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


    趙北熠收到空衡的信,他攜徒弟去金水城遊曆了,不知歸期。


    安州奇怪道:“空衡法師怎麽會突然想到要去金水城?”


    “那個地方雖然不禁止和尚出入,可是……”


    趙北熠目光微微凝住,金水城現在歸大桑管,所以很歧視大燕人。


    空衡帶著明善過去,是有意還是無意,難不成他們已經算出了鴻雁會過去?


    趙北熠道:“叫我們的人暗中照拂一下。”


    安州點了點頭道:“屬下知道,已經吩咐金水城的吳振海留意,若是遇見他們師徒,就接到酒樓去。”


    天機閣耗費十年,才在金水城光明正大留下的據點,好在總算用得上。


    這一夜,趙北熠沒有睡好。


    他仿佛看見手裏的信化作無數碎片,全都朝著金水城湧去,然而在那些碎片的帶領下,他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李鴻雁。


    她正帶著人偷襲城門,搶奪許多商隊的物資,然後七零八落的丟了一些,等軍隊迴來時,他們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金水城的人都以為來了土匪,卻沒有人知道,那將會是一支銳不可當的軍隊!


    趙北熠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竟然是用這個方法破城門的嗎?


    的確,誰會想到呢。


    醒來以後,晚風微涼,趙北熠呆愣在床上,有些詫異。


    怎麽會夢見金水城?


    還連打仗的細節都這麽清楚?


    是他日思夜想魔怔了,還是那封信……


    趙北熠轉過頭,看見自己把空衡的信放在床櫃上了,怪不得呢。


    他點了燈,拿起來再看。


    卻突然發現,空衡的原話是:“我陪明善來金水城了,這孩子是個執拗的,心裏隻惦念他母親,可我到如今也沒有見到過,他的母親究竟長什麽樣子,因為明善說,能追尋母親的足跡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趙北熠放下信,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巨石,無法言說。


    惠王府。


    趙欣眼見惠王遲遲不動,有些著急了。


    她主動找到惠王,問道:“王爺就一點都不急嗎?”


    “現如今太子起勢,若是將來他登基……”


    惠王抬頭,接過他的話繼續道:“就算將來他登基,念著你曾為他流產的份上,他不會傷害你的。”


    趙欣的臉色一白,目光不自然地閃爍著,喃喃道:“你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惠王道:“我的意思是,你還可以轉頭去投靠他。”


    “但你要想清楚了,你隻有這次選擇的機會了。”


    “因為我和他之間,注定隻能活一個。”


    趙欣捏了捏拳,眼眸殷紅。


    “你不用故意說這話來氣我,我之前在宮裏的處境,若不想辦法自保,早就死了。”


    “那些事情你都知道的,你也說會拿正妃之禮待我,現如今是要和我一刀兩斷了?”


    惠王道:“你太心急了,每次都想第一個知道結果,生怕站錯隊。”


    “可你要知道,有些選擇一旦做了,就終生不能後悔。”


    “否則……那就是背信棄義,你指望誰對你從一而終。”


    趙欣眼眸冰冷,胸口仿佛被插入一柄利器,她怒道:“我是背信棄義,你以為你很好?”


    “當初榮安郡主舍命救你,你還不是算計了她?”


    惠王眸光倏爾一寒,嚇得趙欣身體一顫,不敢再說了。


    惠王冷笑道:“是啊,我當初是算計她,可我也遭了報應。”


    “不然,怎麽會娶你?”


    趙欣身體一僵,宛如五雷轟頂,霎時間臉上血色褪盡。


    最後一點尊嚴在這一這句話中被碾碎,她雙眸呆滯,僵硬地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鬱芳進來。


    看見同樣呆坐著,破罐子破摔的惠王道:“你何必呢?”


    “在這個時候給她難堪。”


    “她知道再也做不成太子的正妃了,所以才想牢牢抓住現在的位置。”


    “而且她也把太子門下那些大臣都告訴你了,已經盡了她的一份力。”


    惠王拉過鬱芳,歎了口氣道:“你什麽時候也為她說話了?”


    鬱芳道:“我不是為她說話,是王爺的心太亂,看誰都不順眼。”


    “你明知道她是怎樣的人,何必當場揭穿?”


    “而且自打她入了府,自知身份,也沒有過問王府裏的事,就等著王爺事成,給她一份體麵呢。”


    惠王道:“她這樣的人,永遠都體麵不了。”


    “她想當皇後。”


    “為此找盡所有機會,就希望有朝一日,一飛衝天。”


    “我倒是想給她體麵,隻是她也太自以為是了。”


    鬱芳反駁不了,便道:“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她不能問的,我問問總可以吧?”


    惠王笑著道:“當然可以。”


    “李鴻雁消失了,九皇叔對外的解釋是,不想讓她和親。”


    “朝臣們都默認此事,可我覺得事情並不尋常。”


    “而且太子上位,寧王竟然絲毫不慌不忙,你不覺得奇怪嗎?”


    “現在的世家,被整治得服服帖帖,就連這次複立太子,也不敢過多言語。”


    “大家的目光就落在我和寧王的身上。”


    “這種感覺,很怪異。”


    “四方靜悄悄,獸領籠打開了。誰知道會放出什麽東西?”


    “我想等李鴻雁有消息傳來,再做打算。”


    鬱芳聽後,目光微微一變。


    惠王見狀,便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鬱芳咬了咬唇,小聲道:“是大哥。”


    “他之前跟我說,錢春盛不是為九皇叔辦事,他現在為李鴻雁辦事。”


    “而在之前,錢春盛囤了很多打仗用的物資。”


    惠王心口一跳:“是之前打土匪的時候?”


    鬱芳點了點頭:“是。”


    惠王道:“那時也不奇怪。”


    鬱芳道:“是啊,可土匪不是沒有打成嗎?”


    “現在那些物資也沒有了。”


    惠王道:“也沒有聽說打海盜。”


    “這就奇怪了。”


    “總不可能去打大桑吧?”


    鬱芳道:“大桑距離海島那麽遠,不可能的。”


    “而且郡主消失的時候,正是大桑邊境最冷的時候。”


    “聽說可以活活凍死人。”


    惠王道:“是啊,所以怎麽可能呢?”


    他說著,目光裏透出複雜的愁緒,連他也不懂那愁緒是為了什麽,就是隱隱的,心裏很不安。


    他握住鬱芳的手道:“你大哥還在京城吧,你安排一下,我想見他。”


    鬱芳聞言,有些為難道:“你娶趙欣的時候,他就說和我們王府沒有關係了,上去見他,還是我讓人打探他的消息,跑過去找他的。”


    惠王蹙眉,但還是堅持道:“那就打探出他的行蹤,我去見他。”


    鬱芳見執意如此,便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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