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彈著舌頭,大步流星地走向南越人,準備開始策動一場“夷漢同盟”造反。


    這時候,礦洞內突然起了變化。


    一直負責看守他們的夜狼兵全部撤了出去。衛青和李廣非常熟悉的南越軍開進了山洞。


    見到自己的軍隊進了礦洞,剛才還垂頭喪氣的南越人個個變成了笑臉。


    他們以為自己的國主良心發現,來解救他們了。


    哪知道,領兵上來先是扯了一響鞭,接著發布了一條趙眜的命令。


    “兩日之內挖出礦石,否則所有人就地活埋,祭奠山神。”


    領兵剛剛說完,礦工們便炸了鍋。領兵沒有解釋,而是又在洞內扯了兩響鞭,接著南越軍逼著礦工們全員上崗,立即開工。


    “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吧。”


    李廣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緊張。他一副大戰在即的表情,看著衛青道。


    “不知道秦星答應的事怎麽樣了?”衛青一臉肅然地迴道。


    “有沒有兵器都得反,要不然就是死,快說吧,你想怎麽幹?”李廣道。


    “赦免這裏的人。”


    “什麽?”


    “讓他們當漢人,和你我一樣的漢人。”


    “你瘋啦,你以為你是誰,你這是僭越,殺頭的。”


    “對呀,我知道,所以讓你和我一塊背,說不定能留條命。”


    “不行,你這個坑我老李填不了。”


    “是死在這,還是迴長安見見你的小老婆再死,你自個選。”


    “我——”李廣急得滿頭大汗,“跟你辦個差,得死八迴。”


    “就這麽定了,咱倆一起去,別說我沒提醒你,待會兒要借你驍騎將軍的威名用用。”


    李廣咬牙點了點頭。


    衛青叫來幾個期門軍給自己打掩護,他和李廣進到礦洞深處,順帶拉上了剛才的南越人。


    “你們聽見了,你們的國主要拿你們當祭品。”


    “快挖吧,興許能挖到。”


    “上次你們聽見了,這裏的礦石極其稀少,而且上次來的人不在這,隻有他能找到礦石。”


    “那快去找那個人啦,讓他過來探礦。”


    “別傻了,就算能找到,那點礦石不夠煉一斤銅。咱們還是難逃一死。”


    “你們怎麽知道?”


    “別問了,就兩天,我們沒時間了,想活命就跟他們幹。”


    南越人苦笑一聲。


    “這些南越軍都是以一當十的主,我們不是對手,再說就算逃出去,又能到哪去。”


    “迴家。”衛青堅定地說道。


    “迴家?”南越人搖了搖頭,“哪還有家,漢朝人不會放過我們。”


    “我是朝廷的車騎將軍,我可以赦免你們,讓你們都成為庶人。”


    南越人呆呆地看著衛青。


    衛青拉過李廣道:“他是羽林衛的領兵,著名的未央宮衛尉也是朝廷太仆,我朝皇上身邊的紅人,驍騎將軍李廣,他可以作證,我衛青說話算話。”


    南越人遲疑一會兒,怯怯地問道:“隻有皇上才能赦免,你們的話,我們不能信。”


    衛青起身俯瞰著南越人。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南越國本就是我大漢的屬國,國主棄國,如今我和李廣便是南越國的最高長官,我們自然有這個權力。”


    說完,衛青一把掏出李廣的令牌,和自己的一起,遞到南越人身前。


    “所有的南越人都要當人。”南越人道。


    衛青和李廣互看一眼。


    “就這麽定了。”衛青答道。


    南越人轉身叫來了幾個同族,和他們嘀咕了幾句。幾個人遲疑了片刻,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迴到期門軍中間,李廣叫住了衛青。


    “這麽倉促,不說別的,南越人那邊心不齊怎麽辦?”


    “顧不了這麽多了,一鼓作氣,隻要咱們贏了,他們就會一擁而上。”衛青答道。


    “談何容易,咱們隻有八百,他們有一萬,我們還沒兵器。”李廣指著礦洞內的南越軍道。


    “兵器秦星會搞定,關鍵咱們要找準機會。”衛青指了指洞口的位置。


    “你想怎麽幹?”李廣問道。


    “想辦法把趙眜引進來,隻要把他堵在裏邊,就能成事。”衛青道。


    李廣略加思索,衝衛青點了點頭。


    兩人假裝在石壁上敲著,悄悄商量著造反的細節。自從南越領兵下達了兩日的“最後通牒”,洞內的看守比往日多了一倍,而且個個全副武裝,動不動就揮鞭子。


    李廣小心翼翼地環看四周,隨後給了衛青一個眼神。


    衛青一邊敲著石頭,一邊走到一塊石壁的背麵,李廣也跟了過來。


    “什麽?”衛青問道。


    “我想起一件事。”李廣道。


    “說。”


    “你別忘了那一萬南越軍,反水他們可有前科。”


    衛青頓了頓,道:“所以這一次咱們不能心慈手軟。”


    李廣一愣,看了看衛青,像是剛認識他。


    “看什麽看?”衛青躲開李廣的眼神,“當將軍的人,慈不掌兵。”


    李廣吞了口唾沫,轉身走了出去。


    當天晚上,衛青和李廣看到了造反成功的希望。


    看守礦洞的南越軍通通下了兵器,每人拿根棒子在礦洞內巡查。


    “一根棍子也夠嗆啊,南越軍的戰鬥力咱們都見識過。”李廣摳著腦袋道。


    “秦星既然有本事繳了他們的械,就一定有本事給咱們弄來兵器。”衛青迴道。


    不過這件事倒是起到了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南越人知道外邊有人接應,造反的心更加堅定。


    趙眜千算萬算,沒有想到狐姬會給自己來這麽一手。用給養換了一萬人的兵器。


    狐姬的理由趙眜沒法反駁,說是別人端著槍懟自家門口,一群女人感到害怕。


    為了糧食,關鍵為了讓這一萬人不會再次反水,趙眜不得不同意了狐姬的要求。


    於是,一萬南越軍莫名其妙地交了槍。不僅交了槍,還按照狐姬的要求,把所有的兵器全都送到了山後那個會死人的礦洞。


    這個要求,趙眜開始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還千般推辭。最後,狐姬以夜郎國的安全為由,逼迫趙眜就範。


    兩人僵持不下時,秦星給狐姬私下嘀咕了幾句,狐姬以銀銅“四六開”為條件,給趙眜讓了一成利後,趙眜勉強答應了要求。


    其實兩人都在各自打著算盤。


    狐姬想著,隻要自己的軍隊從南邊迴來,別說一成利,一分利她都不會給趙眜。


    趙眜想著,隻要快點煉出銀銅,就可樂城現在的狀況,一萬南越軍,赤手空拳也能幹他個改朝換代。


    兩人想的都是黑吃黑。


    一切準備妥當,狐姬也給秦星下了最後通牒。讓他進礦洞,爐子就在現場架著,挖出一塊煉一塊。


    秦星把腦子捋了捋,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是讓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了。


    他在去礦洞之前,走進了張騫的房間。他知道,這個人算是他在夜郎國的“意外驚喜”。


    他必須把他帶迴長安,讓他成為大漢王朝的王牌外交官。


    “你真找到礦石了?”張騫像是受了挫折的“愛豆”,一臉的沮喪。


    “找到了,”秦星頓了頓,“但是不多。”


    “看來我輸了。”張騫訕笑道。


    “大漢的男人,應該有點格局。”秦星道。


    “什麽是格局?”


    “就是應該幹點大事,而不是讓自己的智慧和美貌埋沒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當中。”


    “什麽是大事?”張騫冷笑道。


    “你很快會知道的。”


    “跟我有什麽關係?”


    “有關,也無關。”


    “你什麽意思?”


    “有關,因為你是漢人,無關,因為你的成就不在這裏。”


    “那在哪裏?”張騫有些好奇。


    “在你去過的每一個地方。”


    張騫愣住了。


    “迴長安吧,相信我,那裏才是你的用武之地。”


    “輸了迴去,我不甘心。”


    “我們都沒贏。”


    “你在安慰我?”


    “我在勸你。”秦星轉身欲離去,“好好待在可樂城,保護好那些夷婦,也許是件功德。”


    秦星說完,笑著走出了張騫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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