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出來,你這傢夥還學了不少東西啊。」蕭睿打趣道,將頭髮撩到耳後,她認真看著李橙,「不過,我想知道,你不想出國的最根本原因。」


    李橙卻一轉臉不笑了,認真地看向放下藥瓶的蕭睿。唉,果然蕭睿懂。


    唐琴總算收拾完了廚房,給三個人一人端來一杯橙汁。


    接過橙汁的耶律瑤可乖了,笑眯眯地望著唐琴:「謝謝小唐老師。」


    「是我老師!謝謝唐老師的愛心果汁~」李橙搶話。


    「哈哈,都是我學生,我,唐琴,人生贏家!」唐琴開心得捂嘴。


    「那,我說說我的事吧。」李橙仰頭喝了一大口,捧著杯子嘆了口氣。


    「你快說呀,我們等著呢。」耶律瑤催他,這個瓜感覺很好吃的樣子。三個人都坐好,等著李橙發瓜。


    「打小我媽管我就特別嚴,各種補習班興趣班,我從來就沒有喘口氣的機會。我爸工作忙,但是每次他隻要迴家,就會帶我出去玩。我那個時候,每天都盼著我爸迴家。後來我六歲過生日的時候,我爸答應了迴來陪我。我就在家等啊等,結果我媽接到電話,說我爸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


    「當時我還小,隻知道哭,覺得我爸是個騙子,他失約了。而且我知道,他永遠不會迴來了……」說到這裏的時候,李橙停頓了一下,裝作無所謂的神態,讓人覺得有些心酸。


    耶律瑤眼眶有些發紅,唐老師和蕭總也情緒低沉。


    蕭睿心裏盤算著,悄悄摸出了手機,拯救問題少年計劃開始!


    「我的整個小學時代,我媽也變得很忙。每次她迴家,都累倒在沙發上睡著。我看著她很心疼,從那時候起我就慢慢懂事了。我不能讓我媽為我操那麽多心,她要工作已經夠累了。隻要她給我定的標準,我全部都盡力去完成。」


    客廳裏除了李橙說話講故事的聲音之外,還有小公主輕聲地抽泣。蕭睿的手伸到背後,將人往懷裏攬了攬,這些話戳心,她小時候,也差不多這樣過來的……


    李橙見她們聽得認真,喝了口果汁又道,「很多次,我站在玻璃窗邊,看著別人家的小朋友,有爸爸媽媽陪著玩遊戲,我都特別羨慕,可是我要體諒我媽。」


    「到了初中,我媽把我送去了寄宿學校,我要一個學期結束才能看到她。我已經忘了我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沉默話少的,反正我們也沒機會說上一兩句話。」


    「初中三年,我媽一次也沒參加過家長會。打電話,也隻問我學習成績。我多希望她關心我一句,可是從來沒有。別人家的孩子父母隔三差五來探望,問的都是學校食堂營養夠不夠,有沒有吃飽,瘦了還是胖了,跟同學相處愉快嗎?我媽呢,隻會問我,這次考試排第幾名。」隨著初中的階段講完,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接著往下講。


    「直到我考上了重點高中,我媽才欣慰的摸了摸我的頭。那是我們難得的一次親密接觸,但是我心裏,很甜。我喜歡民樂,喜歡中國傳統文化,偷偷的用零花錢買過漢服,可這些,我都一一藏起來,怕我媽覺得我在耽誤學習,我不想讓她看到我任何不好的一麵,我很怕她失望的眼神,沉默的樣子。」


    是啊……現在很多孩子都這樣,父母期望過高,導致他們心生焦慮。年紀輕輕的,就開始擔心這擔心那,考慮得往往比大人都多!


    「可是我對設計真的沒興趣,可能是長期缺乏溝通吧。加上我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我真的很難跟她心平氣和的聊天。好多次我嚐試跟她溝通,她總有工作電話打斷。然後就跟我講兒子,咱們下次再說。下次,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其實睿姐姐,你說的對。我媽很心疼我,我也一樣。我想留在國內,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離家太遠,我怕我媽工作累了的時候,迴家沒人半夜給她掖被子。我怕我離她越遠,我們的關係更疏遠。我媽除了我,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我是她的唯一,她也是我的唯一。」


    心裏話一旦開始剖白,就有點兒收不住,李橙說完紅了眼眶,唐琴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沒事兒,你媽媽會懂的。」


    耶律瑤人已經靠到蕭睿肩膀上低聲抽泣,蕭睿撫著她的背,是時候打破這沉重的氣氛了!她微笑著,對李橙揚起了自己的手機。


    客廳裏冷氣唿唿往外冒,打在李橙臉上,他難以置信望著蕭睿的手機界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蕭睿悄悄撥通了李夢怡的微信語音,正在顯示通話界麵。


    「我跟你媽溝通,顯然沒有你自己說的能打動她啊。」蕭睿淺笑,把電話遞給了李橙。


    李橙內心一陣臥槽,我偽裝都脫光了,我不要麵子的嗎?!你居然搞這齣?!尷尬到想鑽地縫的小男生臉唰地一下就紅了,飛速接過手機把聽筒音量調大。


    沙發上的三個人,都能聽到李夢怡講話。


    「兒子,媽媽尊重你的決定,媽媽、平時忙忽略了你,對不起。」李夢怡在電話裏,輕聲抽泣著。


    「謝謝媽。」李橙有些哽咽。


    「兒子,你在哪兒呢?媽媽來接你,晚上咱們一起吃個飯。」


    「您不用來接我!我現在就迴去。」李橙握著電話激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怎麽說,今天在蕭睿麵前、芭比麵前,以及他的前語文老師唐琴麵前,丟臉丟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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