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府裏出了咄咄怪事。


    秦去病和李敢在院子裏打鬧的時候,地上突然出現一個大坑。兩人摔了個跟頭,結果在坑裏發現了一塊玉圭。


    “呀!什麽東西呀!好神奇呀!”


    李敢擺了個吃驚的姿勢,叫得十分誇張。


    “我說你能不能自然一點,人還沒來了。”秦去病扔下玉圭道。


    “我不這麽來,他們能來看嗎?”李敢放下架勢,“都是些什麽活?裝神弄鬼的,你快點。”


    “不行,咱們得按真的來。”秦去病道。


    “這不就是真的嗎?”李敢擼起袖子,揉了揉後腦勺,“誰讓你挖這麽深,意思意思得了。”


    秦去病歎了口氣,隨後招手讓李敢湊近一點。李敢不明就裏地湊到秦去病身前,結果秦去病倏然一拳,直接砸到李敢的腮幫子上。


    “啊呀!疼啊!喔唷,喔唷,喔唷,你幹啥?”李敢叫了起來。


    “我滴個天啦!不得了啦!哎呀!好大的坑啊!哎呀……”秦去病哭喪似地嚎叫起來。


    “啊……這是啥呀?磕著我腦袋了。”李敢也叫了起來。


    兩人的動靜引來樂府的學人圍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猜兩人為什麽陷進坑裏。


    “快拉我們上來呀!”李敢叫道。


    學人們伸出手,接力把兩人從坑裏拉了上來。


    “去病,樂府為什麽會有個坑?”


    “李敢,你倆沒事在樂府挖坑幹啥?”


    “去病,樂府的茅廁在外邊,你倆為何在此如廁?”


    “李敢,樂府是高雅之地,你倆為何在此幹如此汙穢之事?”


    ……


    秦去病和李敢越聽越迷糊。


    “都別吵了,這坑,這坑,這坑它自己挖的,不是我倆挖的。”秦去病道。


    “去病學友,你說笑話了,坑自己挖坑,不合情理啊?”


    秦去病和李敢互看一眼,兩人感覺今天這出戲,道具準備得的確有點潦草。


    “你們不知道啊,我倆正在切磋文學,地上突然出現一個大洞,就是它,我倆稀裏糊塗就掉進去了。”李敢補道。


    “啊……啊,就是這麽迴事,你們看,這麽大個洞,說出現就出現了,真嚇人啦!”秦去病掃視著眾人道。


    眾學子往洞裏瞧了瞧,隨後又互相看了看。


    “去病學友,子不語怪力亂神,我觀此洞像是人挖的。”一個學子疑道。


    “啪”


    秦去病上去就給了說話的學子一巴掌。


    “別亂說話,哪裏來的神仙鬼怪,這是天要降祥瑞,提醒咱世人,要虔誠,懂了嗎?”秦去病道。


    挨了一巴掌的學子不停地點頭,一邊點還一邊揉著發燙的臉。其他人見秦去病這個架勢,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呀!”李敢突然驚叫一聲,“什——麽——玩——意——啊?”


    “咋啦?誰踩你尾巴啦?”秦去病道。


    “你,快看,你,屁股後邊,是什麽?”


    李敢學著戲子說話。


    秦去病翻著白眼,從屁股後邊拿出了玉圭。


    “咦?這是何物?”


    秦去病拿著玉圭左右搖晃著,眼珠子在學人中間掃來掃去。


    這時,公孫敖從人群裏走了出來。


    “這是玉圭!”公孫敖驚道。


    “咿呀!原來是玉圭呀!這位學友好眼力,你快看看,上麵寫著什麽?”


    秦去病極其誇張地走到公孫敖身邊,把玉圭遞給了他。公孫敖接過玉圭,發現上麵的確刻著字。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兮生民。曆撰列辟,以迄於秦……”


    公孫敖抑揚頓挫地讀完玉圭上的文字,秦去病和李敢已經開始打鼾。


    “好一篇《封禪書》!”


    公孫敖讀完,興奮地拍案而起。


    “如此精彩的文賦,敖還是第一次讀到,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秦去病揉著眼睛拿過玉圭,發現上麵密密麻麻的,看著他的眼睛直發花。


    “我說敖啊,你剛才說這篇文賦叫啥?”秦去病問道。


    “此文記述了上古至今,七十二代賢君泰山封禪的故事,氣勢磅礴,讀來讓人熱血沸騰。”公孫敖道。


    “那麽,敖啊,這篇讓人流血的賦是誰寫的呢?”秦去病問道。


    公孫敖搖了搖頭道:“這玉圭是你二人發現的,當然要問你們了。”


    秦去病看了李敢一眼。李敢咳嗽兩聲道:“哎呀!我們也是無意之中發現,也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啊?看來這就是天降聖旨啊。”


    李敢說完,學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都別議論了,我看,這對我們樂府,乃至整個大漢朝都是通天的大事。這必須稟明皇上。”秦去病道。


    “說得對,必須讓皇上知道,樂府出了很大的事。”李敢附和道。


    “此賦有勸誡皇上泰山封禪的意思,是該稟明皇上。”公孫敖道。


    “啥?勸皇上封騸。”秦去病做了個切丹田的動作,“這是好事啊,這樣,天下就沒太監了。”


    秦去病說完,人群裏爆發出笑聲。


    “是封禪,到泰山祭奠天地祖宗,別露怯。”李敢湊到秦去病耳朵旁,悄聲道。


    “我知道,顯得你了,我這不是看大家太緊張,給大夥放鬆放鬆嘛!”秦去病自己找補道。


    公孫敖將玉圭拿過來,仔細看了看。


    “我觀此賦的文風,似乎有些眼熟?”公孫敖端詳著玉圭道。


    “這麽好的文章,你什麽時候見過?”秦去病搶過玉圭道。


    “此賦的文風與儒者口吻相似,我看還是不要上奏皇上的好。”公孫敖道。


    “儒者的文風怎麽就不能上奏皇上,敖啊,我看你有點小家子氣啊。”秦去病學著老學究的口吻道。


    公孫敖笑了笑,臉瞬間憋得通紅。


    “這麽著吧,我看啦,這篇文章皇上看了一定高興,而且敖又說像是儒者寫的,我看不如就以樂府學人集體的名義,寫一封奏折,把這件天下奇事上奏皇上。”


    秦去病背著手,邁著方步。


    “對對對……”樂府的學人紛紛表示認同。


    當樂府的學人集體去起草“上皇帝書”的時候,李敢把秦去病拉了出來。


    “哪找人寫的,這麽老長?”李敢問道。


    秦去病看了看眾人,隨後在李敢頭上拍了一巴掌。


    “小聲點,還能有誰,不就是司馬相如那個老毛猴子嘛!”


    “下次讓他簡單點,差點把人弄睡著。”李敢迴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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