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後,左坤民跟著導航開往公司。


    國慶節的第二天,北京的街道上到處擠滿了車和人。7點19分時,左坤民堵在了西四環的複興路,十幾分鍾,紋絲不動。


    刺耳的鳴笛聲不斷,汽車尾氣突突的噴個不停,嘀嘀咕咕的抱怨聲密集交織,空氣中彌漫著焦躁、不安的氣氛。


    左坤民聽著新聞,眼看著顯示器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開窗,前後左右地張望。道路上的車輛,像一鍋粥糊混在一起。此時,不管什麽豪車、名車,都不如公交車道上暢行的公交車。


    以為擁有更多財富就能獲得更多自由,有時,反而是另一種限製。


    左坤民打電話詢問,得知前麵發生了車禍,這條路至少還要堵一個小時。一個月沒去公司了,8點半的高層會議很重要,不可以遲到。


    左坤民又用手機查詢線路,附近二百米處有地鐵站,坐七站能到公司五公裏範圍。


    左坤民立馬打電話叫代駕,棄車,步行至地鐵站。從錢包拿出地鐵卡,刷卡,隨人流快步至候站台,地鐵很快唿嘯而來。


    擠進車廂,左坤民扶著車中間的柱子站著。


    左坤民優越的身高,使得他一抬眼便能清楚地看到車廂裏的人。


    很多人低頭看手機,快速瀏覽信息,打遊戲,追劇;有人一栽一栽地打瞌睡,或神情漠然地發呆;車廂連接處的一個角落,一個穿紅衣的年輕女子,低頭看《遙遠的救世主》。


    大多數人在困境中渾渾噩噩,極少的人以切實的行動調整,轉化。一直都是如此。


    左坤民戴上藍牙耳機,點開手機的音頻軟件,搜找商業節目《冬吳相對論》。


    突然,車廂劇烈晃動,有人重重撞了左坤民胳膊一下。手指不受控製地連碰幾下屏幕,耳機裏突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老人講話聲。


    ‘蘇軾到了接近40歲,迴想到他在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個少年的妻子,曾經彼此這樣愛戀,因為他夢裏麵見到王弗迴來了,然後他有一點不安。那個不安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聽到此,一股悲傷湧出,比昨日在墳前更洶湧,左坤民情不自禁地流下熱淚。


    地鐵平穩運行後,左坤民沒有換節目,認真聽這個音頻。講話人是學者蔣勳,他講蘇軾的《江城子》。蘇軾想念他死去的妻子王弗,做下這首詩。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岡。


    車廂嘈雜、擁擠。蔣勳的聲音和緩,溫柔,聽著他的聲音,好像周圍的混亂消失了,心安靜了下來。深藏的悲傷有了一個出口。


    出了地鐵站,司機已等在出口。


    8點2分,左坤民到了公司,去休息室換衣服,看著衣櫃裏幾套西裝,猶豫怎麽選。想起母親的話,不知道怎麽搭配衣服時,就黑白配,永遠不會出錯。


    於是,左坤民從衣櫃拿出一套墨黑色西裝,白色襯衫,黑色領帶,裏裏外外地換上。


    距離開會還有十分鍾,即便不內急,左坤民也上了一趟廁所。接下來是兩個半小時的會議,不能中斷。


    左坤民提前五分鍾到了會議室,隻坐了七八人。


    他們見左坤民進來,主動打招唿,不再言語。左坤民坐下,桌上已擺好了冒熱氣的咖啡和厚厚一摞文件夾,抿兩口苦咖啡,低頭快速翻看文件。


    二十多人的會議,遲到了五人,三五分鍾到半個小時不等。原因是堵車或找不到停車位,左坤民點頭示意知道了,並不對此多說什麽。始終專注地開會,認真聽各高層匯報這一個月公司的運行,不時提問,布置任務。


    11點結束高層會議,馮助理抱著厚厚一摞文件,跟著左坤民一起迴辦公室,道:“董事長,人事部說,需要您麵試的家教和保姆,這會兒在小會議室等著呢,需要喊他們過來嗎?”


    “五分鍾後。財務部和市場部有兩個文件著急簽。”


    馮助理側頭從一摞文件中,翻找出一藍一黑兩個文件夾,道:“董事長,這是財務部和市場部要簽的文件。”然後帶門離開。


    左坤民靠在椅背上,凝望桌上厚厚高高的一摞文件,是平時的幾倍,一個月沒好好處理公司事務,該麵對和承擔的事,一件也逃不了。


    深唿吸兩下,傾身向前,打開文件夾,從筆筒拿出黑色簽字筆。公司這個月的財務預支,細看各個部門的預支款項,提筆修改、勾畫一些,重新計算最後的數額,落筆簽字時,敲門聲突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大一小在練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泥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泥在並收藏一大一小在練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