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疲於趕路的李鴻雁和趙北熠在一家客棧裏休息。


    剛拴好馬,便聽見掌櫃的道:“兩位客官,我們隻剩下一間客房了。”


    “另外能騰出一間柴房,可住人的,隻收二十文錢。”


    李鴻雁道:“要一間客房。”


    隨即對趙北熠道:“你自便。”


    她拿了鑰匙就上樓去了,好叫小二給她抬洗澡水。


    因為她披著鬥篷,又做男裝打扮。可一開口掌櫃就知道她是女子,但看見趙北熠時,又說不出請他到別處去的話。


    眼前的男子身姿高挑,劍眉星目的,一舉一動透著不可冒犯的矜貴。


    掌櫃都想把自己的住處讓給他了,忽然聽他問道:“街上哪裏有賣炒栗子的?”


    掌櫃連忙指給他,就在不遠處的街道上就有。


    趙北熠道謝後,很快便走了。


    掌櫃的道:“不是一起來的嗎?”


    “是兄妹還是親戚呢?”


    “看著都不像。”


    “但肯定不是夫妻。”


    “掌櫃的,你嘀咕什麽呢?”小二問。


    掌櫃的沒好氣道:“快去樓上甲字房送水,別廢話了。”


    小二的當即去辦,很快又道:“菜單子下來了,又是酒又是肉的,這位客官不差錢啊。”


    掌櫃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不許開玩笑,那位是個姑娘。”


    小兒的愣住,剛剛進屋也沒仔細看,竟然是個姑娘嗎?


    他當即連忙收斂笑容,隻是赧然道:“可我剛剛進去,她背對著我在脫外袍呢,我以為……”


    掌櫃倏爾瞪他,他嚇得不敢說了,連忙去後廚傳菜。


    這時趙北熠已經迴來了,徑直上樓去。


    迎麵進來時,掌櫃的越發仔細看了他的樣貌,端的是俊朗不凡,麵如冠玉。


    怕不是個小白臉,那姑娘是他哄來的?想著要不要報官,便聽見那男子道:“柴房在那兒,給我騰出來吧。”


    掌櫃的方知自己誤會了,連忙道:“就在後廚外的矮房子裏,我這就叫人去收拾。”


    趙北熠點了點頭,上樓去了。


    趙北熠推門進去,發現李鴻雁已經脫去了鬥篷和外衫,穿著白色的裏衣,看樣子是準備洗澡了。


    他道:“這裏不比漠北,你脫衣服不怕,小二剛剛把你當男人了。”


    “你總不會是想,洗澡洗到一半,他自作主張進來給你搓澡吧?”


    說著,把栗子放下,又去拿披風來給李鴻雁披上。


    李鴻雁沒關披風,眼看著就要滑落,趙北熠隻好撿起來給她係上。


    李鴻雁看著他這認真的模樣問:“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


    “要幹什麽?”


    “趙北熠,我可沒有時間同你玩。”


    “你再這樣,休怪我不尊重你了。”


    趙北熠笑:“尊重?你何曾有過?”


    李鴻雁不忿,盯著他。


    卻看見他眼眸中灼熱的光,他勾起的嘴角,流露出幾分戲謔。


    她的目光倏爾愣在他的唇瓣上,那麽薄,親人的時候倒是很用力。


    她很快就移開目光,說道:“我有過的。”


    趙北熠微微一滯,很快便道:“放任你不管,我也有過。”


    “這樣說來,到是扯平了。”


    李鴻雁不想拖他下水,又不想玷汙他這高高在上的清白,孤高一世的冷漠。


    便道:“你這人最適合置身事外了。若是摻和進來,搞不好毀你一世清譽,那我就對不住你了。”


    趙北熠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弱。再說了,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帶著別的目的來的?”


    李鴻雁歎氣,不想管他了,說不通。


    小二打水來,本想看看剛剛的人是不是個姑娘。


    誰知道一轉頭,便看見一對神仙般的人物,驚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折騰半天出門時,還撞在門框上,惹得李鴻雁發笑。


    趙北熠伸手去握李鴻雁的手,不想她那樣笑,不知道有多會勾男人的魂。


    李鴻雁卻抽了迴去,並站起身來道:“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我都不會陪你玩的。”


    “還有,你也不許跟著我了。”


    “不然迴京以後,我就到處跟人說,你輕薄我。


    趙北熠心口一堵,伸手拉著她,將她拉入懷中。


    他深深地凝住她,眼底滿滿都是複雜和愁緒,亦或者,還有難以宣泄的感情。


    他緊箍著她的身體,不許她走,並說道:“輕薄?”


    “是誰先動手的?”


    李鴻雁道:“不是你嗎?”


    趙北熠又冷笑:“所以你是無辜的是嗎?”


    李鴻雁道:“那不然呢?”


    “你去告訴別人我勾引你?”


    “九皇叔??”


    “外人眼裏你跟塊石頭一樣,放在被窩裏三年都不會熱,我勾引你不等於去撞牆嗎?”


    趙北熠被氣笑了:“你可以捂一捂試試看。”


    李鴻雁搖頭:“還更喜歡年輕一些的。”


    “比如景王,惠王,甚至於是寧王,亦或者,世家子弟,體格強壯的。”


    趙北熠被氣得捏著她的手都加重了力道,可在李鴻雁倔強的目光中,他還是放開了她。


    並深吸一口氣道:“你也知道我是塊石頭,那別人怎麽信任我輕薄你?”


    “你既然想要這個罪證,不如我現在成全你如何?”


    他說完,垂首就要吻了下來。


    李鴻雁推開他,說道:“師父,我殺人不眨眼的哦。”


    趙北熠怔住,她又叫他師父了……她果然是沒有心的。每每撩撥之後,卻要讓他謹記自己的身份。


    嗬……趙北熠的嘴角浮現一抹自嘲,緩緩鬆了手。


    看見趙北熠鬆了手,李鴻雁笑了笑,像個無辜孩子那般,去屏風後麵洗澡了。


    她料定了趙北熠不會來,他素來有君子之風,不是外界吹噓的。


    可能是她在山洞裏的吻讓他有些難以接受,李鴻雁也在歎氣,早知道就不敢那麽衝動。


    她怎麽連趙北熠都敢吻。


    以他的心性,這次出京,怕就是來確認她是不是喜歡他?


    確認了,或許還想感化她,不要再參與皇族的鬥爭當中。


    李鴻雁想想就好笑。師父有時候就是這麽幼稚,天真得可愛。


    她洗完澡,小二也把酒菜送來了。


    看著桌上沒動過的炒栗子,她還抓了一把出來,慢慢吃了些。


    這一夜,她睡得不太好。


    天剛亮就準備一走了之的,但出去並未看見趙北熠在。


    不知為何,心裏感覺惆然若失。


    但她很快重拾心情,策馬揚鞭,繼續上路。


    又經過兩天的趕路,總算抵達解家第一座礦山,黑石山。


    而此時,這裏已經被官府接管,開始清場了。


    李鴻雁記得上一世,解家的四個礦場都被炸了,也因此牽扯出許多陰私的事,輿論一波接一波的。


    而那個讓解家徹底瓦解的人,正是解彪的私生子,解安。


    據聞他最初的目標隻是黑石礦山,具體來做什麽的沒有人知道。但在得知解家無罪釋放,而且還即將重新接管礦山的時候,他瘋了。


    最終在這些山上裝了炸藥,與之同歸於盡。


    前世的解安死在礦山上,李鴻雁隻是看過他的畫像,現在去找,不一定能找到。


    但她很清楚,白天人多,解安晚上一定會出現。


    所以她要等晚上再來。


    而在這此之前,她遠遠找了一個地方歇下來,吃著幹糧,在空曠的大岩石上睡了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在周圍查看地形的解安和書童靈武從山上下來,便看見一個女子睡在大石塊上。


    若非邊上拴著一匹馬正在吃草,他們或許都會以為,是不是見到鬼了。


    尤其是,微風吹動著女子的連帽,露出她的真容。


    真真是眉眸如畫,閉月羞花。


    靈武都看呆了,這個女子長相也太美了,而且肌膚白皙,吹彈可破,一點都不像這附近的姑娘。


    偏巧這時,那大岩石邊上爬來一條毒蛇。


    距離那姑娘僅僅隻有兩步之遙。


    靈武見狀,有些擔憂地走到自家公子的身邊。


    這下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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