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記載不祥,但仔細思索民???*間巷閭那些品性不堪的權貴,倒也能列出一二來。


    雲笙隨手捏了個清掃訣, 直接撩起衣擺盤腿而坐:「尋常富貴人家斷不會這般行事, 就算是心思齷齪想要強搶民女,也不會在人家大婚之日貿然害死兩條人命。」


    鬱起雲跟著她席地而坐,稍一思忖後便明白了:「那便隻能說明他氣焰極盛甚至可以藐視法規,想必與親王那類相同了。」


    就算是鍾鼎之家,那些整日沒個正型的紈絝子弟,也不會如此大膽。直接於室內折磨人致死,如此殘酷惡劣,一看便是那些性情十分暴戾之人所為。


    傳言咒鬼生前那具屍體之上, 還殘留著斑斑猙獰的痕跡, 皮開肉綻血色模糊。


    雲笙眸色轉動,皺了皺眉:「所以,我想到了一個人。」


    郅王,先帝的胞弟, 愛好女色且手段陰狠,最喜在房事上玩/弄褻/瀆。


    若是他做了這事,那倒是較為符合的,畢竟先帝時期, 這人仗著帝王予應予求, 便越發不可一世來。


    他那些惡劣事根先帝自然知曉, 隻是覺得不過玩死了幾個女人, 便也隨他去了,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不捅大婁子就行。


    如今新帝登基,他便如同銷聲匿跡了一般,幾乎掩於深宅不聞窗外事。


    「離闕是咒鬼身前死去的地方,她既然重新返迴去在那裏殺了人,想必要開始算舊帳了,那麽她必定會來京城找這位親王。」


    雲笙沉靜地說,隨後又搖了搖頭,對於咒鬼有了幾分憐惜,但那些被吸去的魂魄還是得找迴來,否則就會有更多無辜之人受到牽連。


    ——


    夜色悄然,雲笙將小雀和殷小姐送至樓中閣房裏,又馬不停蹄地出了門。


    她拽著心不在焉的鬱起雲,帶著他一路前行至郅王府前,接著略施輕功躍到屋脊之上。


    「你確定今晚咒鬼會來嗎?」鬱起雲打著哈欠,眼尾泛紅有些睏倦了。


    自從離闕出來,尚未迴門,在城門外被召入皇宮,緊接著又跟著雲笙迴去,但他甚至連自己房門都沒踏進過,便又被心急火燎地抓到這裏。


    便是心下再多離愁傷感,此刻也斷然顧不上了,他隻想趁著生前好好歇息一番。


    「會的。」雲笙目不轉睛地盯著青色屋簷上懸掛著的半盞白燈,信誓旦旦說道,「斂息珠斷裂,那氣息也是瞞不住了,咒鬼隻是雙目失明,鼻子卻是靈得很,必然會跟到這裏來。」


    她眼睛裏亮閃閃的,麵色微微浸了層紅暈,看著有些興奮。


    這些天下來,她非但不顯疲憊,反而更加精神矍鑠了。


    那天在書閣裏,她去抽拿那些壓在底下的書籍時,無意間撞下來一本單薄的隻有十幾頁的古卷,訂製粗濫紙頁毛糙,和藏書閣裏一眾精美絕倫的書籍格格不入。


    雲笙眉頭跳動,有些好奇地拿來翻了幾頁。


    紙張已經泛著黃,有些邊角早就破損不堪,她隨手翻了翻發現就是本誌怪古談,便頓時失去了興趣。


    隻是在闔上之時,風吹動著又卷了幾頁,雲笙抬手合上時,偶然一瞥,卻似乎看到了一些別樣的字眼。


    瞬間閃過的光打在紙頁上,雲笙神色恍惚,又拿起這本古卷一頁頁地翻閱。


    終於,幾乎是在最後一張的時候,找到了那幾個令她心頭一顫的字眼。


    異骨之人,去往……離闕。


    這是什麽意思?


    古卷留存太久,塵土飛揚不說,字跡也很是斑駁,不知是誰寫下的,甚至帶著幾分醜陋的淩厲感。


    雲笙將其湊到眼前,來來迴迴仔細辨認,總算是在這斑駁的斷斷續續的字眼裏湊成了幾句話。


    大致意思是前朝有一人,根骨奇異、資質極佳,隨著大流一道去往離闕後卻從此銷聲匿跡。


    這本來沒什麽,畢竟那地方兇險,無數渴望去往仙境的人都化成白骨一具了。但宗門發現,這個人的生息尚存,也就是說,他沒有死在離闕。


    在那之後,也不乏身懷絕頂武力的人前去,打著救人的旗號去探索,但無一倖免,全部死在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


    但這個人留在此世的生石還閃著光,有人說他在那邊已經得道成仙,正於仙境裏逍遙快活,但具體光景儼然無一人能夠窺視。


    雲笙沉默地合上書頁,心裏已是猛浪席捲。瑟瑟秋風掃過昏暗的書閣,似乎有低沉的腳步聲隱隱約約響著,她轉過頭看去,背後卻是沒有任何蹤影。


    她緩緩迴過頭,捏著古卷的手有些顫抖,這是偶然嗎?


    ……


    異骨之人的事縈繞於心間,雲笙從書閣迴來後,就一直想著。


    那個人,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


    雲笙看著攏於身旁的夜色,思維逐漸發散,想起離闕那毫無色彩的如同黑白畫卷般的地方,偶然迴頭,便收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鬱起雲懶懶地搭著手,眉頭輕挑定定地盯著自己。


    「怎麽了?」


    「師姐,你……」鬱起雲斂著眼眸,沉吟片刻,卻還是選擇閉嘴。


    他總覺得她看起來對這件事格外上心,但莫名其妙總覺得有些心不在焉。


    屋內床榻傳來輕微的響聲,兩人收迴視線,揭開一塊磚瓦借著細膩的月色朝下看去。


    惡疾纏身的郅王半身躺著,褻衣單薄,又扯過一件毛毯蓋在上身,粗厲的咳聲沿著昏暗的燭火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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