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鳴走了。


    悄無聲息的,他經常查案,一走就是十幾天,鎮府司的人全沒有在意。


    時間很快來到臘月,大雪簌簌地落,京城一片白茫茫的景色。


    皇上生病了,有些咳嗽,但不是很嚴重。


    他裹著狐裘,手裏捧著袁懷恩的手爐,問道:“這個時間,江鳴是不是到了?”


    袁懷恩道:“江鳴走的水路,順利的話,應該到了。”


    皇上道:“一定會很順利的,朕還活著,朕還能為他們做主。”


    “老袁啊……什麽時候朕死了,不能幫他們捋清這些個恩恩怨怨的,朕很擔心他們的啊。”


    袁懷恩略帶疲倦的麵容上浮現釋然的笑容,說道:“可皇上當初登基時,麵對那麽艱難險阻,不也走過了來了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能管就管,不能管,那就是天意。”


    皇上看著白茫茫的雪,若有所思。


    “天意嗎?”


    他道:“朕記得鴻雁喜歡紅梅,尤其是開在雪地裏的。”


    “你去給朕折幾枝來。”


    袁懷恩應聲,連忙去摘了。


    在花園裏,他遇見了現在的錢皇後。


    皇後娘娘摘了好多紅梅,聽說皇上想要,便給了一半給他。


    皇後娘娘問道:“皇上不讓伺疾,便隻有袁總管在跟前。袁總管辛苦了,得空來鳳儀宮喝茶,本宮讓春盛尋了些好茶來,想必袁總管會喜歡的。”


    袁懷恩道:“皇後娘娘折煞老奴了,這些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錢世子他迴京了嗎?”


    皇後道:“迴了,說是替九皇叔辦什麽事,路過通州就迴來一趟。”


    “年前又要走呢。”


    “從前他做生意都沒有這麽積極的,你知道是什麽事情嗎?”


    袁懷恩目光微微一閃,連忙搖頭:“老奴不知。”


    皇後道:“神神秘秘的。”


    然後她便走了。


    袁懷恩看著皇後的背影,心裏一驚。


    錢春盛和九皇叔關係好不錯,但他什麽時候幫九皇叔辦事了?


    他一個首富,辦的無非是寫采買,莫非是送糧草去小島上。


    可當地有兩個知府,都是九皇叔和郡主提拔的人,不應該勞煩到錢家的身上,莫非還有別的……


    袁懷恩不知道皇後為什麽告訴他這些,他迴去以後,便對皇上道:“奴才在禦花園遇到皇後娘娘了,她說錢世子幫九皇叔辦什麽事,剛迴京又要走,問奴才知不知道?”


    皇上笑著道:“她是問朕知不知道。”


    “她大概是擔心,朕和北熠離心,牽扯到錢家。”


    “朕還沒有糊塗了。”


    “你晚些時候送些如意糕去給她,讓她不要多想。”


    袁懷恩覺得不是,皇後娘娘的娘家沒有實權,根本不在意什麽連累不連累的。


    她怕是想告訴皇上,九皇叔私底下有動作。


    不過看皇上這渾不在意的模樣,說多了反而沒有意義。


    袁懷恩想了想,最後還是閉嘴了。


    ……


    島上,最後一批來投靠的人趕在年關之前到了。


    可他們之前上報的人數少了三分之一。


    李鴻雁問陳家兄弟道:“還少了八百人。”


    陳家兄弟對視一眼,陳青山跪地道:“那些人妄想當土皇帝,已經被清理了。”


    他剛說完,兄弟倆心裏有些擔心。


    不料李鴻雁道:“那正合我意。”


    “而且你們已經實戰過,我倒不怎麽擔心了。”


    “下去領軍服吧,不過你們現在看見的是榮安郡主,但在這裏,榮安郡主還有一個。”


    “她是我的貼身侍女,在我帶著你們打贏勝仗之前,她才是榮安郡主,你們明白嗎?”


    陳氏兄弟麵色一緊,異口同聲道:“屬下明白!”


    李鴻雁讓他們下去了。


    趙北熠在軍裏的身份是軍師,大家都喚他趙先生,隻有少數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在見過陳氏兄弟後,他來找李鴻雁問道:“收齊了嗎?”


    李鴻雁點頭:“齊了。”


    趙北熠道:“你上岸就安排他們訓練,熟悉海域,重新製造大船。”


    “但這附近的海盜聞聲消聲滅跡,你卻提起打仗。”


    “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準備帶著他們立下軍功再迴去。”


    李鴻雁道:“我出京並不是暫避風頭,我出京是為了戰功以及擴大影響力。”


    “一年了。”


    “京城已經淡化我的存在,各地對榮安郡主這個名字,也稍顯陌生。”


    “這個時候我再做點什麽,你不覺得時間剛剛好。”


    趙北熠深吸一口氣,目光有些無奈。


    李鴻雁握住他的手道:“上了賊船,你沒得選擇。”


    “而且我知道,你比這裏所有人都還要強大,也包括我。”


    趙北熠道:“如果你指的是武力,那我承認。”


    李鴻雁道:“那要讓你失望了,武力上,你現在未必如我。”


    趙北熠睃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場?”


    李鴻雁拔出自己的長劍,高興道:“求之不得。”


    於是,在那寬敞的海邊,已經被海風吹幹的泥沙上。那兩個人打得難舍難分,光影交疊宛如一場盛宴,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也真正讓他們認識到,蠻力和劍術,原來有著這樣大的區別。


    李鴻雁的眼睛從頭到尾就隻看趙北熠的劍,絲毫沒有分心的舉措,她的心思圍繞著趙北熠的劍術而運轉,而她手裏的劍,仿佛和她融為一體,叫人區分不開。


    趙北熠從一開始遊刃有餘,到最後有些吃力。


    終於,在看清楚李鴻雁眼中沒有切磋,隻有勝負時。


    他便集中精力,甚至於開辟新的劍術,讓李鴻雁招架不急。


    但李鴻雁也沒有懼怕,反而興奮地開始迴擊。


    你來我往,好不快活。


    隻是那對身影逐漸越來越遠,打得越來越忘我時,岸邊傳來號角聲。


    有船來了。


    趙北熠和李鴻雁也停了下來。


    勝負未分。


    李鴻雁卻顯得十分興奮,她挽住趙北熠的胳膊道:“不愧是師父啊,我原以為我占了上風,隻要不亂,一定能穩贏你。”


    “可我萬萬想不到,你竟然能在緊迫的對戰中出新招。”


    “趙北熠,你簡直就是個武學天才。”她毫不吝嗇地讚美,眼中滿是崇拜。


    趙北熠寵溺地看了她一眼,溫柔道:“那也是被你逼的。”


    兩個人正在說笑,褚清跑來了,連忙道:“郡主,是江大人,江大人來了。”


    趙北熠的笑容瞬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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