成功不過咫尺,還需用一點乞求、一點臣服,填這毫釐之差——


    「有人見我吻你,便不敢再覬覦你。」


    「小神女、好阿蘿,你亦想叫旁人瞧見、知曉我是你的,對不對?」


    他的話語低沉而央切,好似溫風,灌往阿蘿的肩頭。


    阿蘿聽著,始終沒有迴應。


    她的身子又緊又熱,腦內昏霧蒙蒙,受抉擇撕成兩半,一點一滴地丟失了氣力。


    魏玘摟她,覺她腰輕骨軟,似要化作一縷薄葉,悠悠迤入他懷裏。


    廊外的足音跌跌撞撞,向二人越發迫近。


    愛侶近在眼前。阿蘿十指緊蜷,心口躍躍,竟泛起一股焦灼的喜悅。


    「窣……」


    一聲,接著一聲。


    在今夜難得的放縱裏,魏玘又一次吻她。


    他按住她細腕,將她壓在牆間,強行破開她五指,偏與她十指相扣。是以這迴,他的吻也是深的,撬動她顫抖的唇,報她以灼烈。


    沒有了。


    膽怯、氣息、嗚咽,皆被他拆吃入腹,半點不剩。


    忽然,接近的步伐止住了——


    麵向旖旎的白牆,醉客調轉身形,喃喃自語道:「酒……再拿些酒來……」


    聽見生人的聲音,阿蘿背脊一顫。


    極突然地,她想起方才所見,隻覺夜幕深濃、燈火飄零四處,好似奪人心魄的鬼魅。


    難言的涼意降臨指尖,很快爬進心口。


    阿蘿睜眼,瞧見一雙閉合的鳳眸,在他密長的睫上,嚐出透骨的冷霜。


    而在二人身後,擾人的醉客業已遠去。


    一切仿佛重迴原點。可阿蘿知道,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她鼻腔發酸,眼眶蓄起淚來。


    魏玘覺察她異樣,先是一怔,很快抽身離她,要察看她狀況。


    阿蘿並不給他觀察的機會。


    她甚至不待人發問,便脫開他懷抱,掩住麵龐,逃向遊廊的盡頭。


    ……


    遊廊燈火點點,尤其繁長。


    直至耳畔再無人聲,阿蘿才停下,煢煢地立住。


    她的頰澀得厲害,遍布半涸的淚水,受晚風颳吹,一刺一刺地疼著。


    此處是何處?她跑到哪裏來了?


    阿蘿不知道,更無暇去想。她心裏沉甸甸的,裝滿了方才的經歷,壓得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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