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聲如雷的牂牁江在秦星腳下連綿不絕，探頭下望，從不知恐高為何物的他居然有了些許心懼。
他不敢測算，秦去病跳進這條狂怒的牂牁江，會有多少生還的幾率。懸崖峭壁，怪石嶙峋，突兀的崖壁上，偶見幾棵提高生存機遇的歪脖子樹。
秦星把這些“充滿可能性”的樹一棵棵地檢視，想找到一點“生存”的蛛絲馬跡，結果卻讓他近乎絕望。
新鮮的斷口，掰斷的樹枝，哪怕是一塊破布，這些他期望中的線索，一條都沒找到。
狐姬看出秦星滿腹心事，也聽說了兩個大漢的少年將軍消失在懸崖，所以饒有興致地給他介紹起夜郎國的母親河，牂牁江。
狐姬指著從千山萬壑中奔騰而過的江水，對秦星道：“這條河是夜郎國的母親河，沒有它就沒有夜郎國。”
秦星站在一塊形似虎背的石頭上，抬眼望去，雲霧繚繞的深處，牂牁江恰似一條潛淵蓄勢的臥龍，唿之欲出。
“我觀夜郎並非逐水而居的民族，為何如此看重牂牁江。”秦星問道。
狐姬迴頭指著張騫和田恬遠去的方向，又指了指蒼翠陡峭的對岸。
“夜郎國是個被世人遺忘的地方，從你們大漢的蜀郡到此，自古隻能攀行險絕的五尺道，想要到此須過千難萬險，所以，中原王朝鮮有涉及這裏。”
狐姬在侍女的攙扶下，爬上秦星站立的石頭。
“對岸就是滇國，一江之隔，卻是極少往來。無論是夜郎前身的牂牁古國，還是滇人的祖先，數百年來都隻能隔江相望。也正因為如此，夜郎從不擔心有人侵犯。”
狐姬說完，秦星終於明白，可樂城的夷婦為何都是天真的“樂天派”。
一個從未遭受苦難的“世外桃源”，難怪後人評價她們是一群天生的“自大狂”。
“三萬人渡過這條牂牁江，不是件容易事，滇人從哪過來的？”秦星攙扶著狐姬問道。
狐姬爬下巨石，給隨從耳語了幾句。隨從帶著眾人走上了一條蜿蜒小道。
一個時辰過後，太陽從濃密的霧靄中鑽了出來。牂牁江繞過一處峽灣，拐進了深山。
眾人沿著小道爬上一處稍顯寬闊的平台。
“到了！”狐姬叫道。
過了片刻，霧靄徹底散去，一座鐵索吊橋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座橋是夜郎人和滇人共同修建，用以交換物資，互相往來。”狐姬指著吊橋道。
秦星站在吊橋邊上，看著鐵索上的隔板，心中瞬間升起一種久違的感覺。
星際探索的孤獨感。
“既然是溝通有無的橋，滇人為何趁人之危？”秦星問道。
狐姬扶著橋樁，歎了口氣。
“滇人覬覦夜郎的物產，夜郎看上滇人的銀銅，久而久之，便互生了嫉妒之心。”
話沒說完，狐姬便臉有愧色地搖了搖頭。
一行人離開吊橋，迴到送別張騫和田恬的路，正午時分，秦星看到了遠處的可樂城。
秦星正要加快腳步，狐姬卻叫停了隊伍。
“我要去拜拜先祖。”
秦星一路都在琢磨著“退兵之策”，“天慧”係統已將沿途的道路險關一一記錄到數據庫。狐姬的突發奇想打亂了秦星的思路，但出於對一國之君的尊重，秦星還是跟著她爬上了另一處山峰。
秦星跟著狐姬進入到一處隱蔽的山洞。
洞口的牛頭和貢品顯示這裏肯定不是個尋常地方。崎嶇的山道，還有濕滑的苔蘚告訴秦星，這裏也是個少有人往的秘境。
“這是什麽地方？”
秦星指著洞口問了一句。
“是我夜郎人的祖地，就像你們漢人的宗廟一樣。”狐姬疲憊地迴道。
眾人進入山洞，一陣雷鳴般的聲響震得秦星耳膜嗡嗡地發麻。秦星明顯感覺到一股地下水就在他腳底下咆哮。
侍從點起火把，大家跟著狐姬穿過一段怪石林立的通道，來到一處寬闊的大廳。
狐姬很自豪地給秦星指了指頭頂上的石柱。她顯然覺得來自中原的秦星肯定沒見過這麽奇詭的景象。
殊不知，這些鍾乳石在秦星的概念裏叫做碳酸鈣，分子結構和牙垢沒什麽區別。
“這裏就是夜郎人的祖地。”
狐姬指著一根高達三丈，直通洞頂的鍾乳石介紹道。
秦星仔細觀察著洞內的情形。狐姬對著石柱三拜九叩，口中念念有詞。
一係列秦星能接受但是不明白的儀式過後，狐姬才熱淚盈眶地坐在石頭上，接過了侍女遞上的水壺。
“為何認準這就是夜郎人的祖先？”
秦星好奇地問道。
狐姬鬼魅一笑，指著石柱道：“你看看，它像什麽？”
秦星仔細瞧了瞧。
“擎天一柱。”
“沒錯，就是擎天一柱。不過，是你們男人早上那個擎天一柱。”
秦星的臉唰地一下，從額頭紅到了脖頸子。倒不是他有多麽害羞，而是作為基因改造的火星人，他早沒了這個證明自己身體不錯的生理反應。
他知道這個神奇的現象，還是偷摸在上林苑給衛青治療腿傷的時候。
他這會兒感到害羞，主要是自己這個“身體進化”在這個時代，被叫做“不如去當太監”。
“生殖崇拜。”
“天慧”係統及時給了他提示。
秦星會心一笑。此時，他沒有嘲笑夜郎人原始愚昧的心，而是理解了狐姬的“好色”。
在夜郎國，能吸引男人，能生育，才能成為國王。
入夜時分，眾人迴到了夜郎國。衛青和李廣兩人輪班在城門值守，密切注視著滇人的動向。
秦星簡單吃了晚飯，隨後叫來石頭，趁著夜色，重新去了吊橋。
“將軍，白天不是來過了嗎？”石頭問道。
秦星戴上兜頭帽子道：“跟著我，興許能找到去病和李敢。”
秦星啟動“天慧”係統的夜視功能，帶著石頭，快速在山道上攀行。
從夜郎人的“祖洞”出來，秦星便準備晚上獨自一人過來再探一探。
倒不是他對那個“生殖崇拜”的鍾乳石有興趣，而是那個身處懸崖的洞口引起了他的注意。
依據“天慧”係統測定，牂牁江兩邊的懸崖上，到處是這樣的山洞。這個結論讓秦星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公孫羊帶著三人跳下懸崖，有可能並未進入牂牁江，而是鑽入了某個山洞。
這會兒，公孫羊也許就帶著三人躲在山體內。
秦星和石頭配合著從三人跳下的懸崖上放下懸索，然後順著崖壁往下降。
讓他沒想到的是，隻往下降了5米不到，便找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洞口。
洞口堆著枯草，還放著一段麻繩。
兩人舉著火把進入洞中。“天慧”係統循著暗河流淌的聲音給兩人指路。
秦星在縱橫交錯的通道中，按“天慧”係統指的路，一路摸索著前行。
讓兩人失望的是，一路上並沒有發現秦去病和李敢留下的痕跡。
山體內，水流的咆哮聲越來越響，最後已經到了兩人說話互相聽不見的地步。
“天慧”係統顯示，兩人的海拔已經下降了將近兩百米。秦星猜測，他們已經接近牂牁江的水平麵。
中間換了三根火把，兩人來到一處四壁沁水的洞廳，發現沒路了。
“將軍，怎麽辦？沒路了。”石頭舉著火把照著秦星道。
“不可能，仔細找找。”
秦星說完，在石壁上摸索起來。
“將軍，快看！”石頭突然叫了起來。
秦星跑到石頭身邊，發現一條鋼索從洞頂垂了下來。他舉頭朝洞頂望過去，鐵索就像一根通天繩，直直地插入黑暗之中。
他不敢測算，秦去病跳進這條狂怒的牂牁江，會有多少生還的幾率。懸崖峭壁，怪石嶙峋，突兀的崖壁上，偶見幾棵提高生存機遇的歪脖子樹。
秦星把這些“充滿可能性”的樹一棵棵地檢視，想找到一點“生存”的蛛絲馬跡，結果卻讓他近乎絕望。
新鮮的斷口，掰斷的樹枝，哪怕是一塊破布，這些他期望中的線索，一條都沒找到。
狐姬看出秦星滿腹心事，也聽說了兩個大漢的少年將軍消失在懸崖，所以饒有興致地給他介紹起夜郎國的母親河，牂牁江。
狐姬指著從千山萬壑中奔騰而過的江水，對秦星道：“這條河是夜郎國的母親河，沒有它就沒有夜郎國。”
秦星站在一塊形似虎背的石頭上，抬眼望去，雲霧繚繞的深處，牂牁江恰似一條潛淵蓄勢的臥龍，唿之欲出。
“我觀夜郎並非逐水而居的民族，為何如此看重牂牁江。”秦星問道。
狐姬迴頭指著張騫和田恬遠去的方向，又指了指蒼翠陡峭的對岸。
“夜郎國是個被世人遺忘的地方，從你們大漢的蜀郡到此，自古隻能攀行險絕的五尺道，想要到此須過千難萬險，所以，中原王朝鮮有涉及這裏。”
狐姬在侍女的攙扶下，爬上秦星站立的石頭。
“對岸就是滇國，一江之隔，卻是極少往來。無論是夜郎前身的牂牁古國，還是滇人的祖先，數百年來都隻能隔江相望。也正因為如此，夜郎從不擔心有人侵犯。”
狐姬說完，秦星終於明白，可樂城的夷婦為何都是天真的“樂天派”。
一個從未遭受苦難的“世外桃源”，難怪後人評價她們是一群天生的“自大狂”。
“三萬人渡過這條牂牁江，不是件容易事，滇人從哪過來的？”秦星攙扶著狐姬問道。
狐姬爬下巨石，給隨從耳語了幾句。隨從帶著眾人走上了一條蜿蜒小道。
一個時辰過後，太陽從濃密的霧靄中鑽了出來。牂牁江繞過一處峽灣，拐進了深山。
眾人沿著小道爬上一處稍顯寬闊的平台。
“到了！”狐姬叫道。
過了片刻，霧靄徹底散去，一座鐵索吊橋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座橋是夜郎人和滇人共同修建，用以交換物資，互相往來。”狐姬指著吊橋道。
秦星站在吊橋邊上，看著鐵索上的隔板，心中瞬間升起一種久違的感覺。
星際探索的孤獨感。
“既然是溝通有無的橋，滇人為何趁人之危？”秦星問道。
狐姬扶著橋樁，歎了口氣。
“滇人覬覦夜郎的物產，夜郎看上滇人的銀銅，久而久之，便互生了嫉妒之心。”
話沒說完，狐姬便臉有愧色地搖了搖頭。
一行人離開吊橋，迴到送別張騫和田恬的路，正午時分，秦星看到了遠處的可樂城。
秦星正要加快腳步，狐姬卻叫停了隊伍。
“我要去拜拜先祖。”
秦星一路都在琢磨著“退兵之策”，“天慧”係統已將沿途的道路險關一一記錄到數據庫。狐姬的突發奇想打亂了秦星的思路，但出於對一國之君的尊重，秦星還是跟著她爬上了另一處山峰。
秦星跟著狐姬進入到一處隱蔽的山洞。
洞口的牛頭和貢品顯示這裏肯定不是個尋常地方。崎嶇的山道，還有濕滑的苔蘚告訴秦星，這裏也是個少有人往的秘境。
“這是什麽地方？”
秦星指著洞口問了一句。
“是我夜郎人的祖地，就像你們漢人的宗廟一樣。”狐姬疲憊地迴道。
眾人進入山洞，一陣雷鳴般的聲響震得秦星耳膜嗡嗡地發麻。秦星明顯感覺到一股地下水就在他腳底下咆哮。
侍從點起火把，大家跟著狐姬穿過一段怪石林立的通道，來到一處寬闊的大廳。
狐姬很自豪地給秦星指了指頭頂上的石柱。她顯然覺得來自中原的秦星肯定沒見過這麽奇詭的景象。
殊不知，這些鍾乳石在秦星的概念裏叫做碳酸鈣，分子結構和牙垢沒什麽區別。
“這裏就是夜郎人的祖地。”
狐姬指著一根高達三丈，直通洞頂的鍾乳石介紹道。
秦星仔細觀察著洞內的情形。狐姬對著石柱三拜九叩，口中念念有詞。
一係列秦星能接受但是不明白的儀式過後，狐姬才熱淚盈眶地坐在石頭上，接過了侍女遞上的水壺。
“為何認準這就是夜郎人的祖先？”
秦星好奇地問道。
狐姬鬼魅一笑，指著石柱道：“你看看，它像什麽？”
秦星仔細瞧了瞧。
“擎天一柱。”
“沒錯，就是擎天一柱。不過，是你們男人早上那個擎天一柱。”
秦星的臉唰地一下，從額頭紅到了脖頸子。倒不是他有多麽害羞，而是作為基因改造的火星人，他早沒了這個證明自己身體不錯的生理反應。
他知道這個神奇的現象，還是偷摸在上林苑給衛青治療腿傷的時候。
他這會兒感到害羞，主要是自己這個“身體進化”在這個時代，被叫做“不如去當太監”。
“生殖崇拜。”
“天慧”係統及時給了他提示。
秦星會心一笑。此時，他沒有嘲笑夜郎人原始愚昧的心，而是理解了狐姬的“好色”。
在夜郎國，能吸引男人，能生育，才能成為國王。
入夜時分，眾人迴到了夜郎國。衛青和李廣兩人輪班在城門值守，密切注視著滇人的動向。
秦星簡單吃了晚飯，隨後叫來石頭，趁著夜色，重新去了吊橋。
“將軍，白天不是來過了嗎？”石頭問道。
秦星戴上兜頭帽子道：“跟著我，興許能找到去病和李敢。”
秦星啟動“天慧”係統的夜視功能，帶著石頭，快速在山道上攀行。
從夜郎人的“祖洞”出來，秦星便準備晚上獨自一人過來再探一探。
倒不是他對那個“生殖崇拜”的鍾乳石有興趣，而是那個身處懸崖的洞口引起了他的注意。
依據“天慧”係統測定，牂牁江兩邊的懸崖上，到處是這樣的山洞。這個結論讓秦星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公孫羊帶著三人跳下懸崖，有可能並未進入牂牁江，而是鑽入了某個山洞。
這會兒，公孫羊也許就帶著三人躲在山體內。
秦星和石頭配合著從三人跳下的懸崖上放下懸索，然後順著崖壁往下降。
讓他沒想到的是，隻往下降了5米不到，便找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洞口。
洞口堆著枯草，還放著一段麻繩。
兩人舉著火把進入洞中。“天慧”係統循著暗河流淌的聲音給兩人指路。
秦星在縱橫交錯的通道中，按“天慧”係統指的路，一路摸索著前行。
讓兩人失望的是，一路上並沒有發現秦去病和李敢留下的痕跡。
山體內，水流的咆哮聲越來越響，最後已經到了兩人說話互相聽不見的地步。
“天慧”係統顯示，兩人的海拔已經下降了將近兩百米。秦星猜測，他們已經接近牂牁江的水平麵。
中間換了三根火把，兩人來到一處四壁沁水的洞廳，發現沒路了。
“將軍，怎麽辦？沒路了。”石頭舉著火把照著秦星道。
“不可能，仔細找找。”
秦星說完，在石壁上摸索起來。
“將軍，快看！”石頭突然叫了起來。
秦星跑到石頭身邊，發現一條鋼索從洞頂垂了下來。他舉頭朝洞頂望過去，鐵索就像一根通天繩，直直地插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