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綺羅僵硬地迴頭看向了司淵,在他冷淡的目光中“嘭”地一聲變做了一隻狐狸。那狐狸長得倒是乖巧可愛,通體赤色,且留著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她發出“嚶嚶”的叫聲,像是討好般的搖著尾巴,往司淵的腳底下走去,還求饒似的蹭了蹭司淵的褲腿。司淵卻不看那狐狸,他隻望向陸仁,禮貌地點頭致意,他的目光過於正派,似乎陸仁一絲不掛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而後,他便提溜著狐狸的後頸,從陽台離開了。走前還用小法術,把那破損的陽台門給修好了。全程,司淵和塗山綺羅都沒有給出任何解釋。隻留下光溜溜的陸仁被夜風吹得打了個噴嚏。不過神奇的是,從那天以後,陸仁似乎從塗山綺羅的監視中解放,他不再每天都能在各個地方看見她了。但每逢周三,他依然能在樓下便利店,看見跟老板娘的孩子一起坐在紅色小矮凳上吃著冰棍的塗山綺羅,他們總是用兇惡的眼神盯著陸仁。據說,周三是塗山綺羅的休息日。第4章 雨師的養寵物日常外來人口調查局的後勤組主要包括了保安,食堂,綠化和保潔。作為後勤組的一員,陸仁與組員之間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後勤組的組長雨師最近沉迷網絡萌寵頻道,突然萌生了養一隻寵物的願望。整天在辦公室唉聲歎氣。逢人就問:“你說我養個什麽好呢?”雨師長了張文青的臉,眼角微微往下勾勒出一個憂鬱的弧度,正是目前最流行的下垂眼,眼角還有一點妖冶的淚痣,留著一個利落的中長發型,喜歡穿白色的襯衣,看著就像是日劇裏走出來的美青年。這樣的一個青年趴在桌上唉聲歎氣的樣子,意外地有些賞心悅目。陸仁老實地提出了建議:“不如養隻狗吧?挺可愛的。”雨師在心中勾勒了一下狗狗的樣子:“狗狗嗎?四隻腳短短的那種就好萌啊。”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歎了一口氣,“可惜辦不到啊。”陸仁愣了一下:“怎麽了?”雨師苦著臉解釋道:“因為……”旁邊剛下完一份外賣訂單的百花仙子搶先說道:“因為他是雨師啊,哈哈哈哈哈。”百花仙子是後勤組負責單位綠化的,也算是個奇女子,表現在笑點奇低。明明長了一張豔若桃李的臉,卻每天都在為一點芝麻蒜皮的小事發笑。笑起來毫無章法,前仰後合。“他隻要出門就會下雨,根本溜不成狗啊,哈哈哈哈哈哈。”聽了這句話,陸仁默默地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晴空萬裏。打開手機天氣預報,顯示這個禮拜都會是晴天。然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雨師一眼,就聽見百花仙子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哈哈,嗝...你就等著下班看吧。”百花仙子笑得毫無形象,並打了個嗝。陸仁對非人類的事情其實一向沒有任何探究的欲望。這可能與他的成長環境有關係,長久以來,他其實一直都忙著生存,為了獨自一人活下去做出種種的努力,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發展所謂的興趣愛好,連人際交往也是能省則省。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一個好奇心很小的人了。但是到了下班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地默默跟在了雨師的身後。這一天的夕陽很美,金烏已經西沉,在遠方的山巔上留下了一筆描金的輪廓。層層迭迭的雲彩盤踞在西方的天空,紅色、橙色和金色混雜在一起,綺麗得宛如一幅中世紀油畫。沒有一絲一毫要下雨的跡象,盡管如此,雨師依然先打開了傘才走了出去。陸仁看著雨師從屋簷下踏出了第一步,然後天上陡然從不知何方飄來了一朵小小的雨雲,穩穩地落在了他的頭頂。一陣傾盆大雨霎時而至。陸仁:Σ(っ°Д °;)っ這時下了班的百花仙子恰好從樓裏走了出來,拍了下陸仁的肩膀,道:“哈哈哈哈哈,你的表情怎麽這麽好笑,別發愣了,趕緊走吧。”“但是下雨了,我沒帶傘。”百花仙子看了一眼雨師,道:“不用帶傘!哈哈哈哈哈,你離開他三米遠,就不會落到雨了。”陸仁仔細一看,可不是嘛,這雨圈以雨師為圓心,畫了個半徑為三米的圓。三米開外,鳥語花香,暖風習習。百花仙子幸災樂禍地解釋道:“他是司雨之人,自然對雨有莫名的吸引力啦。所以每次出門都挺麻煩的就是了,哈哈哈哈哈哈。”看來當神也不容易呢,陸仁默默感歎道。養狗的計劃當然是默默地泡湯了,於是雨師每天依然唉聲歎氣,陸仁心想這不是個辦法,便提議他養隻貓,養在家裏不用溜其實也是不錯的。這個意見也被雨師否決了:“養寵物不能帶出門的話,錦衣夜行有什麽意思呢!”不過時間長了以後,雨師也並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正當陸仁以為他放棄了的時候,雨師和他的新寵物閃亮登場了。那是一個萬裏無雲的日子,天空一碧如洗。陸仁騎著小電瓶走在上班的路上,初夏,風有些和暖,突然就聞見了一陣雨腥味,然後就聽見雨師的唿喚聲從後方傳了過來:“這不是小陸嗎?”陸仁迴頭一看,伴隨著一陣暴雨,一隻碩大的螃蟹疾行而來,背上插著一把巨大的遮陽傘,傘下雨師正盤坐著喝茶,他微笑著看著陸仁,打招唿道:“早啊,我先走一步了。”這螃蟹碩大無比,恰好占據了雨師那個麵積好幾個平方米的雨圈。而且八條腿橫著走,在雨幕裏也一點都不打滑,用奇快無比的速度飛馳而去。陸仁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雨師騎著一隻巨大的螃蟹,橫著超車跑了到了他前麵,而後漸行漸遠。陸仁看著騎螃蟹的雨師消失在道路的前方,淡定的想:“這螃蟹看著倒是挺肥美。”那天上班以後雨師大人被廣播點名批評鬧市飆蟹,組織表示雖然用了障眼法,但是依然影響不好。雨師大人氣得在辦公室罵罵咧咧,問為什麽太上老君騎個犀牛傳為美談,到他那裏因為坐騎是螃蟹就影響不好了,不服!大大的不服!隔壁it組組長風伯正好路過,他淡淡地瞥了雨師一眼,道:“對批評有意見你敢不敢直接找局長提?”雨師當即像個鵪鶉一樣表示虛心接受,下次一定騎得慢點。午休的時候俊方來找陸仁一塊去食堂吃飯,陸仁點頭答應了。俊方手舞足蹈地說著雨師的新寵物:“我早上正跟單位裏溜達,哦不,巡邏呢?就看見雨師大人騎著一隻螃蟹橫著就進了單位大門,那隻螃蟹有這麽大....”他還用手比劃著螃蟹的大小,看上去興致蓬勃。陸仁對雨師的寵物倒是沒有太大的興趣,卻完全被俊方腦袋上隨著動作幅度而搖搖欲墜的黃符吸引了注意力。是不是,有點危險?俊方又啃了一口飯盆裏的香燭:“...所以你說,我是不是也應該養個什麽寵物?”然後他抬起頭看向了陸仁,隻聽“啪”的一聲,陸仁一巴掌糊在了俊方的腦門上,正好把黃符貼牢。俊方摸了摸腦門,道了聲謝,然後問:“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剛剛說的話啊?”陸仁老實表示:“剛剛開了會兒小差,你知道不知道多少年的螃蟹才能長得那麽大啊?”俊方立即充當起了科普對象:“多少年都長不了那麽大,那個不是螃蟹,是幼年期的大蟹。”“大蟹?”俊方點頭:“對啊,是一種妖怪啦。成年的大蟹可以長得像島嶼那麽大,很久以前還有人不小心登陸過。這隻還是剛剛出生的小寶寶,所以才這麽小。”陸仁默默扒拉了一口飯:“原來不是螃蟹啊,怪不得這麽肥,妖怪還真是不可思議啊。”俊方依然感慨著:“不過風伯大人居然會允許雨師大人養大蟹,這才比較不可思議啊。”這觸及了陸仁的知識盲區:“為什麽雨師大人養寵物需要風伯大人的允許啊?”風伯大人,it組的老大,平時話說不多,為人冷淡,每次看見陸仁都會點頭致意,但幾乎不交談。長著一張禁欲臉,常年西裝領帶,帶著金絲邊眼鏡,一個渾身上下都寫著我不好惹的男人。“你竟然不知道嗎?後勤組的雨師大人和it組的風伯大人已經做了兩千多年的室友了。風伯大人超級怕麻煩的,等大蟹長大了肯定會超級麻煩啊。”陸仁一想:“對啊,長大了會變成一座島啊。”不知道到時候要養到哪裏去。不過沒等到雨師大人體驗養大蟹的麻煩,大蟹就過早地夭折了。畢竟初夏過去以後天氣一天比一天熱。雨師大人上班的時候一般都把大蟹留在停車位上,結果中暑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迴天乏術了。下班的時候,陸仁看著雨師大人趴在死去的大蟹身上哭得昏天黑地。他自帶暴雨屬性,此時也無暇撐傘。一個花美男在暴雨中哭泣,大聲地問著:“為什麽!!”一瞬間陸仁還以為誤入了偶像劇拍攝現場。百花仙子在陸仁旁邊笑得捂著肚子,直不起腰,幾乎就要趴地上去了。正巧此刻風伯拎著筆記本計算機走了出來,默默觀察了一會兒這個場景,伸手抬了一下他的金絲邊眼鏡,然後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低聲說道:“就知道會這樣。”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的陸仁瞬間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絕對不能得罪風伯大人。隻見風伯大人伸手祭出了一把折扇,應該是他的法器,然後隨手一揮扇走了雨師頭頂的雨雲。非常熟練地拎著雨師的衣領把人帶走了:“別丟人現眼了。”他順便在人群逡巡了一圈,對看熱鬧的眾“人”道,“這隻螃蟹你們處理一下。”等候多時的眾“人”一哄而上,瓜分大蟹。連陸仁都被百花仙子塞了半條蟹腿。盡管隻有蟹腿的上半部分,也有將近一米的長度,陸仁還想推辭。百花仙子不以為意:“拿著吧,凡人吃了對身體好。”盛情難卻之下,陸仁隻好把它綁在電瓶車的後座上帶了迴去。晚上陸仁做了蟹肉丸子,把蟹腿裏的蟹肉拆了出來,再把蛋清打進去加上少許澱粉,揉搓成團,用來煮湯鮮得令人咂舌。多餘的蛋黃和蟹肉一起,炒了一大鍋xo醬蟹肉炒飯。恰巧當晚司淵難得上門來觀察梧桐的長勢,陸仁就正好借花獻佛邀請他進來一起吃晚飯。司淵嚐了一口湯,大概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什麽食材,抬眼看向陸仁:“雨師的?”陸仁明白他問的是什麽,點了點頭:“是啊,竟然中暑死了,便宜了我們。”司淵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但自此之後,單位開放了一條新政策,鼓勵員工豢養寵物。陸仁:“.……”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陸仁帶著多餘的蟹肉一大碗蟹肉丸子和蟹肉炒飯去公司的時候,受到了極大的歡迎,特別是雨師。他一邊哭著喊:“我的寶寶!”一邊吃得打起了飽嗝。雖然他堅決辯解這其實是哭得岔氣了,但依然止不住百花仙子響徹雲霄的笑聲。第5章 醫務室的日常(上)外來人口調查局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醫務室,陸仁之前從來沒去過。然而不巧的是今天他爬到高處擦玻璃的時候,一不小心沒站穩摔了下來,把膝蓋給跌破了。路過的雨師看見了,好心提醒到:“破皮了,最好趕緊去醫務室處理一下。”陸仁笑了笑表示不用了:“不管它的話一會兒就好了。”雨師表示:“也可以,不過單位裏有很多東西可能對血液會比較敏感,你自己小心一點就好了。”很多?比如?陸仁眨了眨眼睛,消化了這句話一會兒,然後抬眼看見了窗戶外麵正圍著廠區巡邏的俊方。俊方似乎感覺到了陸仁的視線,甚至笑著向陸仁揮了揮手。僵屍嘛,關節各處都比較僵硬,他一揮手像個全自動機器人似的,有點搞笑。但他在陽光下露出的一排小白牙,明晃晃的,一瞬間閃疼了陸仁的眼。“……”為了以防萬一,陸仁還是趁著午休的時候去了醫務室。開門後的景象很是詭異。一條黑色的巨蟒,得要有一個人那麽粗,盤踞在醫務室的床上,那床正對著門口,陸仁一進門就看見它悠悠地張著嘴吐信子,墨色的鱗片緩緩蠕動,在陽光的折射下泛出金屬的光澤。金色的蛇瞳聚焦在陸仁的身上,懶洋洋地掃視了陸仁一圈,口吐人言:“沒缺胳膊沒缺腿,來幹什麽?給我找活幹?小心我吃了你。”那聲音聽上去是純粹的少年音,不過說話的巨蟒說完就張大了嘴巴,衝陸仁擺出了威嚇的樣子,形狀可怕,換個普通人怕是要被當場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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