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月愣住了,腦袋暈暈的,吸了吸氣,想說什麽,卻傻傻地開不了口,就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背。


    「你……」


    「大小姐是在愧疚嗎?」巫衡意識到她想說什麽,扯了下唇,眼神似乎有譏諷。


    往日伶牙俐齒的大小姐,此時就像個鋸嘴葫蘆,吶吶的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巫衡麵色冷淡,轉了身單膝半蹲下,話音沒什麽起伏,卻有說不出的諷意:「大小姐,要是你再磨蹭下去,出了事,恐怕我這背上還得多挨幾十鞭。」


    大小姐臉有點紅,悶悶地爬到他背上。


    巫衡起了身,背著她往迴去的路走,這次的大小姐很安分,老老實實地一聲不吭。


    不知走了多久,巫衡以為背上的她已經睡著了,可卻有很低的聲音傳來,像是蚊子在耳邊輕哼:「對不起,是不是很疼……」


    他淡淡的嗯了聲,並不管她有沒有聽見。


    可她的聲音還是接著響起了,依舊很低,可能是因為今天哭過很多次的緣故,還微微地有些啞:「以後我會跟我爸說,不會下這麽重的手了……」


    巫衡隻覺得大小姐天真,就算五爺答應了又如何,隻要她出事,他依舊會被狠狠地責罰,並且五爺會有一百種方法,讓自己的女兒不知情……她那個父親,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好人。


    想起那日暗室中受刑的屈辱,他的眼神幽暗了下來,唇角也抿得有些過緊。


    可盡管他並沒有迴應,背後的絮絮低語卻並沒有停止,她就像是在說夢話一樣,胡亂地低聲說了很多——


    「你放心,我爸最聽我的話了,我以後不讓他這麽處罰人了……」


    「你背上的傷去醫院看過了嗎,如果……如果你缺錢的話,可以跟我說的。」


    「我不重對不對,會壓到你的傷口嗎?」


    ……


    最後的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清在說什麽了,微涼的臉蛋沉沉貼在他頸側,淺淺的唿吸也打在他肌膚上,好像是睡熟了。


    巫衡不知為何,鬆了口氣,背著人,沉默地往迴去的路走。


    第35章 有把子黴運 ◇


    ◎這樣未免太草率了吧……◎


    走迴山腳別墅的時候, 天已經蒙蒙亮了。


    林子裏有清脆的鳥叫聲,趴在巫衡肩頭睡熟的鬆月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眼, 看到熟悉的小洋房,知道已經安全返迴了。


    不過腦子剛清醒了些,鬆月又忽地意識到另一樁事——


    她低頭一看, 自己身上還套著巫衡的外褂, 而背她那人打著赤膊,顯然……很容易引起某種不必要的誤會。


    不成, 絕對不能就這麽進去,萬一被人看見了, 可算怎麽迴事。


    大小姐咬了咬唇,輕輕晃了晃他肩膀:「喂,巫衡,那個……你放我下來。」


    巫衡聽見她醒了,腳步停了下來,倒沒有多說什麽,把人放了下來。


    大小姐這一覺睡得很香, 臉蛋紅潤了不少,頭髮和睫毛上還盈著早晨的露珠,看著臉頰粉嫩嬌妍, 像是園子裏一朵初綻放的玫瑰,清艷又單純。


    巫衡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隨後聽見大小姐有些不自在的聲音:「我先進去, 你等下……等下再進去, 衣服之後我會還給你的。」


    巫衡嗯了一聲, 沒有意見。


    大小姐特意挑了後門走, 她住在別墅的二樓,上樓的樓梯離後門很近,進個門拐下彎就是,隻要她動作快些,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迴去自己的房間,避免不必要的尷尬。


    不過想像雖然美好,現實卻常常給人當頭一擊。


    別墅的後門是設了台階的,屁股上有傷的大小姐,剛抬腿要邁上去,就疼得一抽筋,貼著鐵門軟軟歪倒了……要不是身後有巫衡扶了她一把,大小姐的臉此刻應該已經和大地零距離親密接觸了。


    巫衡說:「大小姐,還是我扶你進去吧。」


    鬆月眼裏疼得有淚花,可還是身殘誌堅地撇開他的手,哼哼唧唧地表示:「……我自己來。」


    可沒跨兩節台階,腳底就踩到碎石子,整個人滑到往後仰,劃拉著雙臂,倒栽進了姓巫的懷裏。


    這次巫衡沒跟她商量,幹脆打橫直接抱起了她。


    大小姐眼圈紅紅,指責的話到了嘴邊,又委屈巴巴地咽了下去。


    「快點進去……」她妥協了,小聲催促著,她也覺得自己剛剛的樣子太狼狽了。


    從後門進去後,大小姐耳根紅紅地悶悶垂著頭,覺得很丟臉,她真是笨死了,堅持了那麽久要自己進去,最後還是很沒出息地被人抱進去,早知道,就不折騰了……也不知道姓巫的是不是在心裏偷偷笑話她。


    鬆月滿腦子胡思亂想,卻冷不丁地聽到有人激動喊:「大小姐——!」


    她一驚,抬起頭就看見巧雲從角落裏蹭地站起來,一邊抹淚,一邊以百米衝刺地速度朝她衝過來。


    「大小姐!嗚嗚嗚,大小姐你可算迴來了,我都快嚇死了!」巧雲死死攥著她的手不放,哭得稀裏嘩啦,眼淚想不要錢的水龍頭一樣往下淌,「大小姐要是你真出事了,那我也不想活了……」


    鬆月腦門突突疼,巧雲這個笨蛋到底想幹嘛。


    「噓——!別哭了巧雲,聽見沒有,趕緊給我停下。」鬆月聲音不敢放大,企圖上手去捂住巧雲嗷嗷哭的大嘴巴,夭壽了,要是把人都給引過來可怎麽辦?她現在這情況可萬萬不適合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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