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這幾天幾乎化身成了急診科大夫,他已經三次從死神手中奪迴了竇漪房的命。


    最讓他頭疼的還不是如何給竇漪房續命。“天慧”係統提供的最原始的腎上腺素配方,他已經悄悄用禦醫還無法理解的竹製注射器推進了竇漪房的血管。


    有兩件事已經逼得秦星焦躁不安。竇嬰的聖旨到現在還沒弄到手,如何讓竇漪房迴光返照,他也沒想到很好的辦法。而且,現在椒房殿內情勢緊張,他完全找不到給竇漪房催眠的機會。


    更何況,竇漪房現在的意識在逐漸消失,就算給他機會,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還有一件事,在秦星看來更加迫切,他必須找到鐵匠。秦去病在樂府找到了天樞玉琮,證明鐵匠肯定遭遇了不測。


    早一點找到他,他還有生還的可能。


    這些事擺在秦星麵前,甚至讓他忽略了另一件事,天樞玉琮為何出現在樂府。


    當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去找掌櫃的了解情況。


    如果鐵匠在樂府發現了線索,也就意味著公孫羊已經咬上了秦星扔出去的“釣鉤”。


    公孫羊很可能易容換麵,混進了樂府。


    為此,秦星特意囑咐秦去病在樂府留意陌生而又神秘的麵孔。話說秦去病幹這種找人的活,效率是出奇的高。不到一天功夫,樂府裏誰睡覺磨牙,誰撓牆叫喚,誰腸胃不好愛放屁,誰娘們唧唧性別不詳,甚至誰的尺寸太小,不夠淨事房師傅一鐮刀,誰愛穿紅兜兜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最後,樂府的學人紛紛找衛青匯報,說是樂府的宿舍鬧鬼,有人甚至懷疑晚上被人侵犯。


    這種事,衛青都不用懷疑,直接給了秦去病一巴掌,然後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不到一秒鍾,他便十分確定,肯定是他和李敢幹的好事。


    但好在衛青對自己的外甥很了解。無聊的時候,瞎胡鬧找點刺激很符合他的個性。


    所以,衛青也就趁在椒房殿和秦星換班的空,囑咐了秦星幾句,也就沒再往深了追究。


    直到學人身上發生的奇葩事落在了司馬相如身上,衛青再也坐不住了。


    就在椒房殿的偏房裏,衛青把秦去病變態不學好的氣全撒在了秦星身上。


    “我說你沒事在你兒子身上上點心,行不行?”衛青恨不得踹秦星兩腳,“這小子現在都能上天了,再不好好管教,以後保管是個禍害。”


    秦星兩手一攤,指了指旁邊竇漪房的“特護病房”。


    “你告訴我,我哪有時間去管他。皇上天天把我鎖在這,我上哪去經管自己兒子。再這麽下去,別說去病,少兒都得出毛病。”秦星爭辯道。


    “放屁!”衛青怒道,“我們衛家人不會這樣。你去南國兩年多,少兒天天在家盼著你,哪像你,心眼子全用在丹田下邊了。”


    “你給我滾一邊去,說事就說事,翻什麽舊賬啊!”


    秦星聽衛青話不著邊,也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扯了,你兒子快把樂府鬧成當年的上林苑了,再不管管他,他能把樂府弄成窯子。”衛青不耐煩道。


    秦星眼珠子轉了一下,壓著火湊到衛青跟前。


    “我知道這小子不能閑著,不讓他搗蛋,時間長了,他肯定憋著勁使壞,不行,你在這幫我頂一頂,我去樂府教訓教訓他。”秦星道。


    衛青頓了頓,歎了口氣。


    “也好,司馬相如在樂府,你最好去和他聊聊,我可聽說竇嬰那邊已經召集齊了天下最有名的道士。皇上想啥你心知肚明,別最後讓人翻了盤。”衛青道。


    “我心裏有數,你好好在這看著,樂府離這不遠,我去去就來。”秦星迴道。


    兩人從偏房出來時,天色已晚。秦星急匆匆地趕去了樂府。


    等秦星馬不停蹄地趕到樂府,準備尋找鐵匠線索的時候,他才發現衛青所說絕不是誇大其詞。


    秦去病和李敢這會兒已經把樂府變成了超級“趴體”現場,他倆正按照歐翎當年在會稽的場麵,帶著一群喝得爛醉的學人搖頭晃腦地嗨。


    更讓秦星氣得差點背過氣的是,幾個南邊來的學人居然帶頭穿上了歐翎那種很後現代的草裙子。


    秦星正要上去給秦去病一巴掌,外帶一無影腳,但他迴頭一想,混小子這麽一鬧,不正好給自己製造了機會嗎?


    於是,秦星瞪眼看了看正在舞池中央狠命搖晃的秦去病,隨後悄悄摸進了樂府的後院。


    秦去病和李敢挖出玉圭的地方。


    秦星胸前的天樞玉琮一點動靜都沒有,兩人挖的地坑已經被填平,上麵還鋪了地磚。秦星在院裏轉了一圈,天樞玉琮一點反應都沒有。


    秦星滿腦袋問號地迴到“趴體”現場,秦去病和李敢正舉著酒盞,唱著他在期門軍學的詩歌。


    高亢的的調子讓學人們興奮不已,跟著兩人又蹦又跳,有幾個喝上頭的,甚至當場表示要投筆從戎。


    “天慧”係統提示:《鴻鵠歌》


    “怪不得這幫學人這麽興奮,臭小子拿高祖皇帝的詩激他們了。”秦星心裏暗道。


    就在大家群情激奮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從門口跳了出來。


    “都住口!”


    秦星打眼一瞧,發現正是公孫敖。


    “高祖皇帝的《鴻鵠歌》,爾等背得如此不恭不敬,成何體統?”公孫敖嗬斥道。


    公孫敖聲如洪鍾,他一句話說完,“趴體”戛然而止,隻剩下秦去病還在舞池中央不停地搖晃。


    “去病學友,不得放肆!”


    也不知道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去病隻要一見公孫敖,立馬緊張起來。


    自此,秦星也終於明白,不可一世的冠軍侯有一怕。


    怕嘴皮子鬥不過人家。


    學子們不歡而散,秦去病拉著迷迷糊糊的李敢,趁公孫敖不注意,鑽進了後院。


    公孫敖見眾人散去,也拂袖而去。


    秦星出來時,發現公孫敖和值守的羽林衛耳語了幾句,於是好奇地聽了一耳朵。


    “切不可讓他們胡來,我去廷尉那裏,讓他派人來維持樂府的秩序。”


    公孫敖說完,便出了樂府。


    秦星打心眼裏覺得公孫敖有點小題大做。他知道,廷尉隻要知道是秦去病帶的頭,肯定睜隻眼閉隻眼,打哈哈。


    但一想到廷尉,秦星卻眉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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