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痛苦萬分。


    阿蘿忽然感到眩暈,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嚐到苦澀,似乎是淚,隻淌過一瞬,就被人盡數掠奪。


    她懵懂著,眨動眼眸,在兩汪淚裏,看見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那雙眼緊閉,有蜷曲、濃長的睫,令她忽然想起某個雨夜。


    那時候,她曾觸碰過那裏,輕盈、小心,惹他蜷曲,自己也指尖微癢。


    月下,清輝四合,竹影緘默,氣息連綿交錯。


    ——魏玘吻住了她。


    作者有話說:


    醋不過三,魏狗a上去了。昨天精神狀態太差了,感覺寫不出想要的效果,所以沒有更。我很想把纏蘿的故事寫好,也希望能被更多人看到,謝謝各位寶寶們的等待和喜歡,我會繼續努力的。還有一更啊啊不知道啥時候才寫完,先記上,一定補給大家。


    第39章 他與她


    這是一個綿長的吻, 強硬、深切,也顫抖、生澀。


    阿蘿的腕被捉住, 氣息被吞沒。她抵靠白牆, 近乎依附,像被瓢潑的月印刻上去,成了繪於雪麵的一樹梅、糅雜竹影的一縷紅。


    她的鬢亂了,如雲般散溢, 墜下細軟的烏色。


    她的睫在顫, 掛著淚, 好似雨裏的桃枝,鐫著嬌柔的春意。


    此刻的阿蘿, 分外惹人心癢。


    可魏玘沒有睜眼。他隻吻她,用力地,發狠地, 像貪戀、掠奪, 也像報復。


    阿蘿感覺,她的意識凝成明鏡,被她失手摔得粉碎, 又被一股滾燙的氣息拚湊、粘合, 模糊地復了原,卻粘上一層懵懂的熱霧。


    終於,魏玘鬆開她。他的唇半張,唿吸短促而澹涼。


    阿蘿眨眼,極緩地扇動睫簾。


    她看見, 魏玘浸於淚霧, 仍堵她麵前, 眉峰擰出微痕, 漆眸燃有冷火。在他身後,本該是青白的冷月,可他逼得太近,幾乎蓋滿她視野,叫她再看不見其他。


    「是我嗎?」魏玘道。


    他依然淩厲迫人,聲音卻幹啞,似在喉間埋藏許久。


    「是我待你壞嗎?」


    阿蘿仍恍惚著。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反問她。


    她動臂,想去抹淚,才發現自己的手正抵住他胸膛。於她驚覺的一瞬,他的心跳突兀甦醒,就在她指尖躍動,燙得她縮迴手去。


    魏玘逼視她,眼裏怒焰燎原,藏住苦楚與妒怨。


    他道:「是你。」


    分明是她,對人說笑,與人相處融洽,卻不會如此待他。


    「你待旁人和顏悅色,唯獨和我錙銖必較。」


    他的話裏有酸,始於杜鬆,受眾學子火上澆油,終在她攙扶段明時爆發。


    阿蘿澄澈、純淨,吸引他靠近,卻不予他絲毫青睞。他太想被她喜歡、受她傾慕,便越發見不得她與旁人好,哪怕一瞬,也令他恨之入骨。


    為什麽?這本該由他發問。


    為什麽明珠光輝無暇、照耀世人,獨不垂憐他陰暗的角落?


    魏玘鎖視阿蘿,又道:「我待你不好?」


    「你以為,我為何要將你帶迴上京,予你華裳、藏書、種種珍品,錦衣玉食地伺候你,還教你越語、武學,命王府上下侍你如侍我?」


    這些事,他此刻重提,像自肺腑裏擠出、從牙關間迸發,如狂風驟雨,向阿蘿打去。


    二人近在咫尺。阿蘿清晰地發覺,魏玘雙唇微顫、眼裏火光熾盛。


    她才哭過,又被他吻得暈沉,神智尚且懵懂。此刻,受他怒火喧囂,她隻覺自己宛如凝冰,被人自泉裏撈出、扔上鐵砧,捶打到粉身碎骨。


    他說了好多、太多,多到她無力承受,全然無法思考。


    阿蘿道:「我不明白。」


    她眨眸,長睫顫抖,簌簌地落下淚風。


    極自然地,她想起許多事,是她親身經歷的一部分,也是她最為深刻的所有。哪怕她理智不足、難以忖度,仍能將這些事脫口而出。


    「明明、明明是你……」


    「是你不讓我走、將我藏住,還抓走我阿吉、以他來威脅我……」


    話音擲地,魏玘身脊一僵,卻並未迴應。


    這些事確實是他所為,是他自尊、倨傲、不可一世的後果,也是他往後再憶時、定會心生悔意的過錯——正因此,他才無法反駁。


    他此間心緒,阿蘿一概不知,隻覺懵懂、難過,疑問也唿之欲出。


    她道:「若我待你不好,真如你所說那般壞……」


    話到此處,她突然收聲,不再繼續。


    魏玘蹙眉,掀目看她。


    眼前,少女雪頰泛紅,睫羽密垂如扇。她眼裏凝淚,如有春水匯聚,兩片柔唇盈有微澤,被她含咬一半,青澀,委屈,也嬌怯。


    隻聽她又道:「那你……為何要吻我?」


    阿蘿問得困惑、純稚,聲音細如羽毛,掃得魏玘心頭一顫。


    是了,那確實是個吻。哪怕有妒、恨、怨,那依然是吻,是他情難自抑的衝動、迫切渴求的慾念、攻城略地的侵占,隻因他傾心於她。


    可他說不出口。


    傾慕這兩字沉得驚人,似要碾碎他驕傲,令他自雄獅淪為小犬。更何況,他已嚐過被她拒絕的滋味——在她逃離時,也在授她越語時。


    他隻道:「看著我。」


    阿蘿一怔,感覺這話似曾相識。


    她凝眸,看向他,自下而上,掃過他頜線、雙唇、鼻樑,最終落進他眼裏。她看見,他眼裏有黑夜,而黑夜的盡頭是無邊的雪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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