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的宋宴清:……


    之前商量好的借口分明不是這個。


    可監丞與宋廣駿看過來,宋宴清也不能拆穿宋廣明,他點點頭。


    宋廣駿和監丞對視一眼,開口道:“大人,隨他們去吧。”


    監丞趕緊點頭,巴望著少引起其他人注意,別影響了一幹人等精心準備的論學。


    宋承宇與人分辨學問,在高台上侃侃而談,宋宴清四人就從旁邊繞到他後方,公然溜走,連迴頭看他一眼都沒有的。


    出了講學大殿,宋曲生苦惱:“太傅布置的課業可怎麽好?”


    放以前,除了宋曲生、宋懷信,肯定沒人管課業。但眼下不同,宋宴清開口道:“讓五哥迴頭去問二哥,看大哥講了些什麽。”


    宋廣明拍拍胸口:“放心,包在五哥我身上,今日就安心玩。”


    一行兄弟四個,身後又跟隨著宋廣駿給的兩個護衛,隊伍算不得小。不過比起講學大殿外的幾百人,那還真是不起眼。


    “唉,老七你往哪邊走呢?那不是出去的方向。”


    “我去更衣。”宋宴清道。


    宋廣明瞪大眼:“你還真去啊?今日不是沒有再狂喝水了麽。”


    “你都說了,我當然要真去。你們稍微等我一會。”


    宋宴清拋下宋廣明三個,獨自去找茅廁。


    走遠了,還能在有些略微有些嘈雜的動靜裏,聽到宋廣明念叨“老七好生小氣啊,管他叫小氣算了。”


    宋宴清:……


    就不許他是真想上廁所麽。


    宋宴清方向感不錯,順著方向順利找到國子監的廁房。


    解決完個人問題,往外走去,忽地聽到一牆之隔的動靜變大,竟是人聲繁雜,好似聚集了許多人。


    其中一人聲音突出,仿佛是主心骨:“今日得聞雛鳳吟,歡欣鼓舞,感慨涕零。某欲赴宮門,請求聖上立儲!然一人勢單力薄,恐無法引起重視,諸位君子可願與我同去?”


    “吾願同去!”


    “為兄不是不願,隻如此行事,豈非目無君上?天子一怒,血流千裏,伏屍百萬,我等貿然而行,豈非白白送死。”


    宋宴清表示認可:就是。


    昏君爹身邊標配了一個權傾朝野的太監頭子,簡直是高風險的代名詞。


    但對麵的人哪裏肯聽,那最先號召群眾之人又道:“奸佞當道,君上無心朝事,國家急需立一儲君!兄台何必怕死?吾為家國,可舍生忘死。”


    “諸位,汝等是貪生怕死之輩乎?”


    在宋宴清聽來,這句反問煽動的意味十足,但


    宋承宇進國子監之前的氣氛鋪墊得實在太好,群演裏甚至還有幾個白發儒生,好些心懷家國的監生本就以家國為任,此時此刻如何忍得住。


    他們一個個高唿:“我等絕非貪生怕死之徒!”


    “願為家國舍生忘死!”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君上聖明,吾等此行或能叫君上看清身側奸佞,還朝野一片清明!功在千秋!”


    宋宴清覺得他們不是在安排行動,而是在許願。


    對著漠然、掌控眾人生死的君主胡亂許願,是極需要勇氣的事。有人懼怕,聲音發顫,可一聲又一聲唿號不曾斷絕。還有人感傷至極,泣然出聲。


    “南方有城失守,無一搭救。”


    “新建宮闕,填屍數千。”


    “北地糧荒,官商勾結,毀民無數……”


    亦有冷靜的,急著勸說這些衝動之人:“今日大皇子論學,就是家國好轉之雲象,諸君不必如此,靜待即可!”、“家中亦有父母老小,務必吝惜性命。”無奈聲微力薄。


    國子監外潛伏的人手,遠遠聽著這動靜,俱都打起了精神。


    皇城裏,顧明朗看著錦詞台上抄詩的聖上,分神注意著手邊的茶爐。


    台上人邀他:“顧千歲今日不作詩麽?”


    宋齊光目光也落下來。他今日麵色稍好,束發站於高台之上,伸手招道:“顧卿,快來。”


    “臣守著茶呢,今日不思詩文。”


    迴到國子監,眼看著一群熱血青年越聚越多,想到那頭在等自己的宋懷信幾人,宋宴清心中遲疑。


    走,還是不走?


    走了就走了。


    不走的話,他又要做什麽?


    他已然足夠心大,但也不會忘了這是在古代,人命如草芥,不小心可能就會喪命的時代。


    這顯然是大皇子一派人馬的計劃,煽動書生作衝鋒兵,用手段促使昏君立下儲君。名分正確,行事才方便。


    如此大的動靜,不可能毫無預兆。大皇子一派定然試探過多次,估計昏君也表達了不想立儲君的想法。


    若立下儲君,顧明朗把持朝局將會變得更為困難。且儲君立了,難說朝臣不會想更進一步,繼續用這等手段,一步退步步退。


    所以兩方鬥法,利用起各自的力量。


    宋宴清一牆之隔這些書生,便是北選中的馬前卒。


    他們之中,或許有的將揚名立萬,成為學子領袖。但更有可能死於非命,尤其那些情緒激動的。


    不是堪不破眼前的淺顯謀算,怕是明明知道是算計也願意跟隨前行。


    他們不是被動的,是主動前往。


    真正一群熱血上頭,悍不畏死的衝動書生。聰明的人,或許已過了篩選,在前方聽大皇子論學。


    這些被遺漏下來的,反而是天下真正需要的人,沒必要浪費在一些人的陰暗算計裏。


    這個破破爛爛的古代,病痛瘤瘡絕非隻龍位上一人。


    宋宴清因為插手的風險猶豫著,心中的念頭卻已經有了偏向。


    為了給自己一點正麵勇氣,他忽地問係統。


    “係統,不露麵能增加粉絲值嗎?”


    【可以,但不露麵對不上人,粉絲值提取困難,或許隻能獲取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係統檢測到群眾有暴|動傾向,不建議宿主貿然幹涉,還請注意個人安危。】


    “多謝關心。”


    宋宴清觀望一圈四周,假聲開口:“南城的縣令、群守是何人?”


    “負責稅收的是誰,下令、督促建造宮闕者又各是何人?”


    “北地的官員又是哪些,任命官員之人又是何人?”


    正經講理來得太慢,宋宴清隻打算來段歪理打退這群人的上頭:“倘若天底下的臣子都能將自己的差事做好,還用得著你等像今日這般嗎?”


    “當然,這並非是說君主就不會有錯誤。但君主的錯誤,自有他現任的臣子尋出、糾正。”


    “你等為何要搶現在的官員們,改過自新的權利。又為何要違背自己的本職,不好好用功讀書,而去冒險行一些徒妄之事,真真愚蠢至極!”


    “難道你等認為如今朝堂上的所有官員,甚至你們的監丞,就像你們一樣愚蠢嗎?”


    要不是被抓到會完蛋,也有一點可能會被猜到是他,宋宴清真想把昏君也一起狠狠罵一頓!


    對麵的主心骨迴罵道:“你才是哪來的蠢貨!盡是些歪理,奸佞當道,何不憂家國?”


    宋宴清繼續假聲,語速飛快:“朝堂上的奸佞有幾人,你們文臣武將又有多少?還有蠢貨罵誰?”


    “自是罵你這!”


    宋宴清強行打斷:“哈哈哈,你等要跟著這個蠢貨行蠢事嗎?那往後莫稱諸君,請稱諸位蠢蛋。”


    那想勸人的隻覺牆外的宋宴清是他的知音,太厲害了。


    對方大聲問道:“仁兄是哪位人傑,何不露麵一見?在下對兄台佩服至極。”


    【叮!粉絲值+10。】


    【叮叮叮叮當,粉絲值+1、+2、+1、+++……】


    接連不斷的提升音提示宋宴清,敵軍裏其實有不少是己方友軍。隻是方才說話的人實在太大聲,淹沒了其他聲音,又或許是宋宴清方才一番話讓不少人“下頭”了。


    宋宴清很有名士風範地迴道:“爾等還不配見我!”


    迴完最後這句,耳聰目明的宋宴清就猛地轉身,直接翻另一邊牆。


    讀書人果然不正經讀書!竟想翻牆過來偷襲他。他聽到動靜了。


    國子監為了防備監生們受不住苦讀逃課,牆建得高高的。還好宋宴清年少身輕,又酷愛給自己加【力量】屬性,爆發力高,故而他翻牆跑路,甚是利索。


    對麵堪堪爬上牆頭,隻見到他借著高牆遮掩逃跑的一抹模糊身影,速度更是快得如魚入海,再追顯然已來不及。


    宋宴清跑得毫不猶豫。


    雖然露麵會有很多粉絲值,但露麵就是和大皇子正麵敵對,太過危險。


    家裏還有人等他迴去吃飯呢。


    “他跑了!”


    “看清是誰了嗎?”


    “好瘦,還挺高的,似乎……手挺白。”


    牆頭上的人努力迴憶,但眼睛和腦袋表示它根本沒記住什麽有用的信息,宋宴清太快了。


    “聲音聽著像誰?有誰聽出來了嗎?”


    “聲音不像是真音,偏尖細呢,甚至都不好分男女。”


    “不敢露麵,難不成竟是個女子?”


    “鬼話,男子說了那些話也不敢露麵。”


    幾乎將整個朝堂上下罵遍了,還罵了他們,除了跑也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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