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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歡疼得眼淚也直接冒了出來,接著怒氣衝天地大叫道:“去見幹爹,見咱的幹爹,咱要給他看看……看看……哎喲……哎喲……”


    於是一行宦官,七手八腳地抬著劉歡便往司禮監裏去。


    一到了司禮監,那劉歡便立即哀嚎起來:“幹爹……幹爹……”


    劉瑾高高地坐在椅上,正慢悠悠地呷著茶,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聽到聲音,嘴邊扯出了一個了然的冷笑……


    這個兒子啊……是蠢,可是蠢有蠢的好處……


    其實劉瑾不用去想,就曉得了這個兒子遇到什麽事了。


    因為……這本就是他指使的。


    果然,他看到劉歡連滾帶爬地進來,號喪似的道:“幹爹,幹爹,你為我討迴公道呀,葉春秋打我,你瞧瞧,你瞧瞧。”


    “呀……”劉瑾一臉痛惜的樣子,然後義憤填膺地道:“真是豈有此理,這葉春秋竟壞到了這個地步,這還了得,欺人太甚哪這是!這個公道,無論如何也要討迴來的,來人,將十二監、四司、八局的掌印都請來,統統都請來,就說今兒晚上,咱要和他們謀劃大事。”


    劉瑾是秉筆太監,太監中的太監,在宮外,或許未必說得上話,可是在這宮中,卻是超然的存在,在這宮中能和他分庭抗禮的,也就隻有一個張永,甚至於穀大用,也得乖乖地對他賠笑。


    劉公公怒了,怒了的結果可想而知,於是乎,入夜之後,除了今夜去後宮裏侍駕伺候的,這宮裏頭頭麵麵的人物竟都湊齊了。


    張永今兒居然很賣劉瑾的麵子,笑嗬嗬地領著幾個掌印和司局大太監進來,沿途遇到了穀大用,大家都是詹事府裏的舊人,從前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而今……雖然大家各掌著自己的事,多少有些疏遠,不過見了麵,依舊是親昵地打著招唿。


    這時候,眾人坐下,劉瑾卻還沒有來,張永便皺起了眉頭,一麵等著司禮監的人上了茶來,一麵翹著腿等著,忍不住嘀咕:“這是怎麽了?這麽大的陣仗!這老劉……莫非屁股上生了痔瘡……”


    這樣的玩笑,也隻有張永敢開。


    倒是有個司禮監的小宦官小心翼翼地道:“張公公,劉公公他……兒子劉歡被人打了。”


    眾人聽了這話,有的人心裏想笑,忍不住在想,那劉歡一向是仗著有劉瑾這個幹爹,便在宮中頤指氣使。


    別看隻是個小宦官,卻連掌印、司局們也未必放在眼裏,今兒倒是有意思了,居然……挨揍了。


    當然,其他人都不敢笑,隻有張永依舊笑嗬嗬地道:“噢,被打了?是在內城還是外城?”


    那小宦官連忙道:“是在紫禁城。”


    許多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紫禁城裏,誰敢打那張彩啊,這不就等於是打劉公公的臉嗎?


    張永便看向穀大用,開玩笑似地道:“這麽說來,似乎是穀老弟的疏忽了,你可是掌著西廠的,宮裏居然有人敢打劉歡,這像話嗎?”


    當初在詹事府的時候,大家都是太子身邊的伴伴,同樣都端過尿盆子給當初的太子,也當過馬騎的,並沒有高下之分,至多也就是太子殿下更喜歡誰伺候罷了,而如今進了宮,這地位卻是開始變得懸殊了。


    穀大用點了點頭,含笑道:“是,是咱這兒看管不周。”


    正說著,劉瑾氣衝衝地來了,他臉色鐵青地直接道:“一個小小的翰林修撰,一個小小的修撰哪。”


    語不驚人死不休,接著跺腳道:“他以為他是什麽東西,咱在陛下麵前伺候的時候,他還沒吃奶呢,他居然敢打……人,居然在宮中打人……這……真是欺人太甚,這是將咱當成了死人哪。”


    所有人看到劉瑾來,都恢複了肅容,誰也不敢開玩笑了,一個個繃著臉。


    不過劉瑾一說翰林修撰,許多人腦子裏就想起了一個人來。


    張永率先皺眉道:“劉公公,你說的是那個葉春秋?”


    “不是他還有誰,一言不合就動手哪。”劉瑾氣衝衝道:“都打成什麽樣子了,這若是再狠一些,命都要沒了,咱就收了十幾個幹兒子,這劉歡呢,是最老實的一個,誰曉得連他都不能幸免,你們說,你們說,這翰林還給咱們活路嗎?噢,是不是這一次咱忍氣吞聲了,明兒他還要拆了咱的司禮監……不成,萬萬不成,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口氣怎麽咽得下去?”


    開了這個頭,算是把情緒調動了起來,劉瑾坐下,眯起眼睛,然後一副陰森森的樣子:“咱是想好了,咱若是不好過,那姓葉的就別想好活,大家當初都是從詹事府出來的,大家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咱敞開天窗說亮話吧,這葉春秋打的是劉歡,可打的也是咱,打的也是你們的臉,咱的幹兒子尚且如此,遇到了你們,還不生生將你們打死?”


    他的臉色變得嚴厲起來:“明兒一早,咱就去陛下那兒為劉歡討個公道,你們都說一句實在話吧,你們去不去?”


    一下子,這些太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眾人不敢去接觸劉瑾的目光。


    很明顯,劉瑾這是打算要弄死葉春秋了。


    不過細細想來,雖說近來葉春秋確實挺得寵的,可畢竟隻是新貴,新貴是什麽意思,隻是和陛下才剛熱乎呢,可是在座的都是什麽人,可都是給陛下把屎把尿的人啊,說難聽些,天家無親情,即便是先帝唯一的獨子,這當今皇上,那小的時候,一年也隻能見先帝十幾次麵罷了,而日夜和他伴在一起的,卻是在座的諸位。


    更何況,這種事定要言之鑿鑿才好,想當初有人彈劾劉瑾等人,劉瑾等人怎麽做的?不就是跑去陛下麵前哭嗎?這一哭,陛下隻要心一軟,這事兒就好辦了。


    一個人可能分量不重,可若是所有人一道兒去,陛下還能無動於衷嗎?


    這等於是劉瑾壓上了所有的砝碼,然後把一個小小的翰林修撰直接壓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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