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聲響起,鈴鈴背著書包,無精打采地走出學校。


    她四處張望,沒看見爸爸來接她,就到老地方坐著,等爸爸過來。


    沈藝瑾剛到學校,就看見鈴鈴垂頭坐在椅子上,正拿著一本書在背。


    “鈴鈴,好久不見,你想我嗎?”沈藝瑾笑著走到鈴鈴身邊,遞給她一袋餅幹,“我特意給你帶了草莓夾心餅幹,不知道你現在還愛不愛吃。”


    鈴鈴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抬頭,看見笑吟吟的沈藝瑾,一個飛撲跳進沈藝瑾懷裏。


    “沈姐姐,我好想你!”鈴鈴像隻小貓一樣,在沈藝瑾懷裏蹭個不停。


    原主還沒被趕出沈家前,快到放學點就會給吳姨放假,讓她接鈴鈴過來,吃過晚飯再迴家。


    有時候,天色太晚了,原主還會讓鈴鈴在家裏留宿一晚,第二天叫司機送鈴鈴去學校。


    因此,鈴鈴跟原主的關係很好,好幾個月沒見,鈴鈴很想念沈藝瑾。


    沈藝瑾像原主記憶裏那樣,輕輕揉著鈴鈴的小腦袋:“今天是姐姐來接你放學,你開不開心?”


    “開心!”鈴鈴小雞啄米般點著頭。


    看見沈藝瑾,鈴鈴當然開心,不過她還有疑惑:“沈姐姐,我聽媽媽說,你以後都不住在那個家裏了,那你搬去哪了呀?是鈴鈴惹姐姐不高興了嗎,怎麽姐姐都不讓我找你玩了呀?”


    沈藝瑾被逐出沈家這事吳姨沒告訴鈴鈴,雇主家的私事,她不好跟孩子講。


    所以鈴鈴隻以為沈藝瑾是單純的搬家了,不知道她現在還住在別人家裏。


    沈藝瑾笑容僵硬一瞬:“因為姐姐現在住的地方離市區比較遠,鈴鈴放學後再去姐姐家時間就太晚了。等鈴鈴放暑假了,有時間再讓媽媽帶你來姐姐家玩好不好?”


    鈴鈴乖巧點頭:“好吧。那姐姐現在是要送我迴家嗎?”


    “先不迴家,姐姐帶你去吃晚飯,吃完飯再迴家。”沈藝瑾覺得舊敘的差不多了,於是道,“其實姐姐今天來,是想問鈴鈴一個問題。”


    沈藝瑾還沒說她想問什麽,但鈴鈴仿佛早有預料,在沈藝瑾開口前道:“是因為彩旗的事情嗎?彩旗其實早就想走了,但是我舍不得它,所以才一直拖著……姐姐,你說彩旗那麽可愛,它就那樣安靜地趴著,也沒招惹誰,怎麽還會有人討厭它呢?”


    孩子們的情緒很敏感,鈴鈴知道自己的異樣已經讓家裏人擔心了,她也想過送走彩旗,但是她做不到。


    因為,彩旗遭遇車禍的時候,她目睹了全過程……


    靈魂狀態的彩旗坐在鈴鈴肩膀上,用舌頭去舔鈴鈴的臉頰,它想要安慰鈴鈴,但鈴鈴看不見它。


    沈藝瑾看了彩旗一眼,隻這一眼,她就看遍了彩旗短暫的一生。


    在這短短幾年的貓生裏,彩旗記憶最深的,是它和鈴鈴一起玩耍的場景。


    【我是錯過了什麽環節嗎?怎麽主播還沒說話,鈴鈴自己就提彩旗了?】


    【那隻叫彩旗的流浪貓好可憐啊,聽鈴鈴這麽說,它好像是被人故意撞死的……】


    【家裏養寵物的人聽不得這話,嗚嗚嗚殺我別用小貓刀啊!】


    沈藝瑾的直播還開著,但是她把手機揣到兜裏,觀眾們看不到畫麵,隻能通過聲音判斷發生了什麽。


    沈藝瑾這樣做是在保護鈴鈴,鈴鈴的學校和樣貌不被暴露出去,她以後的生活就不會被人打擾。


    “因為有些人類脆弱又無能,當他們無法改變眼下麵臨的煩心事時,就會拿身邊的事物撒氣。小貓小狗在這類人的眼裏是更加弱小的存在,他們自己被更加強大的人類欺負了,就會遷怒小動物,強行在小動物的背上寫下罪名。


    他們將自己的負麵情緒發泄在不能說話的小動物身上,以為這樣自己就得到了救贖,但事實上,他們跟這些不能說話的小動物們沒什麽兩樣。不,他們甚至連小動物都不如。”


    沈藝瑾已經算到事情的經過了,在迴答鈴鈴問題的時候,她多少帶了點自己的情緒。


    鈴鈴聽著有些難過,她年紀還小,沈藝瑾說的這些她還不能完全理解。


    鈴鈴甚至有些恐慌,害怕自己以後也會成為這樣的人。


    如果長大後注定會變成那個樣子,那她寧願不長大。


    沈藝瑾察覺到鈴鈴的情緒變化,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對鈴鈴來說有些殘忍了。


    她於是放柔語氣,對鈴鈴道:“傷害小動物是不對的,但是大家都沒有勇氣站出來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不像鈴鈴,敢叫警察來抓傷害了彩旗的人。”


    鈴鈴更難過了,淚水自她眼角滑落:“可是我什麽都做不到,彩旗是流浪貓,警察叔叔也拿那個人沒有辦法……”


    法律是保護人的,但彩旗不是人,就連警察叔叔都沒法為它主持公道。


    “鈴鈴現在還小,還沒有能力幫助彩旗,不過我相信鈴鈴長大以後一定可以做到的,到時候就再也沒人敢隨意傷害小動物了。”沈藝瑾輕聲哄著。


    鈴鈴沒被安慰好:“沈姐姐你不要騙我了,連警察叔叔都做不到的事情,我長大以後又能做些什麽呢?”


    雖然還沒有成年,但鈴鈴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她不覺得長大後的自己會有能力改變現在的這一切。


    這是鈴鈴的心結,也是她不願意放彩旗走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鈴鈴怕彩旗遇到的事情會發生在其他小動物身上,而她除了看著它們生命流逝,再也做不了其他。


    “鈴鈴,你知道寵物救助嗎?”沈藝瑾輕柔拍著鈴鈴後背,看著鈴鈴的眼睛道,“‘保護生態、珍愛每一個生命’,這是寵物救助的意義。鈴鈴如果覺得自己沒有能力改變人類,那就試著跟死神搶奪生命吧,用盡全力,讓每一個瀕臨死亡的小動物重獲新生。”


    鈴鈴的眼神瞬間亮起來,她好像知道以後要做什麽了。


    “我真的能夠做到嗎?”鈴鈴不太自信。


    沈藝瑾點頭:“當然可以,我記得你理科很好,以後要更加努力學習生物了。”


    沈藝瑾又跟鈴鈴講了些寵物救助中心的工作,鈴鈴越聽越入迷,已經開始想象自己以後救助動物的畫麵了。


    講著講著,沈藝瑾話鋒一轉:“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鈴鈴想不想跟我一起,送彩旗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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