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


    商焱雙手接過,撫去上麵的灰塵。


    「這裏不能抽菸,請您妥善翻閱。」


    「我會的。」商焱冷聲保證。


    「我在隔壁,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蔡文昌送走警官才請示,「要我請唐小姐來嗎?」


    「不用。」


    「……」蔡文昌茫然。


    這麽費勁的到這來不就是給了唐思思找卷宗的嗎?為什麽拿到卷宗了又不叫唐思思進來?


    商焱冷遂鋒利的眸子細細的翻看著文件,然後從中抽出幾張隔在一邊,蔡文昌大約猜到了幾分。


    商焱恐怕是擔心唐思思看到過激的內容,所以想要保護她?


    幾分鍾後,商焱終於開口,「去吧。」


    「是。」蔡文昌一路小跑出去,把唐思思帶了進來。


    唐思思看著桌上厚厚的卷宗,腳步好像釘在地上一樣沒辦法挪動。


    商焱走過去,牽起她冰涼的手,「過來。」


    唐思思像個提線木偶,被商焱拉到桌邊,又被他按著坐下。


    男人俯身,把卷宗放在她的麵前,「如果你不想看,我們現在就走。」


    「我看。」唐思思堅定道,她深吸了一口充滿灰塵味道的空氣,低下頭。


    仿佛母親也跨過歲月的阻隔來跟她見麵,那張熟悉的笑臉頓時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當年事發時,唐思思還小,知道媽媽永遠也不會迴來,除了哭隻能哭。


    馬雪晴迫不及待的搬進唐家,處理方柔的後事,應付媒體的採訪,等一切都塵埃落定,還是張媽找到哭暈在櫃子裏的唐思思。


    現在,商焱站在她的身後,他的手掌溫熱寬厚,攥著她冰涼的手,給予的不僅僅是溫度,還有勇氣。


    唐思思鼓起勇氣,翻開了卷宗。


    入目便是一組車禍現場的照片。


    可以說現場一片狼藉,母親乘坐的奧迪商務車頭嚴重變形,安全氣囊彈開,車門凹陷。


    種種跡象都顯示出這是一場非常慘烈的交通事故。


    可事故的原因卻很隨意,因為躲避一直突然竄出來的貓。


    後麵有幾張方柔被被拖出車子的照片,不是警方拍的,是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記者。


    唐思思第一次看到母親事故時的樣子,情緒瞬間崩潰。商焱在她的身邊坐下,用力攬著她的肩頭,給她鼓勵。


    女孩擦掉溢出的眼淚,深吸一口氣,繼續看。


    方柔從車裏抬出來的時候,身體軟的好像斷成了幾節,可是就診記錄上卻標註是死於腦梗。


    唐思思不記得母親有這方麵的疾病,她也沒辦法接受母親這樣的死因。


    女孩的手緊緊捏著發黃的卷宗,控製不住的發抖。


    唐思思的手平時軟的跟沒有骨頭似得,現在卻像鐵條一樣硬,隨時可能扯破卷宗。


    商焱費了些力氣才掰開她的手指:「冷靜。」


    她冷靜不下來,她看著方柔閉著眼睛安詳的樣子,心髒痛的不能唿吸。


    商焱壓著她的腦袋,讓她依靠在自己懷裏,唐思思很抗拒。


    抗爭到最後,被商焱攥住兩手強行攬在懷裏,唐思思才放聲大哭起來。


    唐思思的心情無比沉重,最後哭暈在商焱的懷裏。


    母親的手從擔架上垂下來的那個瞬間,好像不捨得離開,想要抓住什麽。


    可她終究什麽也沒有抓住,在去記者會的路上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商焱把她放進車裏,然後關上車門,蹙眉點燃了一根香菸。


    卷宗不可以帶出警局,但是商焱過目不忘,基本上等於備份了一份在他的心裏。


    一根煙抽完,商焱才上了車,吩咐蔡文昌迴碧輝園。


    路上的時候唐思思醒過來,有氣無力的問。


    「司機傷的那麽重,為什麽我母親沒有外傷而是腦梗?」


    「我會把病歷交給萬學勤,讓他詳細分析。」商焱淡淡道,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唐思思扭頭躲開,看著車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發呆。


    盡管唐思思堅持自己沒事,可還是被商焱給抱進了碧輝園。


    「去煮安神湯來。」商焱鞋也沒換,大步上樓。


    劉伯急忙張羅,然後抓住後麵進來的蔡文昌,「少爺抱的是誰?」


    「您老是不是要帶副花鏡了?」蔡文昌笑著說,「能誰?商太太唄!」


    「唐思思?」


    「快去煮湯!」


    商焱嫻熟的敲打著鍵盤,很快就複製出了方柔的就診記錄。


    劉管家把湯送上來,「少爺,有點燙。」


    「放下吧。」商焱按下列印鍵才起身,「宋學勤到了沒有。」


    「沒有。」劉管家試探道,「雞湯大補,要不我先讓廚房燉上?」


    商焱眉頭一蹙,「不用,以後不準煮禽類的食物。」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劉伯還是點頭,「是。」


    房門一響,唐思思立刻坐起來,「宋……」


    見是商焱進來,她難掩失望,「宋醫生還沒來嗎?」


    「他有個病人,等下才能過來。」商焱把湯隔在床頭櫃上,扶著唐思思坐起來,「先喝點安神湯。」


    「我不想喝。」


    「聽話。」商焱耐著性子。


    「我真喝不下。」唐思思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想吐。


    商焱冷了臉,「你不喝,我就不查了。」


    「……」唐思思無奈,隻能聽話。


    她想要端碗,被商焱製止,「張嘴。」他捏著勺子要餵。


    唐思思不情願的張嘴,商焱把一勺安神湯塞進她的嘴裏。


    「唔……」唐思思瞪大眼睛。


    「不好喝?」商焱擰眉。


    唐思思搖頭。


    「不想喝?」


    唐思思一揚下巴,讓他嚐一口。


    「……」商焱臉色黑了,自己喝了一大口,立刻就吐出去,「這麽燙!」


    商焱從來都是被伺候的那一個,哪個傭人不是小心翼翼謹小慎微,誰敢讓他燙著涼著。


    難得他這麽主動的想照顧一次人,怎麽就這麽難。


    商焱重重的把碗放在桌上,自己生悶氣。


    「別喝了!」


    唐思思也有點感動,她試探道,「你給我吧,我慢慢喝。」


    商焱冷冷瞥她一眼,「喝?」


    「喝。」


    他又端起碗,舀起來一勺吹了又吹,遞到唐思思的嘴邊。


    「張嘴。」


    這固執的毛病真讓唐思思頭疼,她盯著商焱認真的表情,再次陷入困擾。


    商焱對她這麽好,萬一她依賴上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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