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菁笑,“嗯,謝謝爸。”她想了想,又朝另外兩人說道,“謝謝董姨這段時間的照顧,謝謝你們對豆豆的照顧。”


    “你這孩子,客氣什麽?”董姨眼圈有些發紅。


    作為前妻的女兒,她本不應該給予這麽多關注的。但是之前的顏菁表現得成熟且懂事,她最初隻是礙於身份陪同章振瀚前去探望,沒想到粉雕玉琢的小豆豆真心讓她喜歡。顏菁三番五次表現出不會與洛洛爭家產爭公司後,她也的確放下了一些芥蒂。後來知道顏菁那些有些悲慘的遭遇,心底裏就慢慢開始升起心疼的感覺。直到她摔下樓昏迷不醒,豆豆又沉默不語,她就徹底心疼起這母女兩來,想要好好照顧她們。


    章綺洛活躍氣氛,“姐,聽爸媽說你的廚藝一級棒,我日後要去你那兒蹭飯吃的,你可別嫌棄啊!”


    顏菁笑道,“隻要你不嫌棄,我哪裏有嫌棄的道理?”


    董姨笑罵,“你個吃貨,你姐姐還需要調養,我會讓王嫂每日燉好補湯送過去,你姐姐不要太勞累了。你要想吃,等以後再說!”


    章綺洛吐了吐舌頭。


    當天下午顏菁就帶著豆豆迴了盤龍小區。


    在這個一百多平的小公寓裏,她隨意環視了一周,把豆豆放在沙發上,自己就不顧形象地躺倒了在豆豆的身邊,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跟隨而來的阿柴笑了出來,“顏姐你可真是……那邊可比這裏大許多倍,怎麽就沒這麽放鬆?”


    顏菁一動不動,“不知道,就是覺得陌生壓抑,還是這裏舒服……”她抬眼看向豆豆,豆豆正拿著沙發上放著的一個芭比娃娃仔細看,“豆豆,你覺得這裏舒服嗎?”


    豆豆拿著芭比朝她的臉上碰了碰。


    雖然沒有說話,顏菁明顯感覺到她也一樣覺得熟悉自在。


    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接下來的幾天,她嚐試著與小豆豆溝通,嚐試著帶她四處走動,可是許多事她也沒了記憶,不知怎麽來喚醒小豆豆的共鳴,隻是在和她說話的時候,小豆豆偶爾會用動作來迴應她,但仍舊沒有開口說話。


    離九月份豆豆新的國際幼兒園開學隻有不到兩個月時間了,她心急如焚。


    於是八月剛開始的時候,她就帶著孩子迴了深圳,同樣是住在甘美琳的那套小公寓裏。


    甘美琳求之不得。


    顏菁迴到自己的房間,頓時有一種熟悉感撲麵而來,有些片斷的影像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甘美琳一見小豆豆就上來抱她。


    可誰知小豆豆卻反撲住顏菁,躲閃著甘美琳伸過來的手。


    “嘿,小豆豆,小貓咪,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美琳阿姨了?”甘美琳抱不到,隻好用手輕輕打了一下她的小屁屁。


    顏菁苦笑,“她最近已經好多了。我就是帶她來找安全感來的。你別搞破壞。”


    甘美琳知道豆豆的症狀,有些心疼地說,“這個房間她住了兩年,應該不會忘吧?”


    顏菁把東西用腳挪進房間,經過另一間房時還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甘美琳擋住門口,“這裏是另一個人住的,你不認識。”


    顏菁垂下眼,“哦”了一聲,把豆豆抱進房間,溫柔地問她,“豆豆,你還記得這裏嗎?媽咪都不記得了,你要是記得的話,可不可以告訴媽咪?”


    豆豆睜大眼睛看著房間熟悉的擺設,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也現出一絲神采,手臂向窗前伸著。


    顏菁把豆豆放下,豆豆立刻邁開小短腿奔到衣櫥下麵的抽屜,拉開,卻見裏麵空無一物,立時就瞪著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顏菁。


    甘美琳趕緊解釋,“以前豆豆的玩具什麽都是收在這個抽屜裏的,你都搬走了,當然沒有玩具了。”


    顏菁的腦海裏突然就閃出她的那些愛玩的玩具的樣子,有一隻會叫的青蛙、一隻托馬斯小火車、一隻毛絨絨的小熊維尼、還有……她趕緊在隨身帶的行李中尋找,果然找出那隻青蛙,遞給小豆豆。


    小豆豆這才垂下了眼,突然又跑過來,用力抱住顏菁的小腿。


    顏菁心疼地將她再次抱緊。


    甘美琳便過來將她們二人緊緊抱住。


    晚上,豆豆睡著了以後。


    甘美琳過來與顏菁說話,“菁菁,你三年前的生命雖然我沒有完全參與,但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你若是來尋迴記憶的,或許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顏菁搖搖頭,“我不是來尋迴記憶的。這幾天,我發現沒有記憶的人,活得很輕鬆。我並不想破壞目前的這種狀態。若不是為了豆豆,可能我不會迴這裏……”


    甘美琳仔細瞧她,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有記憶,也是一種福氣。隻要一心往前看,就夠了。”


    顏菁點點頭,“嗯。就順其自然吧。”


    隨後的一段時間,她帶著小豆豆在小區裏逛了又逛,又帶著小豆豆到她以前曾經就讀的幼兒園去逛了逛,然後又迴到香港,到她覺得以前有可能去遊玩的地方去一遍一遍地逛,卻始終沒有聽到小豆豆開口說一句話。


    但是這期間也不是沒有收獲,她的記憶也慢慢在恢複中。


    有時看到某一個公交車站,她會突然記起自己曾經在這裏等過942路公交車。


    有時看到某一個便利店,她也會突然記起自己在小日子腹痛的時候過來買過薑糖茶……


    迴到盤龍小區的時候,她收到了z大寄來的開學通知書。她打開電腦,查了很久,隱約明白自己是提交了複學申請,而九月正式開學。


    沒幾天,她也同時收到了小豆豆的入學通知書。看著上麵寫著的“林箏涵”的名字,她恍惚了好久。


    豆豆真的是林啟正的女兒。


    他為什麽會始亂終棄?


    又做了哪些更過分的事?


    她一直平靜無波的心緒,隻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渏,便又恢複了平靜無波的狀態。


    轉眼就一個月過去了,到了九月幼兒園開學的那一天,顏菁請來了董姨幫忙。兩人一起把豆豆送到幼兒園,然後忍痛佯裝離開,實則躲在幼兒園的另一邊牆麵。


    豆豆痛哭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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