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完全忘了一群“小豬羔子”在身後搶食，也忘了“偽娘”田恬在旁邊故作姿態。
就在雙目對視的那一瞬，秦星感覺又迴到了暗黑無際的宇宙深淵。剛才的“幸福畫麵”頃刻消失，空靈的黑暗中，每一粒塵埃都清晰可見。
這種感覺就像星艦剛剛完成光速穿越，陡然來到星係邊緣一樣。在煞白的穿越過程後，突然有一片黑暗出現在眼前，就像逃出生天的煤礦工人，突然見到光。
在這一刻，千年一瞬不再是一句浪漫的修辭。秦星切實地站在時間軸上，感覺十幾年的穿越就像做了一個長久的夢。這種夢境比休眠艙裏的“記憶植入”更加真實。
給他這種感覺的，僅僅是一雙充滿幽怨的黑瞳。秦星一時不太敢相信這種感覺，但“天慧”係統明確告訴他，剛才趙驪接觸他的那一刻，沒有產生任何生物電流。
他腦子裏的奇幻感覺，完全是他記憶係統自發的情景浮現。一個完成星際航行考核的星艦艦長，必須能夠完全控製自己的意識，這是宇宙航行的必要條件。
自從成為洛基號的艦長，秦星從沒出現過情感和本能戰勝意識的情況。就算在大漠走出洛基號的時候，在他的生命值不到百分之五的情況下，他的第一反應都是定位時間和空間。
而現在，秦星深感自己的意識被人完全控製，或者說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他在心裏反複告誡自己，地球可以同化他的本能和情感，決不能讓他喪失自主意識。
但不管他閉上眼睛，還是與她四目相對，那一雙幽怨的黑瞳總是在他視覺係統裏揮之不去。
他對“天慧”係統發出指令，讓它重啟自己的大腦，他要恢複自主意識。
係統提示：現在就是你的自主意識。
無奈，秦星隻能將這一切歸罪於引力值的變化，引起的神經係統紊亂。
“秦星將軍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趙驪的聲音似乎是從上帝視角傳來。
“未曾相見，似僧相識。”
秦星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這樣應答。
“世事無常，陌生大抵如此。”
秦星明明沒有聽見聲音，這一行字卻非常清晰地出現在他腦子裏。
“有什麽感覺會千年不滅？”
秦星不自覺地問了一句。
“念。”
趙驪隻迴了一個字。
一股清冽的刺痛感，倏然從秦星的體內躥上來，撕破他的食道，在喉部淤結。
“噗……”
秦星吐了一地，腦子嗡嗡作響。
當他睜開眼睛時，趙驪正端著酒盞，滿眼驚恐地站在他麵前。
“爹，你終於醒了，”秦去病闖入他的視野，“你給我爹下的什麽毒？”
秦去病起身，衝著趙驪叫嚷起來。
“病兒，休得無理。”秦星掙紮著站起身，“是驪公主救的我。”
“秦去病他爹，你嚇死我了，你沒事抽的什麽瘋？”田恬扶起秦星，“怎麽說過去就過去了，要不是人家一杯烈酒，你都沒進氣了。”
“你才沒進氣了。”秦去病抱住秦星，叱了田恬一句。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秦星擦了擦嘴角，“剛才一下子恍惚了。”
“秦星將軍旅途勞頓，歇息些日子會好的。”趙驪將酒盞遞給侍女，端起寬袖安慰道。
“秦星失態，讓公主殿下見笑了。”秦星拱手行禮。
“將軍不必客氣，南越國的氣候不比中原，水土不服在所難免，將軍可放鬆一些，隻當到南國遊曆，其他事可暫且放下。”趙驪微笑著頷首道。
“多謝公主殿下，剛才的搭救之恩，一並謝過。”秦星迴道。
“將軍說哪裏話，本是南越國招待不周，多有怠慢，還請將軍莫要記掛在心。”
說話間，眾人分坐到座上。秦去病、李敢和其他期門軍迴到餐桌前，繼續打掃剩餘的餐食。
田恬斜靠到案幾後，孤芳自賞地舉起了酒盞。
趙驪端坐正中，稍一揮手，侍女給秦星斟滿了酒。
“請恕秦星冒昧，不知國師是何許人物？”
秦星捋了捋思緒，勉強迴到現實，問了一句該問的。
趙驪笑著請秦星飲酒，隨後慢條斯理地掩袖陪了一杯。
“國師在我南越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漢朝丞相地位同等。”
“依末將看來，南越國的國師可比我漢朝丞相的權力大。”
“的確如此。南越國兩代國主都很倚重國師，祭祀、出征，耕種、喪服皆要問計國師。尤其先祖趙佗，深信人能長生輪迴，對國師更是言聽計從。”
“敢問昨日大街上所見，可是國師？”
“正是，先祖新喪，國師正在超度。”
“這位國師服侍兩代國主，不知是何方高人？”
“說來話長，這位國師卻是剛剛上位。”
“哦？”
“南越國主輪迴相傳，上代國師羽化之時，留下讖語，後人按圖索驥，尋找轉世真身。”
“這麽說上代國師業已仙逝？”
“與先祖趙佗一同殯天。”
“敢問國師名號。”
“法蘭尊者。”
係統提示：查無此人。
自從踏足南越國，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接連發生。秦星沒想到在“政教合一”的南越國居然還有“轉世靈童”的存在。
他越來越覺得南越國的實際情況比他們料想的要複雜得多。原先計劃的“挑撥離間”根本行不通。
他們遭受的種種冷遇，甚至南越國與漢朝的世代矛盾，肯定跟這個神秘的“活佛”有關聯。
要想徹底為劉徹解除北伐的後顧之憂，他必須會一會這個在南越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想必國師對漢朝有些誤解，秦星有個不情之請，公主殿下能否牽線搭橋，讓我們見一見國師。”
秦星的話一出口，一個人玩得正嗨的田恬突然放下酒盞。
“躲還躲不及，你還想主動送上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究是要見麵的，咱們為了和親而來，如果公主到此也是這般待遇，你我迴去如何交代？”
秦星說完，趙驪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去和家兄說說，南越國最近也不太平，將軍可耐心等等。”
“有勞公主殿下。”
眾人在公主府酒足飯飽，準備告辭。趙驪已吩咐下人，為秦星一行重新安排了驛站。
秦星一行正要隨下人去驛站，臨走出大廳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公主殿下，庹黎將軍抓的孩童，可與趙佗國主的新喪有關？”
起身的趙驪眉頭稍蹙，頓了頓迴道：“先祖效仿秦人，確如將軍所言。”
秦星點了點頭，拱手行禮，帶著人出了公主府。
就在雙目對視的那一瞬，秦星感覺又迴到了暗黑無際的宇宙深淵。剛才的“幸福畫麵”頃刻消失，空靈的黑暗中，每一粒塵埃都清晰可見。
這種感覺就像星艦剛剛完成光速穿越，陡然來到星係邊緣一樣。在煞白的穿越過程後，突然有一片黑暗出現在眼前，就像逃出生天的煤礦工人，突然見到光。
在這一刻，千年一瞬不再是一句浪漫的修辭。秦星切實地站在時間軸上，感覺十幾年的穿越就像做了一個長久的夢。這種夢境比休眠艙裏的“記憶植入”更加真實。
給他這種感覺的，僅僅是一雙充滿幽怨的黑瞳。秦星一時不太敢相信這種感覺，但“天慧”係統明確告訴他，剛才趙驪接觸他的那一刻，沒有產生任何生物電流。
他腦子裏的奇幻感覺，完全是他記憶係統自發的情景浮現。一個完成星際航行考核的星艦艦長，必須能夠完全控製自己的意識，這是宇宙航行的必要條件。
自從成為洛基號的艦長，秦星從沒出現過情感和本能戰勝意識的情況。就算在大漠走出洛基號的時候，在他的生命值不到百分之五的情況下，他的第一反應都是定位時間和空間。
而現在，秦星深感自己的意識被人完全控製，或者說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他在心裏反複告誡自己，地球可以同化他的本能和情感，決不能讓他喪失自主意識。
但不管他閉上眼睛，還是與她四目相對，那一雙幽怨的黑瞳總是在他視覺係統裏揮之不去。
他對“天慧”係統發出指令，讓它重啟自己的大腦，他要恢複自主意識。
係統提示：現在就是你的自主意識。
無奈，秦星隻能將這一切歸罪於引力值的變化，引起的神經係統紊亂。
“秦星將軍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趙驪的聲音似乎是從上帝視角傳來。
“未曾相見，似僧相識。”
秦星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這樣應答。
“世事無常，陌生大抵如此。”
秦星明明沒有聽見聲音，這一行字卻非常清晰地出現在他腦子裏。
“有什麽感覺會千年不滅？”
秦星不自覺地問了一句。
“念。”
趙驪隻迴了一個字。
一股清冽的刺痛感，倏然從秦星的體內躥上來，撕破他的食道，在喉部淤結。
“噗……”
秦星吐了一地，腦子嗡嗡作響。
當他睜開眼睛時，趙驪正端著酒盞，滿眼驚恐地站在他麵前。
“爹，你終於醒了，”秦去病闖入他的視野，“你給我爹下的什麽毒？”
秦去病起身，衝著趙驪叫嚷起來。
“病兒，休得無理。”秦星掙紮著站起身，“是驪公主救的我。”
“秦去病他爹，你嚇死我了，你沒事抽的什麽瘋？”田恬扶起秦星，“怎麽說過去就過去了，要不是人家一杯烈酒，你都沒進氣了。”
“你才沒進氣了。”秦去病抱住秦星，叱了田恬一句。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秦星擦了擦嘴角，“剛才一下子恍惚了。”
“秦星將軍旅途勞頓，歇息些日子會好的。”趙驪將酒盞遞給侍女，端起寬袖安慰道。
“秦星失態，讓公主殿下見笑了。”秦星拱手行禮。
“將軍不必客氣，南越國的氣候不比中原，水土不服在所難免，將軍可放鬆一些，隻當到南國遊曆，其他事可暫且放下。”趙驪微笑著頷首道。
“多謝公主殿下，剛才的搭救之恩，一並謝過。”秦星迴道。
“將軍說哪裏話，本是南越國招待不周，多有怠慢，還請將軍莫要記掛在心。”
說話間，眾人分坐到座上。秦去病、李敢和其他期門軍迴到餐桌前，繼續打掃剩餘的餐食。
田恬斜靠到案幾後，孤芳自賞地舉起了酒盞。
趙驪端坐正中，稍一揮手，侍女給秦星斟滿了酒。
“請恕秦星冒昧，不知國師是何許人物？”
秦星捋了捋思緒，勉強迴到現實，問了一句該問的。
趙驪笑著請秦星飲酒，隨後慢條斯理地掩袖陪了一杯。
“國師在我南越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漢朝丞相地位同等。”
“依末將看來，南越國的國師可比我漢朝丞相的權力大。”
“的確如此。南越國兩代國主都很倚重國師，祭祀、出征，耕種、喪服皆要問計國師。尤其先祖趙佗，深信人能長生輪迴，對國師更是言聽計從。”
“敢問昨日大街上所見，可是國師？”
“正是，先祖新喪，國師正在超度。”
“這位國師服侍兩代國主，不知是何方高人？”
“說來話長，這位國師卻是剛剛上位。”
“哦？”
“南越國主輪迴相傳，上代國師羽化之時，留下讖語，後人按圖索驥，尋找轉世真身。”
“這麽說上代國師業已仙逝？”
“與先祖趙佗一同殯天。”
“敢問國師名號。”
“法蘭尊者。”
係統提示：查無此人。
自從踏足南越國，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接連發生。秦星沒想到在“政教合一”的南越國居然還有“轉世靈童”的存在。
他越來越覺得南越國的實際情況比他們料想的要複雜得多。原先計劃的“挑撥離間”根本行不通。
他們遭受的種種冷遇，甚至南越國與漢朝的世代矛盾，肯定跟這個神秘的“活佛”有關聯。
要想徹底為劉徹解除北伐的後顧之憂，他必須會一會這個在南越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想必國師對漢朝有些誤解，秦星有個不情之請，公主殿下能否牽線搭橋，讓我們見一見國師。”
秦星的話一出口，一個人玩得正嗨的田恬突然放下酒盞。
“躲還躲不及，你還想主動送上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究是要見麵的，咱們為了和親而來，如果公主到此也是這般待遇，你我迴去如何交代？”
秦星說完，趙驪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去和家兄說說，南越國最近也不太平，將軍可耐心等等。”
“有勞公主殿下。”
眾人在公主府酒足飯飽，準備告辭。趙驪已吩咐下人，為秦星一行重新安排了驛站。
秦星一行正要隨下人去驛站，臨走出大廳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公主殿下，庹黎將軍抓的孩童，可與趙佗國主的新喪有關？”
起身的趙驪眉頭稍蹙，頓了頓迴道：“先祖效仿秦人，確如將軍所言。”
秦星點了點頭，拱手行禮，帶著人出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