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對!依著剛剛那情形,怕是這相好的還沒追上呢。


    這會兒大夥兒酒勁兒上來,就差跟他勾肩搭背地分享起追女人的經驗來了。


    巫衡倒是很耐心地聽著,隻是末了提醒他們,「咱們的正事不能忘了談。」


    於是他便端著酒杯,起身敬主位的男人:「威哥,那邊的幾個碼頭,就拜託您了。」


    「好說。」


    被稱作威哥的男人樣貌平平,個子也不高,卻有一副不怒自威的粗糲嗓子,隨意地舉杯飲下敬來的酒,這事就算是應下了。


    隻是放下酒杯之時,倒像不經意一般,輕描淡寫地提了句:「巫老弟,剛剛那姑娘……怕是不太好追吶,你可得努把勁兒才行。」


    程五爺的掌上千金,獨生愛女,底下這些小弟沒見過,他姚威可記得眼熟,那可是程五爺的眼中珠,輕易可拿不下來。


    與此同時,被談論的鬆月已經出了門口。


    她給了門童一筆賞錢,隨後就站在驚霜旁邊,等阿英他們出來。


    大概又過了七八分鍾,阿英揪著哥哥的耳朵出了怡園。


    劉二少呲牙咧嘴地喊著痛,見到門口的鬆月,更是覺得丟了麵子,嘟囔著小聲抗議:「阿英,你鬆鬆手,我耳朵都快被你拽掉了,鬆月妹妹還在這兒呢,你給我留點麵子成不成?」


    說完胞妹剛鬆手,劉二少就抖抖剪裁挺括的深色大衣,又恢復以往風流的架勢,問:「鬆月妹妹,你怎麽會在這兒?要去哪兒呀,走,哥哥我送你去。」


    不過劉二少帥不過一秒,就被自個兒妹妹無情製止了——


    「劉逢遠,別把你那些油嘴滑舌的本事用在鬆月身上,你也老大不小了,學著正經點行不行?」


    這話一出,劉二少就像隻被兜頭澆了盆涼水的落湯雞,再也神氣不起來了。


    他耷拉著肩膀,有點哀怨地斜眼瞟向身側人,含糊不清地嘀咕著:「我就知道,阿英你也跟爸一樣,嫌棄我不如大哥。」


    「好了劉逢遠,別磨嘰了,趕緊跟我迴去。」阿英是和兄長截然不同的灑脫性子。


    之後阿英就沒再理她二哥,轉頭同鬆月爽落地道謝:「鬆月,今兒多虧你幫我照看驚霜,改天我好好謝你。」


    待會兒還有家宴,阿英催著哥哥上了馬,隨後策馬帶著人離開了。


    鬆月目送這對兄妹離開的背影,忽地又想起巫家兄妹。她自己兩輩子是沒有兄弟姐妹的,忽然就有些羨慕他們。


    第58章 「兄妹」 ◇


    ◎還真是……好笑呢◎


    夜幕降下來。


    深秋的晚上, 風絲絲地透著涼氣,往人的衣服縫裏鑽。


    巫衡在醫院住院樓下吹了會兒風, 散散酒氣, 之後才抬腿上樓。


    病房的門半掩著,巫韻正扶著床尾,小心翼翼地一點點練習著走路;一旁, 秦如玉彎腰疊著衣物, 細心地歸納在藤箱裏。


    按洋醫生的意思,巫韻的康復期還很長, 一直待在醫院也沒必要,不如迴家慢慢練習走路, 等可以擺脫借力的工具之後,再來醫院進行下一步治療不遲。


    巫衡走進病房,還沒出聲,巫韻就似乎有所感應一樣,側頭朝門口的方向看過來,一見是他,蒼白消瘦的臉上現出怯怯的歡喜, 很輕地喊了聲:「哥。」


    「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


    巫衡走過去,見她站得有些不穩, 就伸手扶了她去床上歇著。


    巫韻病服下的兩條腿細得像竹竿,顯得那褲腿空蕩蕩的, 走得每一步都顯然很吃力, 短短幾步路, 就走得額頭冒汗。


    不過等坐下後, 她卻露出一點點笑, 雙手揪著衣角,雀躍又有些緊張地細聲說:「我感覺比以前好多了,哥,你剛剛看見沒有,我可以自己站起來了……」


    她微仰著頭,聲音很小,如果不是貼近了,就很難聽得清。


    實際上,這種習慣也並不是一天養成的。自從腿出問題後,這些年來,她就總是顯得怯怯的,不敢見陽光,更不敢見外人,像藏在角落裏的小白鼠,任何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驚惶到瑟瑟發抖,情緒失常。


    對此,巫衡也常嘆息。


    不過幸好,如今也算看到曙光了。


    他彎腰輕揉她發頂,耐心極了:「是,我看到了,豆豆,隻要按醫生的話去做,你的腿會好起來的。」


    聽著他的話,女孩琥珀色的眼睛裏閃動著一點點期許,然而隨後,她聞到些不同尋常的氣味,眸光卻忽地變得不安起來,猶豫著抬起頭,很輕地問——


    「哥,你喝酒了嗎?」


    巫衡愣了下,倒也沒瞞著,「陪人家談事情的時候喝了幾杯。」


    巫韻的神色低落下來,垂下眼,手臂哆嗦得厲害:「是我拖累了哥對不對,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住院花了這麽多錢,哥你也不用這麽辛苦……」


    她幾乎病態地重複著這句話,臉色蒼白得可怕,下唇更是被咬得快出血。


    巫衡微蹙了眉,握著她雙肩安撫說:「豆豆,別想那麽多,就是普通的應酬而已,不關你的事。」


    可巫韻的情緒仍沒緩和下來,身子顫抖得厲害。其實除了酒味,她剛剛還嗅到了一絲很淡的女人香水味,可是她沒法問出口,沒法以一個「妹妹」的立場去問更多。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讓她整個身子都戰慄起來,幾乎抑製不住自己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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