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阿秀點點頭,有些滿意地看著他的麵色越來越蒼白。


    他終究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哪裏經得起這樣的說辭。


    而且阿秀這也不算是完全在嚇他,不管什麽病都禁不起拖延。


    “你怎麽知道我是昨天那個。”那孩子扭動了一下身子,不過顧十九雖說武力值是近衛軍裏最弱的,但是對付一個小孩子,那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他明明做了那麽多的偽裝,甚至穿的還是從別人家偷來的女孩子的衣服。


    和現在的自己一點兒都不像,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被看出來。


    他自己看的時候,都覺得不是一個人。


    “如果我沒有聞錯,你爹現在的藥裏麵應該有龍膽草吧。”阿秀用鼻子聞了一下,現在這個孩子的身上也有。


    這個草藥氣味比較獨特,所以她一聞,就聞出來了。


    再根據這孩子身上的膿皰,就是那病症,她都猜的七七八八了。


    那孩子先是全身一震,然後直接要往阿秀麵前撲,被顧十九一把拎開了。


    瞧這病好似會傳染,他自然是不準他靠近了阿秀。


    將軍都說了,要讓他好好保護好阿秀,要是有什麽意外,拿他是問。


    現在阿秀可是他身上最大的任務,他自然要恪盡職守。


    “大夫,你救救我阿爹!”那孩子間阿秀連人都沒有見到,就將症狀和藥都猜中了,怎麽還會懷疑她的身份。


    “可是我為什麽要幫一個偷了我錢袋子的人。”阿秀隻是冷冷的看著他,並不見任何的同情。


    “我還給你,我馬上就還給你。”那孩子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淺綠色的小荷包,隻不過幹扁的模樣,不用打開就知道裏麵的碎銀子都沒有了。


    阿秀出門並不會帶太多的錢,所以昨天被偷也不太慌張。


    “那裏麵的錢呢?”阿秀用兩根手指夾起那個錢袋子,輕輕抖了兩下。裏麵空空如也。


    那孩子臉色微微紅了起來:“我賺了錢就還你。”


    他昨天一偷到錢,先是給他阿爹買了藥,之後就是買了一些食物。


    這阿秀錢袋子裏麵不過幾兩碎銀,根本就不禁花。


    “你說的賺了。是指又偷到了錢就還我嘛?”阿秀笑的很有深意,不然一個小屁孩,能有什麽法子賺錢。


    那孩子的臉漲的更加紅了些,因為阿秀說的沒有錯,所以他才無從反駁。


    “你阿爹的病我可以幫忙治,不過那個錢你得還我,而且不能用偷的。”阿秀看著他,很是認真地說道。


    她倒不是稀罕那點錢,而是有自己的計劃。


    他咬咬牙,點頭應下了。


    頂多他去人家店裏求著當小二。總能賺夠錢還她的。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他阿爹的身子。


    自從十幾日前,他臉上出了膿皰,現在都已經潰爛了。


    整張臉慘不忍睹。


    而且就像她說的,自己現在臉上慢慢也有了一點……


    “那就這樣說定了。”阿秀眼中閃過一絲光。第一步完成的很輕鬆。


    “好,那你現在和我去看我阿爹吧。”


    這孩子倒也是個有主意的,阿秀心裏就更加滿意了些。


    路上的時候,阿秀問到了他的名字,叫大溪。


    跟著大溪到了他家,阿秀才發現,其實自己當年住的那個屋子也是不錯的。


    這裏完全就是她想象中的貧民窟。而且這大溪家裏可能是沒有女人的緣故,屋子裏透著一股子怪味兒。


    阿秀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王川兒倒是直白,直接問道:“這是什麽味道,這麽臭!”


    大溪被人這麽說,表情倒是還算坦然。


    在進來之前他就能夠預想到了。


    自從他娘三年前因為生病沒有錢治,死了以後。這家就變成這樣了。


    他爹在米店給人家搬東西,搬一天也就五個銅板,還不包飯。


    這錢隻夠他們兩個人勉強吃飽,要是生病的話,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之前他爹不知道什麽原因。染了這毛病,那米店的人就將他辭退了,這下子他們是連把最便宜的饅頭都吃不起了。


    他年紀小,一般的店根本就不要他,就是做個點菜的小童,他們也嫌棄他太窮酸。


    他沒有辦法,隻能學那些銀錢胡同裏的人,去偷錢袋子。


    大溪足足觀察了兩天,才選定了阿秀,覺得她看起來像是比較好欺負的。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心目中認為好欺負的人,竟然直接找到了這裏。


    還直接認出了他!


    “這個是之前大夫開的藥。”大溪說道。


    其中最刺鼻的的確是大夫開的藥,還有一些是之前擦過他阿爹身上膿水的布,他還沒來得及洗掉,以及剩菜剩飯的味道。


    夾雜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臭味。


    “阿爹,我給你找了大夫。”大溪衝著屋子裏麵喊道。


    半響,才聽到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傳出來:“哦。”


    聽聲音就能感覺到主人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不是很好。


    “你進來吧。”大溪打開房門讓阿秀進去。


    這個屋子一共就隻有兩個屋子,一個是大門一進去,能看到的缺個角的桌子,應該算是吃飯的地方,裏麵則是他們睡覺的地方。


    一進去,阿秀覺得,那股味道就更加重了。


    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手絹,她第一次覺得,其實路嬤嬤給手絹還細心的熏上香料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把窗戶打開了,不然這黑漆漆的,能看得清什麽。”阿秀說道。


    大溪猶豫了下,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原本躺在床上的男子,有些激動地揮著手喊道:“不要開窗不要開窗。”


    “不要管他,開窗!”阿秀聲音很是堅定,要是大溪不去的話,王川兒也會把窗戶打開了。


    等窗戶一打開。雖然外麵的味道也不是很好聞,但是通了一下氣流,屋子裏的味道終於淡了一些。


    “把你阿爹從被子裏麵拉出來,這是打算爛在裏麵呢!”阿秀見那人一下子躲進了棉被裏。頓時沒有好氣地說道。


    現在這個時候,他還在擔心外人的目光?


    先擔心自己的病情更加實在些吧!


    大溪原本還有些躊躇,但是見阿秀都這麽講了,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將上麵的棉被扯開了。


    陽光下,那男子臉上的症狀一覽無遺。


    顧十九和王川兒都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


    他現在的樣子,著實可怖。


    一眼看過去,他臉上布滿了黃豆大小的膿皰,邊緣潮紅,皮膚損傷的地方有糜爛。滲出,有一小部分已經結黃色痂皮。


    上額那個部位,因為糜爛最嚴重,看著最為可怕。


    “這個膿皰是什麽時候長的?”阿秀往前走了幾步,站立到他床前問道。


    “已經有半月多了。”見自家阿爹哆嗦地躲在床角。大溪便迴答道。


    原本隻當是小事情,根本就沒有太在意,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原本小小的一個膿皰,現在會發展成這樣。


    “你把手伸出來。”阿秀說。


    那男子身子又抖了一下,卻沒有伸手。


    他剛剛已經瞧見了阿秀,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她不是他們這樣的窮苦人家出來的。


    而且再加上她的年紀。


    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富家小姐喜好醫術,但是沒有病人,所以才會找上他來。


    這樣的人,讓他怎麽能相信。


    他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他不想看過以後,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了。


    “阿爹。你快點讓她瞧瞧吧。”大溪有些急了,難得有一位大夫願意幫他看病,他爹怎麽就不知道珍惜呢!


    他之前拿著家裏所有的錢去藥鋪找大夫,人家一聽是要到銀錢胡同來,給再多的銀子都不來。


    後來他說了症狀。才有一個大夫勉為其難地開了方子。


    可是這用了也不見效。


    剛剛阿秀能一下子憑空猜出他阿爹的症狀,他就知道,她應該是有能力的。


    “我……”那男子原本想要拒絕,但是看到大溪殷切的眼神,最後還是慢慢轉過了身,將手遞了過來。


    阿秀垂下眼,細細感受了一番脈搏。


    “將舌頭伸出來。”


    他又乖乖將舌頭伸出來,隻見舌苔薄白,舌質紅。


    這個病,西醫叫做“傳染性膿皰病”,中醫的話,則叫做“黃水瘡”,是因肺胃蘊熱,外受濕毒所致。


    “這個叫黃水瘡,我給你開個藥方,你去藥鋪抓藥即可。”


    王川兒在一旁,很是積極地將紙筆都準備好,讓阿秀寫。


    阿秀隻是掃了一眼:“這次我來說,你來寫,順便考察一下你最近有沒有偷懶。”


    王川兒一聽,頓時整張臉都苦了下來。


    她最近迷上了路嬤嬤的手藝,整天圍著她在轉,哪裏有時間寫字識字。


    不過阿秀卻沒有給她推脫的機會,直接說了起來:“龍膽草三錢,黃芩三錢,梔子三錢,金銀花五錢,連翹四錢,澤瀉三錢,木通三錢,牡丹皮三錢,六一散五錢,大青葉三錢。”


    阿秀的語速並不快,但是王川兒之前那些日子學習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遇到難寫的字,急的搔頭弄耳的。


    阿秀掃了她一眼,將她沒有寫的字補上,又檢查了一遍,才將藥方遞給了大溪。


    王川兒則是低著頭,默默用腳尖畫圈圈。


    ps:


    感謝影§雪若,紫雪盟主,雞塊,慕枳的打賞,以及joexzc的粉紅,麽麽噠~~


    還欠三章,原本打算加更,但是最近頸椎病犯了,如果明天好些就加更,不行的話還得等幾天~~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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