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左坤民習慣性地仰頭看三樓西邊的窗戶,黑著。他又從一樓依次往上數看,窗戶透出來的光,有暖黃,有熾白,還有的玻璃上閃著一串小彩燈。


    六層樓,隻有三樓的窗戶沒亮。


    迴到家,找燈的開關,兩三次都沒摸準。左坤民定神想了一下,眼睛適應了室內黑暗的光線,才找準了開關。


    ‘啪’的一下,開了燈。


    按開關的瞬間,左坤民突然想起,這竟是在沈陽一個月以來,第一次迴家自己開燈。


    彎腰換上棉拖鞋,邊脫衣服,邊往裏走。風衣脫下來時,來到了客廳,順手往椅背上一掛,又往裏走,來到了劉小塵的臥室。


    西服外套已脫,左坤民隨意往床上一丟,順床沿一坐,呆呆環看屋子,也不知屋裏少了什麽,隻覺比以前空淨了許多。


    看著,突然苦笑,她又沒在,來這屋幹嘛,睡衣還在小續的房間。


    不過半日沒見,心裏怎麽這般空落落的。左坤民好久沒有這樣的空虛感了。


    想著,拿出手機看時間,差三分鍾就10點了,她肯定還沒睡呢。毫不猶豫地翻到劉小塵的手機號,準備撥打時,又退出。來到微信界麵,翻找到視頻通話鍵,猶豫了一下,撥出。


    等她接時,左坤民懶懶地靠在床頭,鬆領帶,解襯衫的扣子,解到第二個扣子時,她接起了視頻。


    一看到屏幕裏,她坐書桌前,亮著台燈。左坤民就知道,她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寫日記,但還是忍不住問她在做什麽。


    半個小時的聊天,問了很多這種明知答案的問題。


    左坤民極少這樣,提問,不為答案,隻為能相續地說閑話。


    掛了電話,煮一碗牛肉麵,慢慢吃完。洗澡,在小續房間換好衣服,拎著明天出差的行李箱又來到劉小塵的房間,在這間屋子躺下睡覺。


    左坤民要帶著十六個人去德國,以張建中為首的各崗位技術骨幹,還有財務總監。先到上海培訓三天,再從上海轉機去德國。大家各自從家出發,登機前半小時到機場集合。


    左坤民習慣早起,吃完早飯,也沒什麽事兒。跟劉姨告別後,早早開車去機場。到了候車室,還有一個小時才登機,他們都沒到呢。


    看手表,正是孩子們上學的時間,本來想打電話給劉小塵,心想還是算了,一個大男人,不能總這麽黏黏稠稠的。去上海的學習任務重,還是拿出文件來,好好看看那些機器的說明吧。


    此次去德國,一共選定了三家企業要考察。從目前的產品介紹來說,三家企業各有自己的核心競爭產品。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選擇,也是此次去上海找技術專家學習的主要目的。


    選擇一個品牌,全部采買這個品牌的產品,購買、培訓、安裝,全都省時省事,但每個品牌都有部分產品不適用,性價比差,投資收益自然不高。


    如果從各個品牌中選擇各自最優產品,優勢顯而易見,最好的產品、最低的價格,效益高,投資少。但是,相當費時費力,後期的安裝、培訓也麻煩。


    沒有兩全的選擇,隻能認定其中一項,承擔其對應的弊端。


    道理簡單,但人心矛盾,因為每一樣弊端對於這麽大體量的選擇來說,承擔起來都極困難。還是想兩全。


    對,心矛盾的根本,是欲望和恐懼。


    左坤民眼看著文件,心想著選擇的種種利弊,周圍人來人往,廣播聲不絕,看不到心裏,越看越焦躁。


    忽聽有人喊“左總!”


    左坤民聞聲抬頭,見張建中、李博飛、程彬滿等一行十幾個人,滿麵堆笑地站在左坤民麵前。


    “你們這是一起來的,還是都碰到了一起?”左坤民疑問。


    話剛說完,他們還沒來得及迴話,左坤民的手機突然響了。見是劉小塵的電話,左坤民忙舉著手機,急走向遠處的玻璃窗前,扭頭看他們都落座後,左坤民才接起電話。


    電話一接通,左坤民笑著剛要開口,聽到劉小塵那邊說趙師傅在旁邊,左坤民收迴要說的話,認真聽劉小塵說話。


    聽劉小塵的話,知道她不想讓趙師傅等她。左坤民了解劉小塵的心性,但凡她自己能做的事,絕不願麻煩別人,答應下來。想著,多給她些錢,經濟充裕了,做什麽選擇總歸更自由些。


    還想多跟劉小塵說會兒話,但聽出她語氣匆忙。兩人三言兩語說完事,禮貌告別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左坤民當即用手機給劉小塵轉了一筆錢。


    迴身看座位,他們圍站在一起不知在聊什麽。左坤民不想參與,站在玻璃窗前,看遠處地平線升起的半輪太陽,雜緒亂飛。


    想起那個雨夜,遠遠地看到她背著書包,心堅意決地用自己的雙腳,一步步走向地鐵站。孩子們有她照顧,很放心。


    去上海找技術專家諮詢,能解決問題嗎?還是疑惑更多?他們真的可以嗎?自己做的決策真的對嗎?……


    服務員過來催促左坤民登機,他才迴到隊伍,跟大家一起坐擺渡車,登上了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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