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兩百兵士中兵卒居多,便是讓步卒急行軍,在趕路速度上亦遠遜於騎兵,故而宋宴清等騎著馬隻偶爾小跑。


    感覺時間過慢,宋宴清閑得問宋承宇:“大哥,向明臣怎麽會養出這等兒子來,從前可有苗頭?他那人當真清貧麽?”


    “先前我出不得宮門,隻在其他人口中聽過向明臣的名字和一些趣事。他這名好,總歸能占些便宜,別人更容易記住他。”


    宋承宇迴憶道:“尤記得早年一樁事,向明臣還在翰林院行走,與同袍們外出用飯,遇到脫靴時,露出他打補丁的襪子,他人笑話,向明臣便為自己的破襪作了首趣詩,戲說自己家貧、但有書讀萬事足。詩文清新妍麗,朗朗上口,在當時頗為流傳,一時官場眾人還將‘補丁襪’引為風尚。”


    宋宴清:……


    他故意問:“那後來的補丁襪,是破了還是沒破?”


    “一般來說,京中官員的家境都還尚可。”宋承宇說得含糊,變相承認宋宴清的猜測。


    “不過向明臣那時剛入朝當官,與其他官員不同,不可以此妄測,穿破襪的第一人,總不至於也是假的。”宋承宇迴憶著,又想起來一件事,“向明臣似乎是江南人。”


    考中舉人後,大多數學子便能收到同鄉的資助。江南之地富庶,向明臣的同鄉定然有錢,又生出兩份違和。


    “年歲久遠,待京中細查,真相隻有一個,屆時自會浮出水麵。”


    宋宴清想,京官們的“演技”和“營銷”似乎都很強,可以從中學習一二,當然也得小心著些。


    光看外表和淺打聽一番,可能人人都是德行高尚之輩,私下卻不知道是人是鬼。


    宋承宇認可地點點頭:“七弟你不著急就行。”


    “那還是急的。”宋宴清說,“首惡不除,此事有如墜石橫亙心間,膈得我難受。”


    說罷這話,宋宴清看向宋承宇,理直氣壯道:“大哥!小蘭花也是你的幹妹妹啊。”


    宋承宇:……“胡說,柴火棒才是你的幹妹妹。”


    “真難聽,迴頭我問問小蘭花妹妹到底叫什麽名,沒有就給她起一個。”宋宴清很嫌棄宋齊光的品味,好好一個小奶娃,跟柴火棍一個名,像什麽話。


    ***


    白日裏,飛白縣的東城門。


    一隊兵丁領著好些幫閑,正登記著一批行商運來的布料,忽地聽到蹄聲陣陣。


    抬頭沿著官道望去,正有一隊騎兵疾行而來。


    “來者何人?!”


    城牆上,看守的人大喊出聲,隨後朝下也大喊:“什長,有一群騎兵過來了。”


    等抬頭再看兩眼,又立馬改口:“後麵跟著上百人!要不要關城門?”


    他們這裏不是邊境,也沒有敢來襲擊縣城的成群匪徒,素來還算安定。


    能在第一時間想起關城門,已是城門上的兵丁腦子活絡。


    宋宴清這邊,立馬也有單獨一騎向前。


    “大皇子、七皇子奉聖命來查案,不必驚慌!”


    交際一陣,巡檢來後,拉到一半的城門重新放下來,讓宋宴清等人通過。


    大皇子、七皇子兩個皇子的出現,將飛白縣這位姓錢的巡檢砸得頭腦發懵。


    上一個他識得的京城人,是縣令大人向岱。


    再一看宋承宇與宋宴清帶了那麽多兵士,當下他就額頭發汗,後背一下濕透。


    定然是縣令大人事發了。


    展勇又跟了出來,宋宴清自然還選他當頭。


    見這位巡檢形容懼怕、明顯心虛,展勇記在心中,冷麵厲聲道:“錢巡檢,還不領路。兩位皇子時間緊要,聖上還等著呢,可耽擱不起。”


    “是、是,就在前方。”


    去縣衙的路好走,錢巡檢不用帶腦子,腿腳都能自己熟練地走到縣衙。


    今日縣衙中很是安靜,似乎也沒人值守。


    錢巡檢先進了縣衙大門,才看到門後一個老衙役,當下一腳先踹了過去,把人踹醒來問話。


    “縣令大人在哪兒?”


    “許是在後堂?巡檢大人莫惱,小的看著門,哪裏知道大人的事。”


    “今日怎麽就你一個?”錢巡檢覺得不對。


    那老衙役偷瞥兩眼後麵森嚴怖人的軍|隊,害怕道:“黃師爺說最近忙得很,給大家放一日假,沒留多少人在縣衙。”


    “好了,你退下吧。”


    錢巡檢問清不對之處,展現了自己的周全、上心,這才迴頭請示:“兩位殿下,是否先叫人告訴向大人一聲,讓他到大堂來接見?”


    進了縣衙後,前方便是大堂,是縣令用來審理案件、接待上意的地方。


    宋承宇搖頭:“不必,我們直接去瞧瞧,向大人這會兒在幹什麽。”


    錢巡檢點頭應是,帶著人繼續往前走。他心中認為這是向岱倒黴,好端端的把人都放走了,這才沒人當差,也沒了通風報信的跑腿。


    一路越過二堂,來到三堂。


    二堂常用來會客,三堂才是縣令及家人日常生活、居住休息的地盤。


    宋承宇止步,君子地問道:“三堂可有向大人的家眷?”


    “殿下放心,夫人早與大人和離,小姐也隨夫人遠走他鄉。大人那些……妾室,都住在後麵的美人園,不曾逾矩到三堂來。”


    得知三堂隻有向岱一人居住,那還客氣什麽。


    當下一行人直接衝進裏麵。


    可不曾想到,他們看到的隻是一具吊死的屍身。


    “向大人!”


    錢巡檢大吃一驚,連忙上前去抱屍體。


    無奈他身高不高,自己無法把明顯斷氣的死人弄下來,還得展勇遣人上前幫忙。


    把人平放到地上,檢過體表。


    “兩位殿下,人已經斷氣有一陣了。”


    宋宴清上前,看著地上僵硬的人的臉,而後望向錢巡檢:“確定是向岱?”


    “迴稟殿下,確是縣令大人。”錢巡檢指著向岱脖子上,“向大人脖子上有兩顆大痣,還有縣衙中其他人,識得向大人,下官實不敢弄虛作假!望殿下”


    “好了好了,少說那些廢話。”宋宴清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什麽假死遁走,隻稍用心些,那等做法絕對難以蒙騙過所有人。


    宋宴清扭頭看向宋承宇:“大哥,人死了,接下來怎麽辦?”


    宋宴清心中有數,動手的時候他可以果決衝動,這等動腦露麵的機會,得留給宋承宇。


    再者這等事務,也正是大哥宋承宇的強項。


    “展勇,管控縣衙。”這是宋承宇下的第一個命令。


    隨後他才道:“叫仵作來驗屍。錢巡檢,你帶人去把向岱的親信師爺都帶到二堂來。”


    叫來仵作,意在明確向岱的死亡時間和死亡方式。


    兄弟幾人雖當場將河道兵馬盡數拿下,但事後河道兵馬久不迴程,消息自然會泄露出去。


    相信向岱應該在昨日就能知曉他聯合河道將軍屠村被發現的事,他也可以推斷拿下河道病兵的人馬出自何方。


    欲尋來向岱的親信師爺,則是為了了解更多的信息。


    仵作還沒找來,新的壞消息先到一步。


    “向岱的兩位師爺也死了,像是服用了□□。據下人說,是縣令大人賜了飯食與美酒,用膳後,兩位師爺在各自書房裏就再沒出來過,那幾個下人也分別看住了。”


    宋承宇微驚:“竟有此事,倒是個狠人。”


    宋宴清皺眉,根據先有信息推斷:“倘若是向岱先毒死了他的師爺,再把自己吊死,他圖什麽?畏罪自殺,怕牽連了家人不成?可他撇得清麽。”


    “先待仵作檢查一番。”宋承宇又吩咐展勇,“去尋尋帶來的人中,可有懂些鑒別屍體的,若有就帶來。”


    “分批審問縣衙留守的衙役、下人,再將主簿、捕頭也傳喚來。”


    安排好前麵的事宜,宋承宇看向三堂後方,問道:“這後麵便是美人園?”


    錢巡檢連忙點頭,一邊迴話一邊打量更為年長的大皇子:“迴殿下,後方確是美人園,有道隱門可以過去。”


    宋宴清都能看懂他的神色,大抵在想些奇怪的東西。


    宋承宇也很無語,他看向弟弟:“七弟,你點些人馬去將美人園看管起來吧,搜查一番的向岱在園子裏的住處。”


    宋宴清:?


    “我去也不合適吧。”


    他也是半大的少年郎,同樣也會被人揣測的。


    “查案要緊,七弟去吧。”


    宋承宇用正事督促,宋宴清隻能點上人馬,往那美人園去了。有個兵士張望了下,扛著七殿下的大旗也趕緊跟上。


    進了美人園,宋宴清有些小小的驚訝。


    入目不是金碧輝煌,反而還挺清雅,但他在皇宮待了兩個多月,自然也知道好些不起眼的東西那才是真貴重,就圖一個講究。


    再把美人們嚇出來,為首幾個那些金銀首飾才開始晃人眼,容色也格外好看些。


    不過飛白縣的人口有限,美人再好看也隻是普通級別的美色,隻有兩個格外出挑罷了,仍不如鳳儀宮的虹芳。


    宋宴清讓人去搜東西,自己在一旁巡視、看其他人審問這批美人。


    交代來曆、何時進了美人園、近來向岱住哪裏多,可曾說過什麽……


    前後雙線並行,倒是問出來不少東西。


    向岱跟河道合作過好幾次,早前還一道剿匪,後來才轉為行惡。但與河道將軍那頭如何聯係,都由師爺專門負責,消息算是斷了。


    隨後仵作趕來,檢驗一番,給出向岱是自我了斷的結論。


    宋宴清與宋承宇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兩位師爺跟河道這頭或許藏著什麽,否則向岱如何能調動河道的人馬?還有向岱展現出來的家底,比料想的要豐厚不少,不像是區區一個飛白縣就能炸出的油水。


    向岱的官職還不如河道將軍高,能依靠的也隻有他的父親。


    可除開兩位師爺,似乎完全沒了更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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