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洗耳恭聽。」藤澤千穗肅然危坐,直言,「但是態度,需要提前申明。sai既然選擇能夠隱藏身份的網絡圍棋,本人對所有詢問緘口不言。我認為他就想安安靜靜下棋。我不會主動破壞現狀。就算知道他是誰,也會選擇幫忙保密。」


    「那爸爸隻推理給你聽,算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小秘密。」藤澤紀之俏皮地眨眼。


    「謝謝爸爸。」


    藤澤紀之的推理一向無懈可擊,可以輔助修正計劃,而且承諾不會和其他人講,她樂享其成。


    「首先從入手。sai,不像英語,更像羅馬音,一定程度佐證其國籍為日本的真實性。一般註冊帳號不會採用毫無意義的單詞,會選擇具代表性的字符,一根筋的人甚至可能使用本名,比如圍棋棋士。把sai翻譯成姓,是佐井。若是名字,選擇範圍更為廣闊,不好推斷。」


    當初僅是根據藤原老師的意願填寫的暱稱。


    沒想到,單從sai能揪出如此多頭緒。可她不認為直接用真名註冊便是一根筋,不然藤原老師、一柳棋聖、緒方精次、塔矢亮、進藤光、還有她,不都成了沒腦子。


    「然後是註冊時間,一月二十三號,周六。註冊後一周,sai表現差強人意,圍棋論壇上有棋友專門開帖整理棋譜,雖數量不全,但能發現那段時間出現不少錯招。以sai之後展現出的高強棋力,可以將其歸結為剛接觸電腦,對操作不熟悉。那麽sai可能剛剛購置電腦,或突然了解到網絡圍棋這件事。sai真正開始極速出名——是因為一月二十九號,與chiho對決。」


    她坦白:「sai真的很強,那晚輸棋,我失眠了。」


    「採訪的記者還跟我講,流傳sai和本因坊秀策棋風極其相似,甚至有人認為,就是本因坊秀策本人臨世,學會現代定式。」


    「英雄所見略同。」


    「爸爸對圍棋隻略懂一二,不多加推斷。」藤澤紀之繼續推理,「sai在二月上旬突然消失,根據期間的上線時間,工作日基本集中於東九區晚上六點到十點之間,周末幾乎是整天,十分規律。由此推得不存在明顯時差,sai絕對定居日本。職業棋士不可能在頻繁的職業賽事中抽出如此多工夫與業餘對弈,因此可以猜測這位業餘棋手擁有一份朝九晚五輕鬆的本職工作,而非自由職業者。」


    藤澤千穗點頭,表示同意,邏輯嚴密,且大致符合實際情況。


    「然後sai消失近一個月,直到三月重現天日,整日在網上應戰,不排除辭職等不確定因素,但有一種不可忽視的可能性。」


    「春假!」藤澤千穗一點就通,進藤光和她的在線時間確是如此,這點無法掩飾。


    「沒錯。sai極有可能是老師,或者學生。」


    「緒方九段斷言絕不可能是小孩。sai的下法經久彌新。」她當即借緒方精次的理由反駁。


    「行內看門道,行外看熱鬧,爸爸在圍棋方麵純粹是門外漢,沒有發言權。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不準就存在這樣的天才棋士呢?」藤澤紀之循循善誘,「sai在網絡上從未迴復過留言。一是他不懂得如何鍵入信息,比如像我,是個電子白癡,說明電腦確實才購置不久;二是出於某種原因,不想迴復,同時避免暴露個人信息,相當警覺。」


    「總結,sai是日本人,定居日本,家境良好,職業輕鬆。有兩條線索可以繼續挖掘。一是,假設sai在一月二十號左右購置電腦,在全國範圍內進行排查。」


    這顯然不現實,全國範圍,需要花費的人力太多。


    「再輔以第二條線索,我聽說如今有技術可以調查網絡地址。在sai進行網絡對弈時,鎖定他的網絡地址,進一步縮小範圍,能節省相當程度的資源。」


    藤澤千穗沒拿穩筷子,忽的掉落在地,她直勾勾盯住父親,驚唿:「網絡地址?」


    藤澤紀之笑言:「我不懂這個,就是聽說,沒法給你解釋原理,似乎能精確到縣市吧。」


    麻煩了!


    她默默撿起筷子,換了一雙。


    如今sai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論壇上除開研究、總結棋譜的帖子,冒出不少討論他真實身份的。雖有言論支持不要深掘神秘高手的現實資料,可保不準存在無良之人借題發揮,真找到進藤光身上。


    藤澤千穗迅速瞥過藤澤紀之的神色。


    是他的小說,促使她作出決定,想方設法讓藤原老師接觸網絡圍棋。


    這一次,又是他,在恰好的時機提醒網絡對弈的危機。


    *


    晚飯後,藤澤千穗躲進自己的臥室,用手機給進藤家去電。


    她艱難開口:「光君,能否請藤原老師暫且離開網絡圍棋?」


    「怎麽了,藤澤?」


    聽到她嚴正的請求,進藤光不解,藤原佐為同樣一頭霧水。春假裏,一人一鬼不亦樂乎,正覺著這是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不僅滿足佐為盡情下棋的心願,他的棋力也在旁觀中得到不小的提升。這會,倒是提出計劃的藤澤千穗變卦了。


    「有暴露身份的風險。具體情況,明天放學後,我去你家找你,到時詳細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佐為名字的羅馬音,藤原佐為 (ふじわら の さい) ,羅馬音是fujiwara no sai。藤原是fujiwara,佐為是sai,日本古代姓名中間用の。佐為若出生在現代,就應該念fujiwara sai。突然有個想法,如果佐為在現代擁有身體,然後自我介紹時總習慣性出錯多個no因此暴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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