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聽母親的語氣,她雖然在殿中未明說,可無論是禪室中的錦棉姑姑,或者是她帶來的那些處理屍體的隨從,這些都說明,她分明是知曉這件事的。


    就假設這件事她早就知曉,早知道這裏會有一場劫,若是想的更加偏僻些,這些都是她謀劃的,她自己不來卻需要親生骨肉遇險,這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除非……


    她有些必須這樣做的緣由,


    可……究竟是什麽呢?


    原身身子不好,若不是係統的介入,怕是兩人還不等兩人相見,她就死了,也因為這個所以母親就格外憐惜她。


    所以,到底是什麽,才能促成進來這局麵呢?


    元笙笙思前想後,想的肚子都餓了,卻還是有些不甚明白,


    她一早就知道,這古人的爾虞我詐比她想的要高深多了。


    她隻不過是前世多看了些別人想出來的招數,有了些經驗,


    若論起來心思,哪裏鬥的過著這些土生土長來的人精,更何況,元辰在這裏浮浮沉沉幾十年,不管是官場還是商場都經歷過,當然她的心思也未必是她能看的出來的。


    笙笙想著,索性清空了腦袋,她卸去了衣物,踩著凳子進了浴盆。


    所以,她原先想的是對的,元家這些事她是沒有本事淌的,不如就大大方方的認親後,當個混日子的閑人,


    等料理完這裏的事,還是尋個偏僻地方,賣賣簪子掙點小錢。


    她捏了一撮臉旁的頭髮,上麵的血跡都幹了,且將這些髮絲都黏在了一起,


    她拿著頭髮湊近了鼻子裏聞了聞,一股子鐵鏽味。


    這般的難聞腥臭,那方才在馬車上,尹清還攬著她攬的緊,


    還當真是不嫌棄她。


    元笙笙一想到這裏,隨後又瞧了瞧這木盆的尺寸,側著臉看了看那屏風後他模糊浮動的人影。


    心裏頓生一計。


    「尹清——」笙笙一手扒著木盆,一邊說朝外喊道。


    「妻主,何事?可是需要我喚蟬闕來加些水?」


    燭火萎蕤,尹清似是走進了些,說了這番話,他那映在屏風上模糊的人影被拉的長長的,看的笙笙色心四起。


    「不是,我是想讓你來幫我擦擦背的。」元笙笙開口。


    「好。」尹清說罷便緩步走了進來,


    笙笙將擰幹的布巾遞到???*了他的手中後,卻遲遲未鬆。


    「妻主?」尹清喊了一聲,


    他低著頭,朝著她的方向,雙眼半闔著,手裏攥著半截帕子微微有些無措的模樣,讓她很是鍾愛。


    今日在偏殿裏,他擋在她麵前殺敵的樣子帥極了,他分明眼睛瞧不見,但就像是下棋一般,鎮定自若,遊刃有餘。


    別人隻是走一步,他就會想到兩步,三步,


    步步殺機。


    不管是敵人從哪個方向攻過來,他都知曉,然後迅速反製,當真神通到同寺廟中的神仙一般。


    他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招式,一旦出手,招招致命。


    尹清明明這力氣也大的很,


    他若是想將她手裏這澡巾帕子扯了去,就憑藉著她這副文弱的身子自然是無法與他抗衡,


    但他偏偏就是不使勁。


    與她在一起,他總是不使勁,不管是現下,又或者是榻上,他都輕輕的,輕輕地對她。


    若是她弄的疼了,他也是隻是輕聲喘息,自顧自的忍著,即使是痛極,那搭在她腰上的手也從不捨得用力。


    這些日子以來,每每床第之歡,他都傷痕累累,可她身上卻是連個指印兒都沒落下。


    笙笙拿著澡巾,趴在木盆邊,墊著下巴仰著頭看著他,


    這越看,她心裏就越美,美的都滋滋的冒泡。


    這樣樣貌好看,豐神俊朗,對外能提劍殺敵,對內又害羞無措的人,竟然就讓她攤上了。


    還好別人都不識貨,白白讓她撿了個大便宜。


    尹清真的就應了自己當初說的那句話,


    他就真的做了把劍,一把永遠將劍頭對著外人的劍,


    一把永遠傷不到持劍之人手的劍。


    「尹清——我這裏疼。」她墊著下巴,苦兮兮地開口。


    果不其然,笙笙一說完,尹清眉頭緊皺,接著便放開了兩人一同握著的那方澡巾帕子,朝著她伸出手來:


    「哪裏,哪裏疼?」


    「你現在夠不到的,要再往前一些。」


    笙笙說完,尹清聽話地又朝前走了一點,


    他的腳尖頂著那木盆,隻要稍稍彎腰,修長的手指就可落入水中,也可以落入那糰子前。


    「是哪裏?可有出血,我去拿藥。」


    「不必拿藥。」元笙笙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


    尹清迴頭,大概是因為眼睛看不到,所以顯得有些著急,


    長頸燭燈映照著他的臉,睫毛微顫,


    元笙笙看著他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笑意盈盈:


    「你站的還是有些遠,怕是要再往前些才能摸到了。」


    ***


    翌日,因著家中有客人,是全家要一齊去前廳吃飯的,她和尹清便也沒了吃小廚房的特權。


    剛行至前廳,笙笙就看著三道似笑非笑的眼神朝著她射來。


    尤其是元澄遷,她笑就笑,還非要借著吃茶掩飾著,甚至都比不上青蕪大方得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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