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南麵,沿著官道是一行青青的楊柳,好似大地的眉頭,略有些彎曲,像是在哈哈大笑。


    太陽已經落山,官道上的行人慢慢稀少,大家都加快了腳步,要趕在城門落鎖之前進城。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遠遠的小黑點越來越大,跑到近前,卻是一隊身著吐蕃服飾的年青人。


    祿東讚一馬當先,看到了長安的城門,這才輕輕勒住韁繩,胯下的良駒早已經和主人心意相通,輕嘶一聲停了下來。


    “貢論大人,你心中已經有了決斷?”身後的桑紮布趕了上來,他看了看大人的臉色問道。


    “唉……”


    祿東讚感歎了一聲,用馬鞭指著北城門說道:“本以為這次來長安隻是遊玩,沒想到卻要做如此艱難的決定。”


    桑紮布沉默了一下,“大人,依小人看來,咱們還是應該和五姓世家的人走近一些,他們都是參天大樹,韋楓充其量就是一株小小的幼苗,鬥不過他們的。”


    “是嗎?”祿東讚反問了一句,“今天參觀韋楓的工廠,你也全程在場,就沒有什麽感受嗎?”


    “當然有了,大人。”桑紮布看了看天邊如血殘陽,“這個小公公當真是曆害的,不但在賭桌上,在生意上小人也是佩服的,不過在床榻之上嘛,哈哈。”


    “說正事。”


    “是。”


    祿東讚聲音重了一分,桑紮布立即端正了表情,“從眼前看吧,韋楓的生意做的好,東西也是好的。”


    “但是……”他拉長的聲調,“貢論大人,五姓世家既然已經對韋楓下手,他就死定了,雖然他在望江樓小勝一場,但這些世家個個都是龐然大物,就連咱們讚普也說中原世家不能輕易得罪,所以韋楓這樣的小螞蟻,遲早被他們踩死。”


    “所以,咱們要是跟他合夥做生意,一旦他垮了,咱們也會跟著倒黴是吧?”祿東讚並沒有縱馬的意思,依然留在了原地。


    “大人說的極是,做生意嘛,當然要長長久久,這些世家都有百歲之齡,咱們吐蕃現在需要大量的錢財來加強建設,所以小人的意思,韋楓雖然說得天花亂墜,不過隻是口才了得,那些什麽波斯帝國、什麽阿富汗、什麽紅海都是飄渺無影的。”


    “這麽說那曲、雅魯藏布江也是假的?”


    麵對著貢論大人的問題,桑紮布搔了搔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反正小人不看好他,現在商路建設對咱們十分重要,是發展經濟的關鍵,咱們領了這些世家的情,商路就是現成的,要是跟韋楓合作,商路的影子都沒有哩。”


    大家都讚同的點了點頭,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先將利益抓在手中,中原人內鬥,理他們作甚。


    “你們想過沒有。”


    祿東讚打馬走了幾步,在馬上一個站立,折下一段頭上低垂的柳絲,在手上輕輕拍了幾下。


    “要是韋楓將他們都打敗了,咱們又該如何呢?”


    貢論大人的這個論斷過於驚人,從來沒有人想過這樣的結局,大家都變了臉色,一時間鴉雀無聲。


    “那麽大人的決斷是什麽?”


    一位吐蕃勇士終於打破了沉默。


    “我還沒有得出結論,咱們先做兩件事情。”


    “還請大人吩咐。”


    祿東讚撫了撫愛駒的長毛,聲音異常清淅,“第一件事,先催促五姓世家盡快搞掉韋楓,不然就不還他們那筆錢,找借口拖著就是,他們在朝廷和皇宮中能量不是很大嗎?一個小公公,應該很輕鬆吧?”


    “第二件事,咱們不去參加義捐義賣活動,看看韋楓的反應,別讓他在咱們和世家之間火中取栗,製造矛盾。”


    “大人高見!”


    祿東讚將手中的柳枝折成一段一段,隨意的棄之塵埃,“咱們要合作的當然是強者,讓他們鬥去,這樣能看清楚誰是最佳合作夥伴。”


    桑紮布對貢論大人佩服之極,當即撫胸接令。


    “明白了,小人同樣十分好奇韋楓在這些人的明槍暗箭下能不能生還。”


    祿東讚有地感慨,“一位知道藏紅花和蟲草的朋友,我還真是舍不得輕易拋棄呢。”


    說完這話,他輕磕馬腹,良駒一聲長嘶,向著城門奔去。


    “駕……駕……駕……”


    ……


    韋楓在望江樓贏了五萬四千貫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皇宮,想著這位小太監肥得流油,人人都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上一口。


    可惜韋楓最近沒來掖庭宮,而是乖乖呆在長樂門,這讓很多人私下搖頭,這位小宦官實在太不會做人了,五萬多貫的錢財,豈是他能獨吞下來的。


    前去太極宮內求見聖人的官員明顯多了起來,掖庭宮中也是暗流湧動,東宮從來就是十分忙碌,整個京城像是突然受驚的野馬,節奏一下就快了起來。


    “六出祁山該誰喝哇。”


    “單刀赴會該誰喝哇。”


    程處亮終於逮了韋楓一拳,得意的連擺雙手,表示暫時休戰,他的肚子裏已經灌滿了酒水,實在喝不下了。


    “我說,韋爺,你在這裏還真是穩坐釣魚台啊,不是我不告訴你真相,主要是君子要信守承諾,所以長孫安業雖然不停蹦達,咱哥倆也隻能當作看不見。”


    旁邊的程處弼呷了一口酒,“相信韋爺對長孫安業並不陌生,不過王慶你一定不知道是誰,太原王氏雖然有名,但對你這樣一個沒出過皇宮的公公來說,實在有些難度。”


    韋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很是認真的說道:“酒多了,迴去睡一會。”


    “你還能睡得著?不知道很多人在背後告你黑狀嗎?”程處弼有些吃驚地說道:“我要是你啊,隻怕愁得喝不下一滴酒。”


    “開心也是一天,憂愁也是一天,所以嘛,我早就想通了。”


    說罷也不理會程氏兄弟,吹著小曲離開了前庭。


    “二哥,你聽他吹的是什麽小調?難聽死了,要是在楚汀館中演奏,隻怕會被轟出去吧?”程處弼叉著腰,有些氣憤的說道。


    這個韋公公,一句幫忙的話也沒有,哥幾個就是想幫幫他,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啊!


    贏錢贏多了,腦子卻變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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