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一秒,離開溫暖的被窩,在寒冬裏披著衣服跑到二樓。


    來到二軍師的房門口,聽到屋子裏熟悉的“不知羞恥”的盛怒聲音。


    下一秒房門被猛地打開,裏頭飛出來一個衣裳不整的神女;再看門裏麵,二軍師赤|裸的身形一閃而過,隨後門又猛地關上。


    可惜隻一閃而過,又有頭發披散,否則宋宴清有機會看清二軍師的麵容。


    宋宴清歎口氣,把披著的衣服丟給神女,目光再往旁邊一掃。


    跟他換班那兩人已人事不省地倒下了。


    神女又惱又羞,她喃喃道:“我險些就成功了。”


    心累的宋宴清:“迴去睡覺吧。”


    神女裹著他的衣服,站起來,自宋宴清身邊走過。


    隻是路過時,忍不住極小聲跟宋宴清又解釋了句。


    “他太醜了。”


    宋宴清本想躲,察覺到神女是想說話,方才強忍住躲避的本能。不曾想,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斥候隊新消息:假如神女沒撒謊,二軍師醜到神女睡不下去。


    第086章


    丟下一句驚雷之語,神女在冷酷的寒風中離去。


    河上的風帶著濕意,刺骨一般的寒,沒了外衣的宋宴清打了個哆嗦。


    二軍師的門仍關著,不見動靜。


    宋宴清抱緊自己,上前推了兩下不知為何昏過去的兩個守門兄弟。


    兩下沒醒……


    再來兩下。


    狠狠用力,不醒也給他醒。


    待兩人懵逼地皺著臉醒來,宋宴清小聲提醒二人一句,就利落地往迴走。


    “啊切~!”


    凍死人的河風,誰吹誰知道厲害。


    宋宴清迴到房間,鑽進被子。


    年輕人的身體讓被窩暖和得很快,困意很快上來,睡前宋宴清意識模糊地想著這趟河風吹得不算虧。得知了二軍師是個“醜人”的慘事,相當於拿到了關鍵證據,在文人圈子中一打聽,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二軍師的真實身份。


    很快宋宴清再度睡過去,二樓的小動靜也吵不醒一樓已在睡夢中馳騁的年輕人。


    直到兩聲水花濺躍聲響起,宋宴清的意識從夢鄉裏被拉出來一刹那,轉瞬又被強大的睡意拉扯迴去。


    有人卻被押在船邊,親眼目睹兩人被丟進幽深夜河中。


    有寒冷的河水飛濺而出,落在麵上,神女恐懼得可以聽清自己的心跳聲,如同節慶擂鼓一般激烈,卻是個該死的鬼節。


    旁邊站著的麵具人,則是那索命的厲鬼。


    神女偏過頭,望著對方嚅囁道:“二、二叔,侄女兒不敢了……”


    “我希望你記得這話。”重整衣裝的二軍師伸出手,擦去神女麵上那點水跡,“否則這河裏的魚,又要飽餐一頓了。”


    隻差一點,這瘋女人就得逞了。


    但叫二軍師最為惱怒的,反而是對方揭開他麵具後嫌棄與懼怕的態度。若非為著圖謀,此刻他就想將這女人丟進河裏去喂魚。


    “記住了,記得很深,萬不敢忘了……”神女慌亂地承諾著。


    她能真切地感知到,這位“二叔”是真想殺了她,在她看到了他的臉後。


    窒息般的靜謐後,神女終於得到了自由和大口喘息的機會。


    她在船板上呆坐了好一會,意識才迴籠,察覺到早把自己刺穿的寒冷。


    第二日醒來,神女半夜發了熱症,脾氣大得將兩個伺候的人綁了手腳丟下船的事傳遍前後多艘船。


    在這殘暴的“新聞”下,神女夜闖軍師屋子的事兒都沒那麽刺激了。


    萬一下一個被丟的,是自己呢。


    在這大河之上,冬日的水那般冷,綁了手腳被丟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宋宴清打著噴嚏起身,喝著熱魚湯,聽著這消息,頓時聯想到睡夢半醒時聽到的那兩聲動靜。


    他原以為那動靜隻是兩條大魚在船邊玩耍……


    宋宴清聽了陣,又有人上來搭話,是半夜注意到他出現過的看戲人。


    宋宴清搖頭:“雁七不便多說。你若真想知道,去問軍師、神女本人吧。”


    作為一個有個性、能打又得領頭人待見的小年輕,其他人可拿宋宴清沒辦法,隻能暗地裏罵他不給老人麵子罷了。


    而宋宴清本人吃飽後,往二樓跑。


    進二軍師書房前,宋宴清站在拐口處往神女住的那邊望了一眼。


    他覺得昨夜傳出來的事兒有些怪,神女後麵的狀態不像會發作“丟人”,倒像需要治愈的。


    比起那些看戲人好的一點,他想知道更多真相,可以更接近當事人。


    宋宴清來到二軍師書房布置出來的外間,裏間還無人,他隨手摸起一本書翻看起來。


    今天中獎的是《中庸》選手。


    看了會書,二軍師才帶著一身鬱氣出現,身後跟著四個護衛。


    宋宴清一看護衛翻番,立馬想起昨晚的尷尬情形。


    二軍師看到這小子,自然也想到了昨夜。


    昨夜他將那女的趕出去時,關門太快,都沒注意到這小子,後麵這小子在他門外叫醒中招的護衛,他才靠聲音分辨出人。


    二軍師揮手,讓四名護衛退到外間,自己坐到宋宴清對麵。


    二軍師問:“雁七,你昨夜可看到了什麽?”


    被麵具看著,宋宴清想了想,誠實道:“屬下應該沒看到什麽。”


    二軍師:“細說。”


    宋宴清便從頭到尾給他細說。


    “昨夜我本來在一樓睡得好好的,結果聽到地板震動,被那動靜吵醒。”


    二軍師身體一僵。


    “我本來不想起來的,被子外麵太冷。但是想到上麵住著的是軍師,才咬牙爬起來。”


    二軍師心說:好一個懈怠嬌氣的公子哥。


    “我起來後就披著衣服,提著風燈上了二樓,神女就被丟到了我麵前。我再抬頭,門就關上了。”


    二軍師追問:“你看到了開門,也看到了神女,為何還說你沒看到什麽?”


    “黑黢黢的,雁七就一盞小風燈,看得清什麽啊。”宋宴清說,“隻瞥見神女形容不整,就給她丟了件外衣,我可什麽都沒看見,軍師你不得誣陷人!”


    二軍師細想,也能肯定這小子斷然看不清房中的自己。


    但這張嘴,可真是討人嫌。


    “你看神女,與我無關。”


    宋宴清一臉的我不信,嘴上:“哦。”


    二軍師看著他手裏的書,好心道:“別看這書了,換一本。”


    看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看懂。


    宋宴清人坐在叛軍的船上繼續看《中庸》,卻能收到源源不斷的粉絲值,高質量物料就是如此強大。


    他逐漸富有,也浪費得起一點點能量,跟係統日常玩戳一戳。


    “我就知道,我這種優秀的人才,中庸不了的。”


    【確實。】係統對宿主的自誇祭出認可文學。


    ***


    半下午,船隻往前行,遭遇噩耗天降雪了。


    河麵表麵的薄冰凍得很快,但還能勉強前行,可隨後風向因為降雪驟變,事態徹底惡化。


    二軍師預料得到近處幾日後的風,但卻無法預料遠方的氣象。


    好消息是距離目的地不遠,成功眼看就在前方。


    但問題就是最後這段路太難行,船吃水深,風力也亦不夠。沒法子,隻好祭出“人定勝天”的法子,強行召喚人群拉纖,倚靠人力來填補缺少的那部分力量。


    船上的人都下了船,宋宴清和他手下的展勇等人這迴吐的人更少些,但腳踩到地上依然會有種暈乎乎的感覺,惹得看見的梁山等人笑。


    很快,無奈加入“纖夫”群體的眾人笑不出來了,拉纖可是個重活,而且很多人還不懂其中關竅,被兵卒中重操舊業的老纖夫一頓好罵。


    宋宴清在叛軍中算個“官”,跟二軍師等人站在一處。若是下去,也可做個監管的。為了拉動船隻,近河的村落被拉了無數人來,其中竟也有好些信叛軍大神仙的。


    但他站在一旁看了會,感覺自己聽得懂號子、學會了用力,便從幹淨平坦的石台高處跳下去,走近展勇等人,學著其他人在身上套上受力的繩索,隨後站定在梁山跟展勇之間。


    拉船的人很多,他亂入也不顯眼。唯有高石上的人看著不解。


    今天安靜得要命的神女開口道:“雁七下去幹嘛?”


    “雁七兄弟身有巨力,願為軍師大計出力!某也去!”


    這是另一個叫高台上眾人不解的,因為其他人要不就是力氣沒多少、要不就是不想下去吃那個苦頭。


    二軍師心情極不好,出聲趕人:“在這嚷嚷什麽,都下去出把力。”


    “前頭莫三帶著人正在拚命血戰,輜重必須跟上。”


    攏共就沒幾個人,叫他這麽一趕,隻剩下神女跟二軍師。


    神女看他一眼,也跑去下麵,開始賜神水去了,挑的還是宋宴清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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