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股原力從秦星的身體噴薄而出的時候,他感覺在這一刻,自己所有的壓力全都傾瀉了出去。


    此刻,他甚至覺得自己身在零重力環境中,就連腦仁都處於漂浮的懸停狀態。


    衛少兒貼著他的胸膛,淚水已在他胸前淥濕了一大片。


    這種感覺秦星從未有過。為了適應宇宙的漫長和枯燥,他們這一代火星出生的人在基因改良過程中,降低了某些生物本能。


    他和衛少兒結婚以後,每次夫妻的私密時間,他都隻是盡到了丈夫的責任,而自己從沒有過如此強烈的衝動和滿足。


    今天,在和衛少兒分別了這麽長時間後,在兩人見麵的那一刻,共同體會了對方的思念以後,秦星體內早已休眠的本能被喚醒。


    秦星深深地感到自己被需要,被愛慕,被妻子惦念。就在剛才的一刻,秦星放空了一切。他甚至覺得,哪怕隻有一個狹小的休眠艙,他都能和衛少兒待上千百年。


    衛少兒在這一夜之前,曾去求自己的哥哥。她想去上林苑隨軍。


    衛青哪裏能做主,更何況他是去練兵。在他看來,他這個當頭的要是帶著家屬,肯定會影響軍心,所以她勸衛少兒放棄。


    秦星雖然自由了,但三年的勞役仍然背在身上。劉徹設想中的上林苑不僅是一所軍事學校,更是自己獨享的皇家別院。所以,上林苑的工程遠不止馬場、校場那麽簡單。


    秦星勸衛少兒乖乖待在長安城裏,把秦去病好好養大,等他迴來。


    衛少兒之所以要和秦星一起去,是基於他對漢朝勞役的認識。在漢朝,去服勞役等同於丟了半條命,艱苦的體力勞動下,能夠活著服完勞役的人,一半不到。


    秦星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柔軟,勸妻子別擔心。畢竟衛青是上林苑的主官,自己的身體也很強壯,一定會好好迴來。


    秦星和衛少兒互相依偎著走出房門。院子裏,秦去病正拿著衛青給他削的木劍,耍得有模有樣。


    自從秦星迴來,一直悶悶不樂的秦去病又恢複了往日的虎勁。幾次都叫嚷著要去找李敢比試比試,非把他打出屎來。


    每次聽到秦去病提到李敢的名字,秦星心裏都有些別扭。他真不想把他和李廣之間的那些恩怨傳到他身上。


    院子裏,衛少兒打理得生機勃勃的花花草草已經被秦去病砍得七零八落。兩口子看著虎頭虎腦的兒子,並沒有責怪。


    “去病,過來。”


    “爹,等我練好武藝就去打匈奴,有了軍功讓皇上免你勞役。”秦去病收起劍,像個將軍一樣站在秦星麵前。


    “爹的事你別操心,聽你娘的話,別出去惹事。”


    “舅舅現在是車騎將軍,誰還敢欺負我們,惹事也不怕。”


    “啪”


    秦星奪過兒子的木劍,在他屁股後麵狠拍了一下。


    “記住爹的話,不許搗亂。”


    “是,爹!”


    秦去病揉著屁股迴了句。


    今天是秦星去報到的日子。衛青是車騎將軍,上林苑的實際主官,早在幾日前已經去了上林苑。


    出門前,宮裏的太監趕到新落成的衛府,送來了一些衣服細軟,還有秦去病仍然在服用的千年人參。


    衛子夫為劉徹生了個女兒。雖然竇漪房和王娡都很失望,但是好歹劉家有了下一代,尤其是劉徹第一次當爹,所以也算是宮裏的一件大喜事。


    最重要的是,劉嫖失去北軍勢力後,皇後陳阿嬌幾乎被打入冷宮。衛青兩次救駕有功,又在郭家莊得了頭功,竇漪房、王娡和劉徹依然對生了公主的衛子夫體恤有加。


    衛子夫升階成了夫人。


    知道秦星今日到上林苑報到,衛子夫特意拿了些東西過來,順便做給天下人看看:秦星宮裏有人。


    也算給秦星織了個“強大的背景”,免得遭人欺負。


    秦星依依不舍地和妻子、兒子告別,隻身去了上林苑。


    他心裏還有很多事,三年的時間對他來說很寶貴。好在他現在是墨家的“靈子”,可以調動天下墨者。


    隻要他還承認那個讓自己非常為難的使命。


    昔日的平陽公主封地和獵戶莊已經今非昔比,兩者之間隔著的山,要不是為了保住水源,估計都要被削平。


    整個盆地分成了兩大塊,馬場和校場。一邊塵土飛揚,一邊殺聲震天。


    秦星趕到上林苑的時候,衛青正召集人,準備扒掉郭家莊的城牆,把獵戶莊改成軍營。


    衛青知道秦星到了,特意趕過來,好給他“加強加強背景”。管民夫的地方縣丞十分識趣,特意給秦星安排了單間,而且專挑省力活給他。


    斜陽下,風塵中,熱火朝天的工地,遠處的火燒雲像一片絢爛的錦繡鋪滿天邊。


    一身戎裝的衛青和粗衣草鞋的秦星站在一起。


    “這兒的人不會為難你。”


    “謝將軍!”


    “怎麽這個口氣?”


    “你是將軍,我是民夫。”


    “你是秦星,我是衛青,好好說話。”


    秦星尷尬地點了點頭。


    “熬一熬,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是的,三年這裏也會大變樣。”


    “可惜,咱們再也不能在這掏兔子窩了。”


    “有些事一去不複返,你已經是上林苑的大將軍,不再是那個跟著我滿山野跑的衛青了。”


    “不說了,我住的地方離得不遠,你有什麽事,就來找我,上林苑的人都認識你,他們不會攔你。”


    “知道了。”


    衛青轉身欲走。


    “等等!”


    “有什麽事?”


    “你準備扒掉郭家莊的城牆?”


    “是的,皇上要建別宮。”


    “最好不要。”


    “為什麽?”


    “上林苑的首要任務是給皇上訓練新軍,郭家莊是最好的演兵場。盆地可以練騎射,郭家莊練攻防,相得益彰。而且郭家莊裏麵道路複雜,建築無序,是理想的巷戰訓練場。拆了可惜了。”


    “還是你想的周到!我一定想辦法讓皇上免了你的徭役,車騎將軍本該是你。”


    “別小看自己,那群人犯隻有你能指揮動,我隻是個民夫,相信我,我很好。”


    衛青給縣丞交代了幾句,縱馬衝進了風塵,就像一騎絕塵的將軍衝進了大漠黃沙。


    秦星看著衛青離去的背影,一抹淺笑在臉上慢慢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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