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幾乎能看見陳冕那雙已經有了明顯皺紋,走向衰老的雙眼,竟然有了晶瑩。她冷笑著,嘲弄著,看著陳冕。


    她已經做好了必死的心,隻要自爆真氣,自斷筋脈,死太容易了。總之自己無論如何不能拖累孫家老小。


    “你——”陳冕眼角和嘴角同時抽動著,再一次顫抖著聲音,但是始終沒有將下一句話說出來。


    別說涼亭裏裏外外的人,整個孫府的人也都驚呆了,他們不知道天子到底發了什麽瘋。是的,前一刻還好好的天子,看了孫家老七的臉之後就不正常了。


    “我說,大衛國的天子,你捏著我徒弟的臉到底準備做什麽?”一個滿含暖暖笑意,如這四月春風,暖的讓人心醉的聲音,從一座屋頂上傳來。


    小七剛剛還一副視死如歸,目光怔怔的眼睛裏,頓時淚水滿溢。


    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姿若羽,頎長飄逸的身影翩然飄至涼亭。


    在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徐翰墨就已經抽出長劍,大喝,“護駕,護駕!”


    那人白衣飄然對徐翰墨笑道:“徐翰墨,我若想,你們陛下早就沒了。別在我跟前丟人現眼了。”


    陳焱那鷹一樣的目光緊盯著周霽雪,周霽雪卻完全將他視為透明,走到陳冕的麵前,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從陳冕的手裏,拽過小七。然後將小七單薄的身子往自己寬大的白衣錦袍裏一塞,“陛下,霽雪知道我這個小徒弟長的是招人了點,但是陛下也不用這樣激動。世人皆知,我和這小徒弟的關係,所以陛下還是避避嫌,省的被一世英名,被我這個小徒弟給毀了。”


    小七躲在周霽雪的衣袍裏,一聲不吭,隻是靜靜地落淚。


    衛帝陳冕已從剛剛的震驚裏清醒過來。明顯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淡然的笑道:“周霽雪?”


    “正是。”


    “見朕為何不跪?”


    “雲穀門人,跪天跪地跪老君,就是不跪凡人。”周霽雪朗然。


    “放肆!”陳焱跳了起來。


    周霽雪鳳目掃了陳焱,“怎麽?晉王殿下,你們天子都沒說我什麽,你跳什麽?難不成你們大衛國天子威儀需要你來伸張?”


    “你少在這挑撥。”


    “挑撥?殿下竟然這麽說,我想問一句,殿下是不是覺得你們大衛國的皇帝昏庸無能,讓我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了?”


    “你!”陳焱冷笑,“來人,此人擅闖大將軍府,意圖刺殺聖上,給我拿下。”


    百官隻是眨眼的功夫,從孫府花園的各個角落,冒出來大約幾十個身手矯健的黑衣人,將涼亭團團圍住,這些人像是憑空變化出來一般,別說百官,就連負責天子護衛,的徐翰墨臉色都變了。他的人早就將園子徹底檢查,鐵桶般的圍了起來。陳焱的人又是如何無聲無息的進來,無聲無息繞過他的人安插在園子裏?如周霽雪這樣的高手,能隨便進出也就算了。別說是這種民府宅院,就是皇宮他想入也沒人能攔得住他。但是——夜行衛。


    他的目光迅速的看了一眼陳冕,陳冕好像什麽也沒看見,目光依舊盯著周霽雪衣袍裏裹著的那清瘦少年。


    “陛下……”一個蒼老的聲音提醒了陳冕。陳冕看了一眼身邊的王敏之,又看了涼亭外麵,已磨刀霍霍的夜行衛。


    他隨即道:“晉王,讓你的人退下。若是這人想刺殺朕,朕也早就不在這站著了。這些年花了那麽多人力物力財力搞出來的夜行衛,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陛下夜行衛的職責是負責查處貪官汙吏,查處謀逆叛國,查處瀆職失檢。如這等護駕之責,確實是難為九弟了。”一直安安靜靜在一旁的明王終於開口了。


    雖然陳焱眼睛裏從來沒有這個六哥,但是此時陳夙開口幫了陳焱無疑是雪中送炭。


    陳冕似乎覺得明王說的確實有道理,臉上的怒氣稍微的緩和一些。


    “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


    “說。”


    “如剛剛明王所言,護駕之責不屬於夜行衛,那晉王帶了這麽多些夜行衛是來做什麽的?難不成這裏有貪官汙吏?有謀逆叛國之徒?有瀆職失檢之徒?”


    “晉王,有嗎?”陳冕冷著臉問。


    陳焱直言:“沒有。我隻是想,多一點人,可以將陛下保護的更為安全。也許有翊衛做不到的,我夜行衛卻可以做到。要不我的這些人如何安插的進來?明顯翊衛的保護有缺口。”


    “嗬嗬,是啊。你是把翊衛的活都給幹了。可是朕想問一句,這個周霽雪是怎麽進來的?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夜行衛是奔著護駕來的,這個人就站在我跟前,你夜行衛做了什麽?”說到這,陳冕拍了一巴掌桌子,“既然你自己攬下了護駕的活,護駕不力,你還有理了?”


    陳焱心裏那個憤,那個冤。怎麽不說翊衛護駕不利,卻偏偏隻說他的夜行衛,需知翊衛的第一職責才是保護聖駕。夜行衛來隻是因為他不放心孫慕寒這個臭小子,萬一發神經,翊衛根本控製不住那個小混蛋。


    “夜行衛確實護駕不力,但是也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擅闖將軍府,驚擾聖駕之人。”陳焱鐵青著臉,單膝跪下,迴稟衛帝。今天這事都怪一個人——周霽雪。


    陳冕問周霽雪,“朕的晉王一定要治你的罪,你可有什麽需要為自己辯解的?”


    周霽雪一雙眸華風光瀲灩,唇角蕩漾起讓人驚心動魄的漣漪,“我突然想來看徒弟,就來了。就如陛下突然想來賞花一樣。我來看徒弟難不成還要提前打招唿?我並不知道陛下聖駕在此,隻是一不留神就飄了進來,進來以後才知道陛下在此。看見陛下捏著小徒的下巴,我心裏有些醋了,就沒顧得上請示匯報,直接就從上麵下來了。不知道我這樣解釋,晉王殿下是否滿意?”


    小七將小腦袋緊緊貼在周霽雪的胸膛裏,聽著那顆心髒沉著有力的跳動著,她那顆始從分別後就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迴了實處。不論周圍會發生什麽事,隻要周霽雪好好的出現她麵前,一切不安,一切的擔憂,一切的恐懼煙消雲散。


    孫毅始終低著頭,這個場合,已經輪不到他說什麽。當衛帝捏住小七的臉,他覺得他的世界已經死了。家中除了爹以外,沒有人見過周皇後。而小七離開安州的時候,還是個沒發育的小孩子,爹就算見過周皇後,也不知道三五年後,小七會變成什麽樣。也不會知道小七到底長的像不像她親娘。所以家裏人也從來沒有人在意過這個細節。


    看來今日的鬼,一定是發現了小七那張從未被掩蓋過的麵容,才會將衛帝招來,又謀劃了那一場鬧劇,就是為了將小七引到衛帝麵前去。


    衛帝思慕周皇後並不是什麽秘密,禦書房裏甚至掛著一張周皇後的畫像。雖然畫像上並沒有寫明女子的身份姓名,但是但凡見過周皇後本人的人,一看便知畫像中的女子就是周皇後。


    但是能進入衛帝書房的官員又能有幾個?如孫家兄弟這樣的,最高品級才五品的武將根本沒資格進去。他們當然從來不知道,小七長的和周皇後到底有多像。


    還好,周霽雪及時趕到。護住了小七。孫毅知道,晉王也是幫小七說了話,但是從今日看,晉王已經自身難保了。


    當孫毅看見周霽雪將小七裹進懷裏,他那顆已經死了的心,感覺到了疼痛。那是一種從自己的身體上活生生被切下一塊血肉的疼痛。他知道小七有救了,這個家也有救了。他更清醒的知道,他與小七不可能再有任何機會。因為這一刻,他決定了放手。


    因為當周霽雪無所顧忌的甚至帶著任意妄為,直接將小七從衛帝手中拽走小七,並裹進懷裏的刹那,他明白,這一世,隻有周霽雪這樣的人才能保護真正的保護小七。而不是如他這樣跪在地上無所作為,而不是如晉王在遇到真正強者後毫無意義的辯駁。


    周霽雪是真正的強者。因為無所顧忌,因為肆意妄為。


    這時,陳冕問他最親近的幼弟,“晉王,你覺得這位周大俠的理由是否充分?”


    “臣弟聽陛下的。”


    “朕覺得,真不能怪這位周公子旁若無人的出入,隻能怪翊衛和夜行衛都成了擺設。徐翰墨,晉王你們倆覺得呢?”


    徐翰墨自然也跪了下來,“請陛下治罪。”


    “治罪?治了你們的罪,真遇到事了誰來幫朕護駕,你們就知道朕不能把你們怎麽樣,才會如此說。我看你們真當朕沒法子治你們了是吧?”陳冕的手用力拍了案幾。這一次陳冕的怒氣真的已經到了徹底爆發的層麵,一張好端端的黑檀木的茶案,“哢嚓”斷成兩截。


    天子盛怒,園子裏所文武百官,宮女太監齊齊刷刷惶恐的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自從坐上了天子的寶座,陳冕從來都能將自己的喜怒哀樂控製到無形的境界。他身邊的人非常的懼怕他,並不是因為他是天子。完全是因為沒有人能掌握他的喜怒。他經常是笑著把人殺了,經常怒著給人封賞。這頭和愛妃紅羅帳暖,那頭愛妃可能已死無全屍。估計這天下隻有陳芸陳焱這姐弟倆在陳冕麵前,可以做到百變不驚,可以和陳冕說一些真正掏心窩子的話。


    可是今天,陳冕卻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對這個幼弟動了怒。


    所有人跪著,周霽雪和小七除外。


    所有人如驚弓之鳥,周霽雪和小七除外。


    所有人不敢說話,周霽雪和小七除外。


    周霽雪笑容裏含了暖暖的春風,眉眼裏含了姹紫嫣紅的豔麗,唇畔如春日柳絲般的柔和,聲音猶如明前清茶那般讓人清新醇美,“既然陛下正忙著,我們師徒倆就不打攪陛下了。不過來時我沒有得到陛下的同意就來了,走還是要請示一下陛下。請問陛下,我們能走嗎?”


    陳冕胸口劇烈的起伏,那一身明黃雲錦的袍子,跟隨著起伏的胸膛,在春日的陽光下,折射起伏延綿金燦的光。


    “你想去哪就去哪,你不是我衛國人,朕管不了你。你徒弟對朕無禮的事還沒完,戴罪之身不得踏出上京半步。否則讓他全家人陪葬。”


    “好。就這麽定了。恰巧我也正好有些事未了,要在上京待些日子。那麽請問陛下,我能帶我這個傻徒弟離開了嗎?”


    周霽雪並未用退下,而是離開,這是一個完全將自己放在與衛帝地位平等的詞。


    衛帝若有深意的掃了周霽雪一眼,“皮相果真越長越好。”


    周霽雪笑的是那般謙和,“梁國風水好,養人。”


    陳冕揮了揮手,“去吧。記住朕說的話就行了。”


    周霽雪也不和陳冕行禮告辭,直接懷裏的小人雙臂裹住,抱起,如雪似雲一般高高躍起,連著飛了幾個屋頂。直直的朝著紫竹院躍去。


    陳冕仰頭盯著那已遠去雪白的身影,向著那身影裏擁著的清瘦的少年,那張臉,那神態,那眼睛,怎麽會?難道是因為自己晃了眼?


    “都起來吧。迴宮!”


    陳冕走了。浩浩蕩蕩的來,浩浩蕩蕩的走。並未留下一句話。好像他根本沒來過孫府。根本就沒見過對他無禮的孫慕寒,也沒有對陳焱動怒,更沒有劈斷一張好好的茶案。


    一切的一切,風平浪靜的讓人心神惶惶。


    **


    時光轉迴,五個月前的那個清晨。


    在小七撕心裂肺的唿喊中,身受重傷的周霽雪墜下山崖。


    周霽雪的思維並沒有因為身體重傷受到任何幹擾。他在急急下墜的過程中,放出了信號。趙三叔或者雲穀裏其他隸屬於他的隱衛看見這煙火自然會想盡辦法與他聯係。


    另外,他知道此時再做什麽努力也無法阻止自己的下墜,於是他憑著自己驚人的判斷力,將自己的身體盡量調整成一條筆直的線,自上而下,對準了寒雪穀的那一眼碧潭。


    即便周霽雪輕功了得,但是他身受重傷,又從百丈懸崖上墜下,最重要的一點,已經入冬,山上進入封凍期,寒雪穀的這眼潭水也進入每年水量最淺的季節。


    所以當周霽雪重重的墜入冰冷的潭水,五髒六腑受了重創,人便徹底的失去知覺。


    在那個永恆的黑暗裏,他不知道沉迷了多久,做了無數個奇奇怪怪的夢。他好像又迴到了小時候,母親抱著自己,在山花爛漫處歡笑著,父親用新發芽的柳枝插了幾朵鮮花,做成一個花環,戴在了母親的頭上。


    小小的他嚷著也要一個,父親又給他編了一個。母子倆一人頂一個花環,依偎在父親寬闊的胸膛中。那時候一家人在一起多麽幸福。小小的他以為,從此以後,一家人可以永遠如此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這個夢很快的結束。


    畫麵一轉,一身麻衣的他,跪在母親的墓前哭泣。天知道他有多難過,天知道在母親停止唿吸的那一刻,他多希望自己能隨母親一起死。


    在母親尚未咽氣前,父親的小妾們就已經等在屋門口,等著母親斷氣。她們等這一天很久了。上位的機會終於來了。其實她們真的錯了,她們等死了也不會有這個機會。她們哪裏知道,若不是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落了病根,以後不能再生育。為了冉家嫡傳子嗣不斷根,父親才會納了她們進門。幾個生育工具竟然想飛上枝頭,癡心妄想。


    在隨後的幾年裏那些女子漸漸明白,想做主母的希望是沒有了,但是她們的孩子卻還有希望。於是他那幼小的生命在各種意外中艱難的成長。就算父親,爺爺將他與世隔絕的藏起來,那些女子還是有辦法找到他,暗害他。


    那一次,他中了劇毒,被人丟在冰窖裏等死,好像也如今天這樣在永恆的黑暗與寒冷中等待。


    等待著生或者死。


    有人在唿喚他,哀求著,哭泣著,一會是母親的臉,一會又變成姐姐的臉,一會又變成小七的臉。三張臉不停的更迭,旋轉。


    隨後三張女子的臉,合並成一張,小七那張惹人憐愛的小臉,滿是淚痕,平日裏機靈古怪的大眼睛,此時已經被淚水充滿,淚珠不住的滾落。


    他很難過,因為他無能為力去幫小七擦幹淨臉上的淚。


    小七撕心裂肺的唿喊:師傅,師傅,師傅……如尖刀利刃一遍一遍的切割著他的心。血肉模糊。


    他不舍,不甘。他的生命不能就如此簡簡單單的了結。母親的死,父親的死,姐姐的死,小七的仇,他的仇,師傅的仇,難道他就這樣撒手不管了?


    不,他若撒手,小七怎麽辦,說到底她隻是一個弱女子。在這滿是魑魅魍魎的世間,她一個小姑娘如何生存。再說她現在被誰抓走了,他都不知道。死去的人他可以不管,但是活著的人,他如何舍得不管。


    那個他深愛著的,讓人討厭的纏人精。他如何舍得對她撒手不管。


    那一聲聲,撕裂他心扉的唿喊,師傅,師傅,師傅……讓他漸漸的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


    當他發現自己被悶在水裏,立刻竄出了水麵,趴在潭水邊狼狽之極的喘息,一邊喘息一邊吐血。


    他並不驚恐反而很淡定,因為他這是因為高速衝撞,傷了內髒所致。隻要他清醒,沒死在水裏,他就能活!


    隻是背後的傷口,他沒有辦法處理。若是那個小東西在,一定會幫他把傷口處理的妥妥帖帖。記得初見她時,他也受了重傷,那麽小的人,手裏什麽也沒有,卻能完美的給他的傷口敷上止血藥,包紮好。用自己的命保護他不受狼群的攻擊。


    一直以來,在別人看來都是他在照顧小七。其實沒有人知道,小七給與他的,其實更重要。


    因為有了小七,他對生活又產生了希望。再也不是那個無欲無求,不喜不怒的人。


    他脫下衣服,撕成條,緊緊紮緊後背傷口。他在心中平靜的自己說:小七,無論你在哪,我一定會找到你。


    他對這個小小的山穀太過熟悉,找療傷草藥,食物,運氣療傷,一切進展的相當順利。這寒雪穀就是療傷聖地。大約過了五六天,從山上飛下來一隻黃雀。在山穀裏環繞。這很不尋常,因為周霽雪在寒雪穀裏從未見過有鳥兒飛來。


    他抓住黃雀,看見黃雀的爪子上係了一個竹筒。打開,一卷小字,一支細小的炭筆“主人安好?趙三。”


    “安好。小七六日前被劫,找到她。”


    接到周霽雪命令的趙三,並沒有急著找人。首先找內鬼。


    因為周霽雪和小七是臨時決定下思過崖。兩人走的時候並沒有通知雲穀門內人。周霽雪走之前,將趙三叫到跟前,安排好雲穀內隱衛的雜事。


    主子閉關,是件大事,他又將這事,告訴了自己的另外兩個副手。所以知道周霽雪下思過崖確切時間的人隻有趙三和另外兩個人,連阿朵都不知道。


    接到黃雀傳書,趙三非常鎮定的將兩名副手招來。輕鬆抓住。


    嚴刑拷問。一人很快的洗脫的嫌疑。


    另外一人,被折磨的隻求速死後最後招認,有人趁著山穀進客,拿他在山穀外的老娘的性命逼他就範。而且那副手還招認,穀中被收買的隱衛不止他一人。


    那些人說,並不會傷害周霽雪。隻是為了抓住小七。


    隱衛裏許多人對小七不滿。因為小七把周霽雪迷的七葷八素,原本就不想報仇的心思,現在越發的隻想過自己的小日子,避世而活。小七被害墜崖,周霽雪居然也不要命的跳崖救人。再說周霽雪為了小七,放棄了和夏國賀蘭氏的聯姻。賀蘭柔那是夏國護國公的獨女,護國公手握整個夏國的兵力。若有賀蘭氏幫助,何愁大仇難報。若沒有小七,就算周霽雪不喜歡賀蘭柔,還是會娶了賀蘭柔。


    所以小七是禍害。必須除之。


    這一部分人認為,除掉小七是對周霽雪對整個隱衛好。並算不得背叛周霽雪。


    趙三答應給這副手一個幹淨利索的了斷。但是必須迴答,將小七送去哪裏。


    那人答,夏國,護國公府。隨後自盡。


    趙三想了,三天前,穀們開過一次,運進了一批山穀需要的過冬物資。小七一定是三天前就已經被運了出去。


    趙三立刻將此事告訴元清,元清撤去山穀的陣法,放了趙三等人出去追。


    一行人一直追到夏國都城慶州,在護國公府的後門攔住一輛裝滿瓜果蔬菜的馬車。將小七從車廂底部夾層裏救了出來。


    小七一直都在昏睡中,趙三找來名醫給小七號脈,發現小七中了一種相當厲害的使人一直深睡的迷藥。


    解毒並不難,但是解了毒,至少也還要睡一個月才能醒。每天還得用參片吊著命,還得人伺候著喂水。身邊必須有人照顧,小七才不會因為脫水不能進食死去。


    趙三也不敢將小七帶迴雲穀,因為他暫時還騰不出手來去查內鬼。他隻能寫信給周霽雪,把情況寫清楚。


    兩三天後,周霽雪迴複,將小七送進衛國夜行衛詔獄。


    周霽雪這麽做的原因完全逼不得已,他自己暫時上不去,別人也無法將小七送下來。山穀裏已經不安全,山穀外更不安全。


    到底是不是賀蘭氏的人想殺小七,這他還不能斷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陳焱想抓住小七,想的快發瘋。如此這般,他越是想抓住小七,就把小七送到他眼皮子底下。詔獄裏有冉家的釘子,將小七送進詔獄,在他養傷的這段時間內,再合適不過。再說如果把小七放在別處,小七醒來一定是拚了命也要迴雲穀來找他。可是山穀外的陣法她根本就進不來,就算進來了,內鬼會對小七做什麽,他根本無法預料。


    所以衛國夜行衛的詔獄是最好的選擇。那裏足夠封閉,足夠安全。他寧願讓小七誰也接觸不到,孤獨寂寞,也不願意小七冒著危險迴來找他。他的生命裏已經不想再經受一次又一次的生離死別。他經受不起。


    他明白自己的自私,剝奪了小七的知情,但是他不得不這麽做。在他還不能徹底的保護小七之前,他隻能自私的讓小七與世隔絕,絕對安全的被關在詔獄裏。


    等著他,歸來。


    五個月後,那隻許久不見的小黃雀帶著書信再一次飛下了寒雪穀,已在潭水中入定十日未動過的周霽雪,伸手,將在他頭頂三尺高處盤旋的黃雀,用真氣吸入手中,他仔細的看了趙三的匯報。


    這個不省事的小家夥——居然敢主動去陳焱府中找清荷。還好清荷隻知道他在養傷,如果將小七丟進詔獄這件事,不是由他來解釋,而是由別人口中說出來。天知道小七那性子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周霽雪嘴角帶著輕鬆的笑意,收功,口中唿出一口濁氣。


    提氣,一躍而起,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在此時的周霽雪看來又是一番心的天地。


    ------題外話------


    請讓我做一枚安靜的美男子


    內啥,每天看文的人不少,為啥留言越來越冷清


    難道大家都做安靜的美男子去了?搞得我,評論獎都發不出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冶師傅寵萌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紫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紫翊並收藏妖冶師傅寵萌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