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之人的親人頓時放鬆下來,感謝神女的大方慷慨;半信半疑之人,也相信了這份善意和神靈……,他們需要一些信仰來平撫心靈上的苦痛。


    宋宴清當然願意聽從她的吩咐,在離開時將人交還給當地的鄉老,再踏上歸途。


    ***


    迴得縣中,神女將此事報知二軍師,並且說:“這種硬仗也太兇險了些,我看二叔往後還是少打些。”


    “不打豐羽縣,如此多人如何過冬?”二軍師不悅地看著這女人,“不是人人都似你神女,有的是衣裳、首飾換著穿。”


    神女嘴硬:“不就是不中用。二叔倒為侄女兒想想,明日那些人還來怎麽辦?”


    二軍師開始點人:“雁七。”


    宋宴清:?


    又叫我做什麽。


    小保安無奈應聲:“在。”


    “你就直接放了那些人?”


    宋宴清:“神女說了要放,自然要放。不然神女豈不是失信於人,以後又如何叫人心服、信仰?”


    三將軍忍不住插嘴道:“你先把人記住,哪兒的人弄清楚,隨後再偷偷算賬啊!”


    宋宴清裝不懂:“可他們出事,必叫人聯想到我們身上。”


    “日後的事了,誰還會記得那麽多,猜測又不是證據,你真是書沒讀成,人還傻了。”三將軍本嫌棄自己不夠聰明,沒成想這小子更不機靈,可見為人太純善也不好。


    宋宴清用自己的大眼睛瞅著二軍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二軍師:……


    誰跟你這傻小子是一道人啊!


    可在場的隻這傻小子跟他一樣讀過四書五經,二軍師想說狠話都放不出來,隻能道:“放了便放了,權當立下我們的好名聲。”


    “但往後遇到這類硬骨頭,得打折了他們的骨頭,如此才能叫豐羽歸順。”二軍師這話是望著三將軍說的。


    見結義兄弟連忙點頭,二軍師心頭那口氣順暢了不少。


    神女可不管那些:“可得給我加些人護衛!”


    “一百個還不夠你用的?當真是千金大小姐了,千兩黃金用一百個人看護都夠了吧?”三將軍不從,跟神女吵起架來。


    宋宴清聽著兩人吵吵,湊到二軍師身邊:“軍師在瞿蘋所立規矩,分明平和愛民……”


    二軍師橫他一眼:“算學如何?”


    這是要混進智囊團了?


    宋宴清嘴上謙虛:“略懂。”


    實則對係統道“我以前高考數學一百二,給我補數學的老師知道成績都感動哭了。”


    【宿主你真棒!其他科目多少分呀?】


    “別問,知道得太多不是件好事。”


    這頭二軍師不太信,出題考了考這王家子。


    宋宴清眼下沒了閱讀困難的毛病,還能拿捏不了簡單的算術題麽,穩穩拿下。


    二軍師把兩個吵架的趕走,留下這個話少的給他對雜賬,並且心中計劃著再抓幾個讀書人來。


    間隙看一眼哼哧哼哧高興算賬的雁七,二軍師心說這少年定是王家子無疑,什麽七不七絕對隻是巧合,皇家哪有單純人。


    又兩日,宋宴清恍然發覺快過年了。


    二軍師等人也在收拾,準備迴瞿萍過年,雪後行動不便,來不及迴老本營了。


    聽說神女之父,大神仙也會來瞿萍。他是宋宴清唯一沒見過的叛軍頭領了。


    又起的風雪裏,宋宴清踏上見叛軍老大、跟對方一起過年的路。


    第088章


    重歸瞿蘋,眾人心神都不由得放鬆下來。


    瞿蘋的信徒大業發展得好,拿下瞿蘋沒有太多鮮血和仇恨,這讓小城保持了平和,對於從豐羽迴歸的叛軍來說,還真有種歸家之感。


    別提沿路還有人歡迎大軍歸來,店門口都盡可能掛著一兩點紅布,霎是喜慶,將那些不安定的因素遮掩。


    宋宴清騎著馬,往前的站位證明他在叛軍之中地位愈發穩固,引得後方不少兄弟望著他心生妒意。


    讀過書了不起?就你這小子能幫二軍師算賬啊?力氣大很厲害哦?迴頭可別在打仗時血灑到臉上嚇尿了。


    當然大兄弟們也隻敢在私下抒發這些心聲,表麵上大家還是很體麵的。


    宋宴清一度覺得叛軍中“工作氛圍“還行,沒有冒傻氣的家夥,直到下一秒,街邊撲出來一家子。


    這一家子有男有女、有老還有少,攔在神女與二軍師、三將軍的麵前,主要是看著神女哭訴。


    “神女!你說大神仙愛民,可大公子為什麽要強搶我家女兒?她才十三呐!隻是外出打個醬油……”


    神女詢問一番,對二軍師道:“是那個蠢貨幹的好事!”


    神女口中的蠢貨,自然是她的兄長。


    大神仙隻有一子一女,神女從前還不是神女時,就甚是不喜這個蠢貨哥哥,人生得不聰明、又沒眼色,還愛跟她搶東西,從小兄妹兩個就沒什麽情誼,隻有互相看不爽。


    待到匪頭父親身邊一換,變成了大神仙,神女這個機靈的便抓住機會,偷學了幾招,又想出傳道唬人的辦法,加上遺傳的少白頭,成功把自己變身“神女”。


    神女混入“神仙群體”,加上她又愛對著兄長炫耀,鬧出女承父業的架勢,利益之爭讓兄妹間關係變得更糟糕。


    在兄妹之爭中,神女算得上大獲全勝。


    但叫神女不爽的是,為了平衡蠢哥的心態,父親竟然把所有庫房、物資都給了她的哥哥管,真真是偏心。


    此時有機會,神女慣性抓住時機冷嘲熱諷。


    神女這一家子都沒什麽忠貞的觀念,在大神仙的影響下很是開放。故而在起事前,二軍師就與大神仙約定過不得勉強收服的百姓,幹那些他們曾經憎恨的強搶之事。


    子不教,父之過。


    兒子犯錯,二軍師自然得歸結到老子頭上,當下身周散發出濃鬱的不滿氣息。


    二軍師下馬,扶起那哭訴的老人家,承諾道:“老人家,你放心,軍中定會給你個交待,放你女兒歸家團圓過年。”


    再三安撫,也讓周圍圍觀民眾皆知二軍師的承諾,叛軍的精英隊伍才繼續往前行走。


    離了外人的眼,宋宴清開始挑撥離間,故意抱怨:“大公子為何要踐踏軍師定下的規矩?倘若無信,如何令萬民歸心,又如何讓我軍立足。”


    聽聽這詞,踐踏,聽起來就很過分。


    三將軍亦不滿道:“後院已經有那麽多人了還不夠?底下那玩|意|兒也沒見長多大,經得住麽。”


    “當初大哥分明也答應了二叔,現在如此胡來,簡直是不把二叔放在眼裏,他故意的吧?”神女更是生怕這事不惹得二軍師勃然大怒。


    再看二軍師透過麵具都散發出濃濃怒意,宋宴清有點小小地懷疑人生。


    應該……隻有他一個大臥底吧?


    原來之前感覺叛軍中工作氛圍好,隻是因為“臥龍鳳雛”尚未出現。宋宴清對接下來的會麵更為期待了些。


    他的期待很快被滿足。


    進入大本營,二軍師就下令,將大公子捉來,並解救受害少女。


    三將軍親自出動,宋宴清積極地搶了個吃瓜前排位置,細算說不定是第一排。


    三將軍以為他是個大善人,無奈道:“雁七兄弟真是嫉惡如仇,一幅好心腸,這得罪人的事兒也搶著。”


    宋宴清義正辭嚴:“其他人可能怕大公子,我可不怕。”


    同時宋宴清再看向其他跟從的人,捧了句:“諸位兄弟也是如此,我們聽莫三哥的、聽軍師的。”


    “好!兄弟們走。”


    三將軍帶著人,隨意問了幾路人,就找到了住在縣衙附近的大公子。


    見著氣洶洶的三將軍,滿臉橫肉的大公子竟麵露瑟縮,有些怕道:“三叔,你來做什麽?這架勢,怪嚇唬侄兒的。”


    宋宴清觀他模樣,可不比三將軍年輕多少,說不得還老些,至少得有三十多了。


    三將軍冷哼一聲:“聽軍師令,來捉拿大公子,跟我走吧。”


    “為何捉我?”


    “你難道不知?”三將軍懶得與這渾人分說,叫手下拉上人就走。


    礙著大神仙,其他人沒敢太積極,宋宴清當仁不讓地上去,扭住人。


    惹得大公子臉上帶懵,氣惱地看他:“你小子又是哪個?知不知道我是誰?”


    宋宴清多用了點力,痛得這位看不出“公子”樣的大公子哎喲叫喚,改口求他輕些。


    等他換了口氣,宋宴清報上假名:“雁七。”


    大公子臉上橫肉一抖,想來是弄清了他是那號人物,麵上神情寫著


    猛人,惹不起,算了。


    押了這位迴去,給宋宴清鼻尖也累出一點細汗。無他,大公子確是“大”,在這世道都吃出了一身橫肉,說來也是因此,才令他在匪營中先得了這公子的調侃綽號。


    見到人,二軍師的怒火有了出口。


    “軍中再三嚴令,大公子偏還要冒犯百姓、強搶民女!作何解釋?”


    “二叔。”大公子目光躲閃地解釋道,“侄兒可沒強搶,是問了她的,她分明同意啊。”


    二軍師問:“你敢對峙?”


    大公子可不敢硬氣地說要,隻嚅囁著說些推脫、求饒的話。


    聽得本就怒氣騰騰的二軍師更是怒氣衝頭:“大公子說了半天,怎麽就說不清自己明知故犯,違背軍令。”


    他整日忙碌不休、前頭三將軍等人更是冒死攻城,雖則勝利,但亦有死傷,結果大後方的人在拆家,這誰能忍?更別提軍師還剛被這家子的神女折騰了一通,正記著仇呢。


    二軍師下令:“罰杖腿三十,趕出瞿蘋,此生不得再入瞿蘋。”


    三十仗下來,足以斷腿。


    聲剛落,宋宴清便見到那已潛伏了一會的人從門口匆匆闖入,大聲道:“二弟休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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