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顏菁的聲音響起來,“他是俘獲了我的心,但是他並沒有將我拋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季辰銘嘴巴張成一個大o。


    坐在後排的張玲瓏問旁邊戴著墨鏡的顧彥昌,“我不會聽錯了吧?”


    顧彥昌立即起身,“你沒有聽錯。c計劃啟動了嗎?”


    張玲瓏立刻跟了出去,低聲迴答,“啟動了。”


    梁如意手上頓時一鬆。


    章振瀚卻皺起了眉頭。


    眾人都在議論紛紛。


    會有人為負心漢辯護麽?


    他明明讓她吃盡了苦頭……他明明在文字分析裏那樣兇狠地踐踏了她的尊嚴……


    公訴人也急了,“照片上我們都能看出來,你那尋找他的表情是那麽驚恐,他在手稿裏親自寫了他在說謊!而你相信了他的謊言!他是有預謀的惡意欺騙!”


    她的聲音又響起來,“我尋找他,是因為他有段時間去英國出差了,因為時差的關係,我們沒有及時聯係到,所以我到處找他。後來誤會解開了,我們自然又在一起了。”


    “但是你在蛋糕店裏又是怎麽迴事,難道又是因為時差?”


    “第二次失蹤,其實是他出了車禍。我當時也不知道,所以以為他又拋下我……後來發現自己懷孕了,才休學的。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他沒有玩弄我,也沒有踐踏我的尊嚴,我們隻是,陰差陽錯,錯過了好幾年……我對他是真心的,他對我也是真心的……”


    觀眾再次熱烈地議論起來,“原來他是出了車禍啊……”


    林啟正的心再一次絞痛起來。隻有他聽出她說的這幾句話,句句隱忍,字字苦痛……


    反轉來得突然又急切,觀眾的議論越來越大聲。


    “肅靜、肅靜!”


    法官不停地敲錘。


    顏菁停頓了一下又說,“至於他的那些手稿,我都知道的。裏麵有一些語言還是我和他一起思考分析寫下的。你們拿到的是不完整的版本,其中有一些段落,我還是記得的。比如你們剛剛看到的第一段,其實前麵還有一段話,我記得是這麽寫的:一個女人,竟然能對男人的巨大謊言這樣輕易的原諒,這暴露了一個女人情感上和身體上的深刻墮落。其實,我們一直在探討人性,時常想到這些,就會信手寫下來……”


    觀眾席上有人說,“這麽一聽,的確很像同一個人寫的論文語言……”


    公訴人很激動,“受害人女士,我們有充足的理由想象被告人曾經有過反人格傾向行為,我們對你的證詞執懷疑態度。”


    顏菁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已經二十三歲,並不是無知的女孩,我會分不清什麽是真情什麽是假意嗎?我們戀愛後有一段時間是失聯了,但我已經解釋過是由於時差加忙碌我們一時聯係不上;後來的失聯,是由於他出了車禍在醫院裏一瞬就是一年,醒來後又失憶了。這一段事實,我相信有直接證據。”


    薑波早就興奮地發了消息出去,聽到這裏,立刻舉手,“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請調取新的證據。”


    “同意。”


    顏菁繼續說,“所以,戀人間有時會由於一些原因而導致錯誤的離散,我們也隻是在雙方不知情的情況下恰好錯過兩年。並不是你們所說的,他對我進行反人類情感心理實驗,他也沒有拋棄我、玩弄我。我們當時是真心相愛的。”


    她的聲音,她的氣息,每一個字節,每一個斷音,林啟正都聽出了極大的痛苦。


    他的雙目腥紅,恨不得就能立刻緊緊抱住她。他不要她那麽痛……她為什麽不罵他?!為什麽不指控他?!他心疼得整顆心都像在滴血……


    季辰銘緊緊抓住馮運恆的手,兩人都是大大咧咧的粗糙性格,這時都覺得有眼淚要衝出來。


    陸景逸依然麵色無波,抬眼一看後麵兩個座位空了,提醒道,“季老三,林大讓你看住的人跑了。”


    季辰銘嘩地站起來,“什麽?!”


    他抓起手機,又抓起馮運恆,“跟我來!”


    馮運恆小聲地罵,“你tm的要幹什麽?!”


    接下來的庭審薑波簡直如魚得水,由於林啟正對於5.15案件下令的動機不成立,所有證據就顯得疑點重重牽強可笑,他便成功地申請到了暫時休庭擇日再審。


    林啟正在被告席裏,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他滿腦想的都是,菁菁她還好麽?她的痛有沒有好一點?她到底在哪裏?司法人員有沒有粗暴地對待她?她反口後會不會有人報複她?


    好不容易等到了法庭結束,他第一個衝出去要去找她。


    陸景逸一把拉住了他。


    --


    從另一個門內提前出來的顏菁,恍惚地看著直射在臉上的陽光,慢慢地伸出五指擋住了它。


    章振瀚已經把她攬進懷裏,“菁菁,你若是想哭,你就哭出來吧。”


    顏菁呆呆地看他,呆呆地反問,“哭,哭什麽?你們怎麽來了?”


    章振瀚說,“我們不來,你還想瞞我們到何時?”


    章綺洛反倒在旁邊大哭了起來。


    眼看法庭要散,裏麵的人都要出來了,章振瀚趕緊把兩個女兒帶到地下車庫,率先上了車開出了車庫。


    顏菁的手機振動了兩聲,她無知無覺。


    還是章綺洛提醒她,“姐姐,你手機響了。”


    顏菁呆了一下,才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大變,“爸,我要去k11。麻煩你送我過去,或者在哪裏放下我自己打車過去。”


    章振瀚看她如此緊張,“怎麽了?出……”


    顏菁尖叫起來,“爸你不要管,快把我送到k11.我求你了。”


    章振瀚見她情緒激動,趕緊點頭答應,“好好,我答應把你送到k11,你不要著急啊。”


    顏菁渾身顫抖起來,牙齒也上下打顫,後麵完全克製不住,把手掌塞進了嘴裏。


    眼流滿麵。


    章綺洛嚇傻了,輕輕地碰一碰她,“姐姐,你,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章振瀚也察覺異樣,“菁菁,到底怎麽了?你是要急死我們啊?”


    顏菁開始抽泣起來,越抽越厲害,幾乎彎下了腰。


    章綺洛大聲叫著,“姐姐,你別嚇我!你快把手拿出來……流血了啊!”


    顏菁卻突然直起腰板,“對,對,我不能害怕,我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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