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劉小土,你論文答辯完了嗎?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


    聽到這話,劉小塵頓時清醒過來,想起白天的種種,同時覺知到枕上一大片濕痕,從喉嚨擠出一個字,道:“沒。”


    “你哭了,還是剛睡醒?”張誠就有些警覺地問。


    “剛睡醒。”


    “你不是上午答辯,下午出結果嗎?是結果還沒出來,還是答辯出了問題。”


    劉小塵用手背擦臉頰濕癢的淚痕,深唿吸兩下,道:“我中午特別困,一直睡到現在。剛睡醒,不知道結果出來沒。你先掛了電話,我現在查一查。”


    “好,你先查結果,一會兒給我迴電話。”


    掛了電話,劉小塵睜著眼,呆愣愣地仰躺在床上,四周光線昏暗,心裏好像被挖去些什麽東西,空落落、荒涼、淒寂。


    原來,睡覺也無法躲避那些恐懼,或者說,睡著比醒時更清醒。理智、強控、實際事物都從心上消失,隻剩下強烈的直覺和本能。


    這場夢後,劉小塵終於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即便全然付出而無所得,即便苦痛煎熬而無人可述,即便愛而不可得,她都毫不後悔,仍慶幸此生遇到了他。


    同時,劉小塵意識到。自己的這顆心,矛盾且複雜,貪求又匱乏,孤絕卻渴望陪伴,想要依靠卻一無所依。


    萬念混雜中,隻有一個聲音反複清晰迴蕩。


    “小小,我的孩子。不要再找我們了,家也不要找了,去找你自己吧。”


    是的,長夜漫漫路迢迢,長路漫漫夜迢迢,外境常變,人常變。自心的問題那麽多,怎能怪他?他不過是讓她看到,他是那麵反照她內心的鏡子。


    想到此,劉小塵抓起手機,先給張誠就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舍友都迴來了,她晚上要跟舍友一起吃飯。又打電話給孫欣欣,讓她晚上來劉小塵學校。


    打完電話,劉小塵下床,洗了把臉,把頭發隨意盤起。打開書桌上的台燈,找出鋼筆、a4白紙,低頭開始寫信。


    先是給張誠就的,寫了三頁紙,疊成三折,塞進紅色信封裏。信封上寫著‘張誠就’收。


    接下來是孫欣欣的信,寫了兩頁紙。


    最後寫給左坤民,一提筆,寫下‘左老師’三個字,便淚如雨下。趴桌上,顫抖著身子哭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提筆寫信。紙張已被淚水浸濕,揉皺,取來新紙。


    不足一頁的信,劉小塵反反複複寫了四五次,或因字不達意,或因悔寫一些字句,或因字跡被淚水模糊。兩個多小時,終於寫完了這封信,塞進紅色信封裏,封皮鄭重地寫下‘左老師’收。


    寫完信,劉小塵起身收拾行李,幾件換洗衣服,一些生活用品,用掛曆紙包著的王老師日記本,塞滿一個行李箱。然後用筆記本電腦購買去杭州的飛機票。


    忙完這些,孫欣欣正好打來了電話,她已到了劉小塵學校的門口。


    兩人在學校後街的小吃店,買了一打罐裝啤酒,一個燒雞,一些鴨脖、鴨鎖骨,一些涼拌菜。


    然後他們一起迴到劉小塵的宿舍,兩人把兩張書桌擺到屋子中間,吃的和啤酒擺上去,麵對麵坐著。


    “小小,你的眼睛紅腫的厲害,為什麽哭得這麽兇?”


    ‘彭’的一聲,劉小塵打開一罐啤酒,仰頭喝幾口,緩緩道:“欣欣,什麽也別問我,好嗎?”


    “你既然什麽都不想跟我說,那叫我來幹嘛?”


    劉小塵看著啤酒罐,神色悵然,道:“我現在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知道說什麽。欣欣,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做噩夢,很害怕,我想找個人陪陪我。”說著,紅腫的雙目又盈了淚。


    “唉!”孫欣欣輕歎口氣,取一張紙巾遞給劉小塵,道:“我雖不知道你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我大概能明白你現在的心情。我受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時候,也是什麽也不想說。”說著,也打開一罐啤酒,自顧自地仰頭喝。


    至深至真的情感和傷痛,都是說不清的,也不忍說出來讓人評判。即便說出來,也無法真正的懂得。說者,聽者,彼此都是一場徒勞。


    此後,她們誰都不再說話,隻是自顧自地喝酒,吃東西,流淚。


    後半夜,孫欣欣困了,劉小塵讓她上床睡覺,說自己還想坐一會。


    在孫欣欣熟睡的時候,劉小塵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三封信、一個紙箱、筆記本電腦、手機都擺在書桌上。靜坐到宿舍開門,然後拉著行李箱,打車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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