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妍問:“爸爸,媧皇宮,是什麽地方?”


    左坤民迴:“小時候,你太爺爺跟我說,那裏是女媧‘摶土造人、煉石補天’的地方。”


    左續欠身向前,眼裏閃著光,急問:“真的嗎?爸爸!女媧娘娘住在那裏嗎?她長什麽樣?”


    左坤民嗬嗬笑兩聲,道:“後來,爸爸查資料得知,那裏初為北齊文萱帝高洋所建的離宮,一開始隻開了三間石室,雕了幾尊神像。後來明、清各代都修葺續建,現在所說的‘媧皇宮’主體是一座廟,由9根鐵索連在山上,是明代建築,清代鹹豐年間重修……”左坤民一麵從容開車,一麵細細地說。


    天氣晴朗,金燦燦的陽光從玻璃照進來,車內溫暖、光明。


    大家不語,認真聽左坤民講話。路上車來車往,每輛車都洗得幹幹淨淨。時而因擁堵停車,大家就笑嗬嗬地閑聊幾句,或扭頭看窗外陌生的景色。


    坐在副駕駛座的劉小塵,不時偷看左坤民,有時兩人目光相撞,相視一笑。


    更多時候,左坤民默默開車,靜看窗外,眼神跟平時不太一樣,留戀,溫柔,還有一絲憂傷。


    車開得不快,因堵車停了幾次。


    窗外的風景從樓房,變成低矮的平房,再是人煙稀少,樹枯草幹的郊外。大概四十多分鍾,最後,來到一處寬敞的停車場,很多車排在入口處,慢慢前移。


    “沒想到這麽多人,我小時候跟爺爺來這兒,除了田間地頭的幾個農民,很少見人,一輛車也沒有。”左坤民突然說。


    “您跟太爺爺沒開車嗎?”左續道。


    “太爺爺騎自行車載我來的。”左坤民扭頭迴左續,凝眉一思,道:“那時候沒有水泥路,是彎彎繞繞的小道,有的地方連自行車都沒法兒騎。我就下來走路,太爺爺推著車,我邊走邊玩,抓螞蚱,撲蜻蜓,逗螞蟻,用樹枝和草編帽子戴……”


    正說著,‘滴!滴!’兩聲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劉小塵急語:“左老師,該往前走了。”


    左坤民迴過神兒來,掛檔前行。


    邊暢道:“左坤民,這麽說,你童年也不都是暗淡無光,至少在爺爺這兒過得挺逍遙自在的。”


    車子移了五六米,再次停下。


    左坤民淡淡地迴:“也不知為什麽,我雖然從小在上海長大,但對那裏一直有種陌生感。小時候一來沈陽,就覺得特別親近,有時候甚至覺得某個場景很熟,好像以前來過。”


    “可能你有一部分阿賴耶識在這裏吧。”邊暢迴。


    “什麽是阿賴耶識?”左坤民問。


    “一兩句話說不清,說了你也未必信。我懶得跟你說,真有興趣,自己看書。”邊暢道。


    擔心左坤民尷尬,劉小塵忙插話道:“暢暢,把你身份證拿出來,售票處在停車場,我們抓緊時間買票吧。”


    停車後,邊暢在車旁照看左續,劉小塵帶左妍上衛生間,左坤民單獨去買票。


    五分鍾後,票買好了,他們在車旁集合,背帶好一些基本物品。抬眼望遠處的檢票口,烏泱泱的都是人。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燦爛,風很小。


    剛下車有些冷,走了一會兒,身上熱了,這個氣溫就正好。隻是,走幾分鍾,左妍就開始咳嗽了。


    大家忙停下,問左妍哪兒不舒服。劉小塵拿出保溫杯,讓左妍喝水,並說:“妍妍的咳嗽還沒好利索,冷了,運動過量就會引起咳嗽。”


    “我抱妍妍吧。”左坤民說著蹲下去,抱起左妍。


    大家再次一起向前走。


    媧皇宮在山頂,他們需要從山腳,爬上去。


    過了檢票口,就是一個大廣場,兩邊都是商鋪,場中央還有很多小推車的攤子,賣小飾品,小吃,香燭紙供等物品。叫賣聲不絕,很多遊人停下買東西。


    “左老師,我們要不要買些香紙,一會兒到廟裏供奉。”劉小塵問。


    左坤民迴:“山頂廟旁也有賣的,我們到山頂買。”


    穿過廣場,是一處寬長的石階。頭一仰,看到一塊巨大的石頭,陰刻著紅字‘媧皇宮’。


    順石階而上,大概兩三分鍾,又是一個方形廣場。中間立著一尊白色女雕像,有五六層樓高。很多人站在石頭、雕像前拍照。


    有一個中年男子脖子上掛著相機,朝他們走來,問要不要拍照,一分鍾照片就出來了。


    “不用,謝謝。”左坤民堅定地說。


    左坤民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邊暢和左續隻看了一眼,就又蹦跳跑鬧地向前了。左妍懶懶地趴在左坤民肩膀,疏離地看著四周。他們對這個高大、嶄新的雕像都沒什麽興趣。


    劉小塵仰看著這尊像時,想到了在美術館看到的‘鬥戰勝佛’。那個垂眉閉目、神態安詳的孫悟空,隻有正常的人形大小,但卻能感受到其身上蘊藏的巨大能量,震撼人心。


    想到‘鬥戰勝佛’,劉小塵看向左坤民,他一手托著左妍後背、一手環抱在左妍的腿臀之間,動作結實有力,腳步堅定沉穩,粗氣微喘。


    看著,劉小塵心裏湧出深深的感動,他不隻是能力卓越的企業家,還是一位好父親。


    “左老師,我來抱會兒妍妍吧。”劉小塵說。


    左坤民扭頭看向劉小塵,笑道:“不用!我抱得動。”


    “我也可以。”劉小塵說著,看手表,道:“左老師,都半個多小時了,你該歇歇了。”


    “你後背的傷口還沒好,抱妍妍會扯得你傷口疼。”說著,頭向前一揚,道:“諾,暢暢和小續在前麵那個小亭子坐著呢,我們過去歇。”


    五人圍坐在亭子的石桌前,喝熱水,吃麵包。陽光微熱,山風陣陣吹來,隨意看看周圍。


    路過的人,不時看向他們這邊,有的人甚至舉著手機假裝拍風景,鏡頭卻向著他們。


    左坤民和邊暢的身形、樣貌卓越,在人群中越發突出,剛才路上一直有人看他們,此刻安靜坐於此。他們倒像剛才石頭、雕像的功能,引路人在此停留、拍照。不一會兒他們身邊的長廊、石階等空處,都坐滿了人。


    “爸爸,怎麽老有人看我們?”左續疑問。


    左坤民轉目認真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我們長得太好看了。”


    這樣自誇自賣的話,被左坤民如此認真地說出來,引得大家一起嗬嗬地笑了。


    笑過,收拾好東西,他們又出發了。


    從這座亭子出來,走了一小段路,路況突然變了。不同於剛才的人造石階,而是成了又窄、又陡,以山石修鑿的階梯。


    路兩邊是落淨葉的禿樹,山石,雜亂荒蕪的枯草。每走一段路,就有求簽算命的攤位,或支著小桌賣飲料、水果的小攤。


    這種路很吃體力,走了十幾分鍾就氣息不足,腿酸身乏。他們腳步慢下來,但誰都沒停。


    “小小,幫我擦下汗。”左坤民突然停下,側身向劉小塵。


    “哦!”劉小塵愣了一下,看到左坤民額頭、兩鬢有汗水,忙從包裏拿出紙巾。


    抽出兩張,一抬眼,見左坤民調整了站姿,兩腳一上一下跨在三個台階的距離,踩在高處的腿屈著。這麽一站,一下矮了很多,劉小塵能輕鬆夠著。


    紙巾輕輕在他額前蹭擦,這麽近距離,能明顯感到他身上的熱氣,粗重的喘息。


    劉小塵沒想到左坤民會突然要求她擦汗。左妍還趴在左坤民肩上。不遠處邊暢和小續還在向前,周圍人來人往,有意無意地看著他們。


    “左老師,我抱妍妍吧。路這麽陡,你抱了快一個小時了。”


    左妍突然扭過頭來,道:“爸爸,我下來自己走吧。”


    見左妍轉過身來,劉小塵收迴手,有些慌地低頭拿保溫杯,彈開蓋子遞給左妍,道:“妍妍,喝點水。”


    左妍舉著杯子,將吸管移到左坤民嘴邊,道:“爸爸,你喝。”


    “謝謝妍妍!爸爸不渴,你快喝吧。”左坤民笑道。


    不知何時,邊暢和左續返身來到他們跟前。


    “左坤民,我抱妍妍吧,你稍微歇會兒。”邊暢道。


    左坤民仰頭看看前麵的山路,又俯看山下,道:“不用,快到了。小時候這兒的路比這難走,爺爺那麽大年紀,都能從山腳把我背到山上,我也沒問題。”說罷,站直,將左妍輕輕向上一顛,又向前走去。


    大家明白了,左坤民為什麽這麽心意堅決地獨自抱左妍上山,誰都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暗自調整腳步,盡量跟左坤民一致。


    又爬了二十多分鍾後,他們終於到了山頂。


    此時已經快12點了,這裏中午12點至1點,要關門休息。


    大家來不及細看廟像,匆匆買了香燭,在指定的地方燒紙,燃香,跪拜菩薩,祈福。


    忙完這些,工作人員催促他們出來,忙忙地鎖了大門。


    他們出來後,站在廟前,找了一位遊人幫他們拍合影。


    邊暢調整拍照角度和取景,組織隊形。左坤民站在中間抱著左妍,邊暢和劉小塵分別站在他兩邊,左續站在邊暢和左坤民的中間。


    拍完照片後,他們各自閑看了一會兒這兒的景致。


    這座廟的主體隻有兩層樓高,一層三間小房,各擺一尊佛像,二層隻有一間木房,供女媧娘娘像。牆漆、圖案、門楣等都是新修補的,但門檻、石龜、石刻碑文磨損的痕跡,掩蓋不住久遠的時間。


    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廟,特殊的是,圍著廟轉看,能看到廟身以粗的鐵鏈,鏈嵌著石山。


    休息,閑看一會兒後,大家商議接下來的去處。


    邊暢道:“我們現在是下山呢,還是餓著肚子,等一個小時後開門,再進去看看。”


    “走,我帶你們去吃東西。”左坤民說著,蹲下去,再次抱起左妍。


    “飯館不是在山下嗎?我們現在去哪兒?”邊暢問。


    “跟我走就對了。”左坤民說著,已往廟背後的一條泥土小徑走去。


    大家紛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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