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鍋,趙師傅開車送劉小塵迴學校。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冷風陣陣,比白天更陰冷。


    但劉小塵肚子飽飽的,身上暖暖的,心有喜悅,足以抵禦這冷秋。


    車子剛行駛一會兒,劉小塵突然說:“趙師傅,我肚子不舒服,麻煩您路邊停一下。”


    “怎麽了,小小,要不要送你去醫院?”趙師傅一麵說,一麵減緩車速。


    “不用!不用!”劉小塵急語:“我就是想上廁所。”


    此時,車已停在了路邊,趙師傅扭頭:“那我開車帶你去最近的商場。”


    劉小塵背起粉色書包,道:“不用,地鐵站有洗手間。”說著,指指不遠處的地鐵指示牌,接著說:“我順便坐地鐵迴學校,您不用送我了,快迴家吧。”


    “你胳膊受傷,還下著雨呢。別拿東西,我在這兒等你,小小,你出來後找我。”


    劉小塵又把帆布包挎肩上,道:“趙師傅,您別等我了,快迴家吧。這點小傷,不礙事兒的。”說著,已拉開車門,抬腳出去了。


    趙師傅急忙解開安全帶,跟著下車。一出門冷風迎麵,細密的雨打在臉上,甚是寒涼。


    趙師傅出來時,劉小塵已走出一段距離,手握著傘,並沒撐。


    “小小!”趙師傅高喊。


    劉小塵扭頭,擺手大聲迴:“趙師傅,我年輕力壯,沒事兒的,您快迴去吧。”說罷,轉身快步向地鐵站走去。


    見劉小塵心意堅決,趙師傅立在車前,不再追喊。靜看,隻見茫茫夜色中,路燈下,細雨斜斜的落下,水霧升騰。劉小塵身形削瘦,背攜著很多東西,腳步輕快有力,一轉彎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晚上九點多鍾,車廂裏人不多,有空位。


    劉小塵在靠邊的位置坐下,雨傘掛立在座位的扶手上,帆布包放腿上。然後小心抻著受傷的胳膊,慢慢摘移下帆布包。


    喘了兩口粗氣,唿吸勻稱後,劉小塵從包裏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孫欣欣,解釋為什麽沒接電話,並問什麽事。


    孫欣欣說,張誠就答應這周六下午一起吃飯,吃烤肉,帶他女朋友姚雨婷一起。讓劉小塵好好準備道歉聲明。


    掛了電話,劉小塵懶得再拉開書包拉鏈,把手機丟進帆布包裏,“咣當”一聲撞擊聲。劉小塵聞聲低頭看,是手機撞上了紙盒。香奈兒的紙盒。


    拿出紙盒,靜默地看一會兒。想起圍繞它發生的種種,又聞到自己身上濃烈的火鍋味,心情複雜。


    現實生活客觀且真實。在冷雨中步行,擠地鐵,一身火鍋味,迴去也不方便洗澡,生活費是受贈予人。


    這樣的自己,真的不適合噴昂貴的香水。像顧莉雅那樣,出行靠打車,家境富足,購買奢侈品不費力。才應該用這樣的香水。


    想著,打開了盒子,拆開了包裝。


    車廂裏冷白的光靜靜照著,它依然如水晶般閃耀。盒子裏還有一張白色卡紙,中間印著兩行黑字,第一行是英文‘chanel’,第二行是中文‘誠摯感謝您’。


    “誠摯感謝您。”劉小塵小聲地念這五個字,慢慢拿起那張白色卡紙,往卡紙上噴了兩下香水,湊近細嗅,淚水不由地流出。


    既然不適合,那就默默藏起來吧。


    劉小塵含淚將香水小心收迴紙盒裏,又將噴了香水的白色硬卡紙,夾到紅色筆記本裏。


    舍友依然對左坤民好奇,耐不住她們的不斷追問和胡亂猜疑。劉小塵告訴她們實情,不過,有的事沒說。


    告訴她們。左坤民的妻子是她的老師,六年前到她的學校支教,住在她的家裏,兩人朝夕相處半年。後來,他受妻子委托,資助她上學、生活,是她的恩人。他送那瓶香奈兒五號,是因為誤會。


    劉小塵沒說他們寫信的事。


    開學這天早上,雨才停。這場秋雨後,氣溫驟降,校園滿地的落葉,顯得蕭條且感傷。天很藍,飄著幾縷輕薄的雲。


    如過去,劉小塵早起背英語單詞,準備四級考試。背著書包,穿梭在各個教學樓間上課。沒課的時候,就去圖書館看書,最大的糾結是應該先看哪本書。偶爾跟同學或舍友,在學校後街吃些小吃。


    傷口不疼了,不影響正常生活了。有時會癢,隔著紗布揉搓幾下。


    周五晚上,劉小塵像平時一樣,從圖書館迴到宿舍時,還有半小時熄燈。換上睡衣,快速洗漱完,就著溫水吃消炎藥,然後給傷口塗藥膏。


    酒精、紗布、膠布、藥膏等擺在書桌上。擼起袖子,在台燈下,扭著頭,拆紗布、消毒、上藥。


    “小塵,我幫你吧。”顧莉雅走過來說。


    劉小塵迴頭看看顧莉雅,笑道:“謝謝,不用麻煩你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哦~”顧莉雅把這個字音拖的有點長,仍站在旁邊不走。


    見顧莉雅好像有話說,劉小塵主動問:“怎麽了,莉雅?”


    “那個,左先生的西服,洗好了,我今天下午取迴來了。”


    “麻煩你了,莉雅。”劉小塵虔誠道,她正塗著藥膏,放下棉簽站起來,去床頭拿包,道:“幹洗費多少錢?我給你。”


    “不用,不用!”顧莉雅又是擺手,又是搖頭,急語道:“沒多少錢。我是想說,你明天不是要跟高中同學吃飯嘛,我正好沒什麽事兒,你告訴我地址,我去送。”


    劉小塵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嶄新的一百,遞給顧莉雅,道:“衣服是我弄髒的,這錢必須我出。不知道夠不夠。”


    “真不用。”顧莉雅擺手走開,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道:“你這錢還不是左先生的嘛,你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說著,笑起來。


    劉小塵舉著錢剛到顧莉雅身邊,聽到這話,心像被什麽銳器抓了一把,揪著疼,僵在那裏不動。


    “莉雅,收下吧。”一直坐在床上,戴著耳機看電影的郝清卿突然說,她摘下一支耳機,手拿著,道:“你花你父母的錢,左先生給小塵錢花,都不是自己的錢。洗衣服是你倆之間的事兒,這錢該算清楚。”


    顧莉雅和劉小塵同時抬頭看向郝清卿。


    “我覺得沒必要算得那麽清。”正敷麵膜的劉翠麗,從洗手間出來,含糊不清地說:“莉雅花得是她父母的錢,花多少都理直氣壯。左先生雖然資助小塵上學,但左先生隻是小塵老師的丈夫,這關係扯遠了,那能一樣嘛!”


    郝清卿摘下另一支耳機,坐直道:“因為莉雅花得是她父母的錢,所以你就理所應當地在她身邊蹭吃蹭喝,穿莉雅的衣服,用人家的護膚品、化妝品,是嗎?”


    劉翠麗把麵膜一扯,高聲道:“郝清卿,你不用在這兒裝清高。你那筆記本電腦、手機,不都是花你男朋友錢買的,你才大一,就開始跟校外男生同居,你……”


    “你倆別吵了。”劉小塵趕緊上前,拽著劉翠麗胳膊,扯向她的書桌,然後仰看著郝清卿,道:“清卿,咱們今天先不說這些,快熄燈了,我得趕緊問問左老師,明天什麽時間方便,給他送西服。”


    這話剛說完,燈一下滅了,突然陷入黑暗,視網膜還沒適應,誰也看不清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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