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沒有想到,他的“英雄帖”發出後,重新啟動了墨家在南越國的組織係統。各路沉寂百年的墨者一下子根據墨家特有的標記,匯聚到一起。


    這就給掌櫃的和鐵匠提供了方便,通過墨家特有的暗號,兩人很快找到了同門中人。


    根據秦星給的一把毛,墨門中精通“仙藥術”的人一眼認出這易容的手藝出自墨家。而且,兩人還打聽到,在南越國,甚至全天下,這門手藝如此精湛的,沒幾個人。


    這一下,法蘭尊者便無處遁形。


    循著這個線索,秦星很快鎖定了法蘭尊者的行蹤。但是順著往下查的時候,他又犯了難。


    因為,最後的線索指向趙眜。


    十日之期將近,秦星一籌莫展。就在他進退兩難之際,墨者的信息傳來,這一次,比他得知法蘭尊者是同門還讓他震驚。


    掌櫃的和鐵匠被關進了番禺大牢。


    兩人在打探法蘭尊者下落時,被當成“間諜”給抓了起來。


    秦星得知消息後,先是震驚,後是不太相信。兩人是墨者裏的高手,常年隱蔽在長安城,從未露出過馬腳。尤其掌櫃的,他是秦星見過的墨者中最謹慎的人。


    秦星沒有直接去牢裏見兩人,他知道以他的身份,不能堂而皇之地救他們。不是他沒有辦法,也不是沒有膽量,而是法蘭尊者的線索指向趙眜,在一切沒有確定的情況下,他不能打草驚蛇。


    於是,秦星趁夜出城,在那個輕車熟路的林子裏,他再次點燃了孔明燈。


    他需要人,需要在暗處給自己幹活的人。所以,他決定再發“英雄帖”。


    但是,帶著標誌的孔明燈剛剛從樹冠裏冒出來,林子裏突然“嗖”的一聲,孔明燈應聲熄滅。


    “將軍不可!”


    一個聲音在他身後傳來。


    “居然是你?”


    秦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在叫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日和他朝夕相處,隨他進入南越國的虎賁郎。


    秦去病的死黨,期門軍,小名石頭。


    “怎麽會是你,石頭?”


    “將軍,石頭家世代都是墨者。”


    秦星後脊梁的冷汗已經滑到尾骨。


    “為何打落英雄帖?”


    “迴將軍,掌櫃的被捕前吩咐石頭,不能讓將軍再冒險。”


    “何意?”


    “他們發現南越國的墨者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們怎麽被抓的?”


    “被墨者下了套。掌櫃的讓我轉告將軍,千萬別再發英雄帖,這樣隻會暴露將軍。城中的墨者更不能相信。”


    “我們必須救他們。”


    “將軍再等兩天,末將按掌櫃的吩咐,已經發了‘暗花’,再過兩日,就有自己人前來,到時候再與將軍聯係,救出他們。”


    秦星戰戰兢兢地走出林子,在他迴到國師府,進了房間後都不敢點燈。


    過了兩天,番禺城熱鬧起來。國師秦星上任以來第一次接到了常規任務。


    他要去主持一年一度的“放生節”。


    南越國的夷民在每季播種前,都要舉行放生儀式。把一些平時誤逮的未成年獵物,還有“鼓肚子”魚集中放歸山林胡海,祈求風調雨順。


    這項在南越國極其重要的活動,一般都是南越王親自主持,國師將在活動中完成一係列饗神祭天的儀式。


    對此一竅不通的秦星有點犯難,雖然有人提前把儀式給他敘述了一遍,但從沒裝神弄鬼的秦星還是有些緊張。好在這類封建迷信活動,“天慧”係統也存了數據,再者,秦星身為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麽糊弄,下麵的人隻有看的份。


    所以,秦星大著膽子把巫師的衣服罩在了身上。而且還十分勉強地接受了夷人化妝師的精心打扮。


    儀式的重頭戲是一場風格原始的“儺戲”,必須國師親自上場,擔任領舞的角色。


    秦星一邊讓化妝師在臉上塗著五彩顏料,一邊閉著眼睛“默戲”。


    “將軍該給放生節安排點新鮮玩意。”


    秦星一驚,猛地睜開眼,化妝師正神秘地看著他,手上的活也沒停下。


    秦星愣了俄頃,又閉上了眼睛。


    “什麽新鮮玩意?”


    “人牲祭天。”


    秦星倒抽一口涼氣。


    “將軍不必擔心。”


    化妝師在他肩頭拍了拍。


    玄衣黑旌梆子鼓,草標銅鑊大牛頭,這種秦風夷俗雜糅的場麵秦星是第一次見。當他低頭見到自己猶如“印第安納老斑鳩”一樣的裝扮時,感覺穿越這種事,祖先的腦子裏一定存在潛意識。


    趙眜顯然對這種場麵駕輕就熟,在一係列秦星不怎麽看得懂,也十分不感興趣的祭祀儀式後,他把舞台讓給了國師秦星。


    “王上,臣夜觀天象,七星連珠,天呈異象,我南越國將麵臨天災。”


    趙眜一愣,頓了片刻。


    “依國師之見,可有破解之法?”


    “迴王上,臣夜通後稷神,隻有一法可破解。”


    “國師說來聽聽。”


    “人牲祭拜。”


    秦星說完,下麵開始議論。有人說確有不尋常的地方,他夜裏撒尿時見到“鬼火”衝上天,還有說城外林子裏常有異獸出沒,通體漆黑,像猴子但直著走,像人卻沒有頭……


    秦星聽著這些人深文周納的鬼話,差點咳出聲。


    趙眜略加思索,隨後點了點頭。


    “就依國師,天牢裏正好抓了兩名細作,就拿他們祭祀吧。”


    秦星點頭稱是。


    秦星勉為其難地抖著巫師袍子走上台,幾個戴著巫鬼麵具的小嘍囉整齊地站開,端好架勢,準備給秦星伴舞。


    “天慧”係統非常配合地打開古樂“數據包”,秦星雙手一揚,係統便開始在他腦子裏播放讓人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喪鼓”。


    秦星全程幾乎是閉著眼跳完的。如果讓秦星寫本迴憶錄,記錄他的穿越故事,這一段絕對是他最不想輯錄的素材。


    舞台之上,他就像雞毛撣子成精,漫天飛舞。到了後來,他實在接受不了係統給他編排的動作,隻能在腦子裏想著自己舉著笤帚疙瘩追著調皮搗蛋的秦去病轉圈跑的情形,完成了“儺戲”環節。


    一曲終了,台下爆發出潮水般的掌聲。秦星苦笑一聲,他沒想到除了能編舞,自己扭起來也很“驚豔”。


    秦星煞有介事地完成了“通神”儀式,夷兵把遍體鱗傷的掌櫃的和鐵匠押了過來。


    沒等秦星吩咐,幾個跟他差不多裝扮的夷兵迅速將兩人押上舞台。


    下麵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砍腦袋的大鍘刀已經抬上來。


    這麽興奮的場麵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秦星接著“通神”繼續往下演,情急之下,他來了幾句這些人肯定聽不懂的“瓦啊噗”。


    在他一聲驚嚷怪叫之後,鍘刀驟然合攏,兩顆人頭霍然落下。旁邊的氣氛組轟然跪到舞台上,將血淋淋的人頭包裹起來,雙手呈給秦星。


    秦星學著嶗山道士,比劃了幾個指訣,隨後大手一揮,旁邊的小嘍囉便連頭帶身子,把掌櫃的和鐵匠抬了下去。


    放生節最後一項流程是國師押著“幸運”的雛獸娠魚,到城外放生。


    秦星如釋重負地卸下巫師裝扮,隨著放生隊伍出了城,身邊跟著看熱鬧的秦去病他們一行人。


    “爹,沒看出來啊。”秦去病給他投來了敬佩的目光,“沒想到你這麽能整。迴去,告訴我娘,她一定樂死。”


    “滾!”秦星白了他一眼,“敢多嘴,我打斷你的腿。”


    秦去病找了個沒趣,癟著嘴把頭扭到一邊。


    “給老舅說說總可以吧。”


    “啪”


    秦星這一巴掌,把自己的手都打疼了。


    “滾遠點,別出來晃悠。”


    秦去病挨了一巴掌,居然憋著笑躲到了隊伍後邊。


    隊伍到達預定地點,秦星正要開倉放生,趙眜帶著儀仗帶著兵,突然趕了過來。


    秦星身邊幾個配合他的小嘍囉頓時皺起了眉頭。


    “國師所言,本王深感不安,為了黎民百姓的收成,本王決定親自放生,望上仙感念我等虔誠,許我南越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趙眜急匆匆地趕到秦星身邊。


    秦星笑著向趙眜行了禮,轉身跳上身旁的木架子車。這時,突然狂風乍起,一片烏雲向眾人所在的地方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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