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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春秋輕輕籲了口氣,想到心裏的那抹憐憫,大概就是因為有了憐憫,所以才想要去改變,而踏出南京,他才終於可以有微博之力。


    他來過,所以就必須在此留下記號。


    用聖人的話來說,便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妻妾如……呃,錯了,是達則兼濟天下。


    遠方朦朧的星火越來越近,終於抵達了碼頭,那艘載著漕糧的大船即將出發。


    一個武官在此焦灼等候,見到了葉家父子,葉景率先上前道:“學生葉景,這是犬子……”


    “我聽說過二位狀元公,錢大人早就囑咐過了,好生照料,哈哈……快快登船,船要走了。”


    葉春秋對這個武官報以好感的微笑,買賣公平、童叟無欺,錢大哥的朋友,也是這般的爽快。


    登上了船,那武官領著父子到了一處船艙,葉春秋父子放下行李,葉景便取出一些帶來的蒸餅,父子二人將就著吃下。


    渾渾噩噩的小憩了片刻,葉春秋起來,天光已是大亮,走到甲板,方才發現漕船已經開了,這龐然巨物蕩開水浪,徐徐北上,沿岸是赤足luo身的纖夫唿唿喝喝的喊著號子,拉動著纖繩,拖拽著大船前行。


    扶著船舷,卻聽到另一處有人在牢騷:“要十幾日才到?經過了北通州就要停下,這麽說來,這些纖夫卻是要接力拉動漕船嗎?都是征來的徭役?哎……興百姓苦,亡亦百姓苦也,你看他們衣不蔽體,我等卻高坐船上……”


    葉春秋萬萬想不到,在這船上竟有人憂國憂民,側目一看,那人恰好也朝葉春秋的方向看過來。


    大眼瞪小眼之後,二人都露出原來是你的表情。


    葉春秋心裏苦笑,竟是鄧禦史,我說呢,這南京城裏,也隻有鄧禦史這般憂國憂民了,葉春秋想到鄧禦史在會審時的剛烈,不禁上前作揖道:“學生見過鄧禦史。”


    “已經不是了。”鄧健也驚詫於葉春秋居然也在船上,他因為會審時的剛烈而揚名立萬,再加上有座師謝遷的賞識,很快得到了升遷,鄧健背著手,嘴角帶著一點淡淡的笑意,雖然他站著的時候因為腿有些瘸了,所以顯得有些長短不齊,卻依舊有著一種揮灑自如的氣質:“此番入京,蒙朝廷相召,是要去吏部委任新的官職。”


    升遷了……


    葉春秋很為鄧健高興,這個人……怎麽說呢,雖然有時過於逗比,但也不失為一個好官,他忙道:“恭喜鄧大人。”


    鄧健對葉春秋心情複雜,尼瑪……自從那八股三百篇出來,使他像是冰水一樣把自己的鬥誌澆熄,好在想到能做八股的人未必就能做好官,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能如自己一樣能夠仗義執言的,如此一想,便覺得有了一些安慰。


    可是看著這個小子,依然有些討厭,這家夥不會是諷刺自己吧,他把頭一抬,道:“噢,沒什麽可恭喜的,不過是正常的調動罷了,為官不謀自身,本官不在乎這些,造福萬民,方才是本官的本心……”


    一下子,人格便覺得高尚起來,他背著手,留下一句話:“好好學著,將來做了官,若是貪贓枉法,本官非要彈劾你。”說罷,一瘸一拐地迴自己艙中去,留下孤獨的背影。


    正午的時候,漕船在沿途停靠,葉景花了碎銀,請了船工去采買一些酒菜來,二人開著艙門,本想請那武官一道來吃用,奈何那武官卻是不見蹤影,索性便父子二人吃用起來。


    鄧健就住在隔壁,正吃著自己帶來的炊餅,這炊餅又幹又硬,偏偏船上來不及燒熱水,若是泡著水吃倒是相宜,此時聞到隔壁艙中的酒菜味兒,鄧健吞吞口水,禁不住心裏罵,這還有進士的樣子嗎?父子二人都是要做官的人了,就曉得吃吃吃,真是……真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哼,做了官也是貪官、懶官、贓官,實在可氣,這麽多窮苦,人家連飽飯都吃不上,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的現象,我去了京師,一定要好好抨擊……


    他正啃著蒸餅,有人敲門,鄧健忙將蒸餅藏了,怕被人瞧見自己的清苦,才去開門,便見葉春秋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他道:“鄧大人,方才家父采買了一些酒菜,我們隻怕吃不完,鄧大人和我們也算是老交情,不妨過去喝幾口酒。”


    鄧健眯著眼,很警惕的打量葉春秋:“你不會是想賄賂本官吧。”


    葉春秋愣了一下。


    鄧健吞了吞口水,板著臉道:“河南布政司今年遭了蝗災,你知不知道許多百姓食不果腹、流離失所,哎……念及於此,怎麽有胃口下咽呢?”


    葉春秋有點懵逼,隻好作揖道:“是是是,那麽學生……”


    鄧健擺擺手,歎口氣,算了,不計較這個,蒸餅確實不好吃,而且自己也餓了:“好吧,我陪你爹喝兩盅酒吧,不看僧麵看佛麵。”


    說罷,很不客氣地到了葉春秋父子的船艙,一看到燒雞和那薄如蟬翼的芝麻餅,還有那幾樣清炒肉絲,頓時饞蟲勾出來,和葉景打了招唿,便坐下,大快朵頤,喝得麵紅耳赤,大腹便便的摸摸肚子,方才迴去。


    到了夜裏,葉春秋依然去請他,鄧健便覺得有些麵子掛不住了:“呀,還吃?這樣不好,不吃了,少和我套關係,財帛動人,酒菜雖美,本官卻決計不為之折腰的。”


    到了次日,鄧健又好不容易擠出一些錢,也讓人買了一些酒菜請葉春秋來吃,算是還了人情。


    他的腿傷未愈,總是一拐一拐的行走於甲板上,看著沿途的村鎮,都不免指點一番,倒是顯得精神奕奕。


    一月之後,漕船走走停停,終於抵達北通州,北通州距離京師已經不遠,鄧健便是北通州人,自然要下船,先去訪親,才準備入京。


    終於和那鄧健分開,葉景憋了一肚子的話:“春秋,這個鄧禦史,總覺得怪怪的啊。”


    葉春秋深有同感的頜首:“是啊,孩兒也覺得他總是怪怪的。”


    也罷,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人家不願意和自己打交道,那也隨他的性子。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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