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麽一說的話,倒也的確是這麽個道理。”我裝作認同地點了點頭,說實話,有的時候他這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炫耀,很是戳傷我的心,但我隻能裝作什麽也沒有聽到,“那可能她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吧……”


    “所以說,你說的那種可能也沒有啊。”虞凰在我麵前焦急地來迴踱步,“本王希望能找到她,哪怕她現在已經是誰家的姬妾。這不重要,若是她真的尋了個好人家,本王也隻是想請她代為引見,並不會強硬地將她送迴去的。”


    那方才是誰說要將她送迴去的?我腹誹道,你們這些居高位者的眼裏,從來都隻有利益,又怎麽會真的為其他人考慮絲毫?若是你們真的找到了她,不管她過的幸不幸福,想必都隻會成為你們的棋子吧?


    我這樣想著,看向虞凰的眼神不自覺又冰冷了幾分。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隻是自顧自地思索著什麽。


    “對了,王上,要不然,臣就自行舉辦宴會吧,先請城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再慢慢請臣的那些朋友,直到將臣的人脈都順一遍。”我想了想,似乎也就隻有這個提議還算有點建樹,便向虞凰提了出來。


    “嗯……這個主意倒是挺有意思的。那就麻煩你準備相關的事宜了,至於辦宴會需要的錢,就都由本王來出,畢竟這是本王委派給你的任務。”虞凰笑著看著我,淡淡地說道。


    這種無形中再次強調自己家境有多好,自己多有實力的話語再次刺傷了我的心。不得不說,現在的虞凰是真的驕傲了不少,但是這也無可厚非,倘若是我,一夕之間有了今天這樣的地位,我可能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吧?


    雖然更可能感到惶恐和迷茫。


    這之後我和他又談了些什麽我記得不是太清楚,我隻記得離開了王宮後,我再次來到了那處荒蕪的宅子前。


    麻木地推開門,屋子裏飄蕩著廉價脂粉的香氣和揮散不去的腐臭氣息。


    我走進去,屋子裏已經收拾的稍微像點樣子了。臥榻已經被人清理過,換上了新的被褥,女子全身赤裸躺在榻上靜靜睡著,頭發濕淋淋地披在榻上,蒼白的肌膚幹幹淨淨,反襯的那些新傷舊痕格外顯眼。


    她靜靜地蜷在臥榻上睡著,身體弓起的曲線,微微握起的雙拳,倘若沒有那些礙事的鐵鏈,想必無論是誰,見了她都會心生憐愛吧?說起來,我也是被她那份宛如精靈一般靈動的氣質所吸引,才會動了搶她迴來的心思。


    隻是,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當我真正將她得到手之後,天一亮卻將她親自送到了這裏,親眼看著她被人硬生生敲掉牙齒,拔去舌頭,最後變成這樣近乎“人彘”的存在。


    也許,說到底,我也是那樣不正常的存在吧?明明那樣珍視她,卻還是要這樣對她。


    她似乎一個姿勢睡得累了,身體蠕動著翻了一個身,鐵鏈隨之發出“嘩嘩”的聲響,她隨之猛地坐了起來。


    她跪坐在榻上,背對著我四下看了許久,並沒有注意到我就站在她身後,緊繃的身體稍稍鬆垮下來一些。


    正當她打算重新躺下,微微轉身時看到了我。


    她的動作便立刻僵在了那裏,隨後她再次繃緊了身體,防備地看著我。


    若是尋常女子,被男子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的樣子,一定會覺得害羞的不得了,先行選擇遮掩自己的身體,可她仿佛已經失去了這種情緒,現在的她就隻是一隻舍棄了羞恥心的野獸,除了警惕來自外界的可能的攻擊外,她已經做不出其它的反應了。


    我有些憐憫地看著她,卻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又向前走了一步。


    她喉間發出“嗚嗚”的低吼,似乎是在警告我。


    失去了語言能力之後,隻能通過這樣原始的方式警告敢於冒犯她的人,因而徹底變成野獸了嗎?


    不得不說,她在那些客人中是最有人氣的——想要和她共度良宵,需要付出高於其他女子近五倍的錢,而且隻有僅僅一夜的時間,但即使如此,那些客人還是趨之若鶩,為了爭搶她而大打出手的客人更是大有其人。


    我如果沒有記錯,她上一次接待客人就在三天以前,按照常理說,為了她們的生命著想,一般接待兩位客人之間會間隔五到七天,以便於傷痕累累的身體恢複。可她做不到,她休息的時間一般隻有三到四天--畢竟那些客人可沒有什麽耐心,拖得越久,等到輪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下手就越狠。


    雖然我也有派專人保障她的飲食醫藥,但是現在我也不是太放心了,畢竟我不過十來天沒有來,他們竟就敢如此輕慢她。若是我再晚來幾天,她是不是就要香消玉損了?


    若不是我上午發了火,想必她現在還是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而且很快就會死去了。


    “媚兒,你不要這麽激動,今天上午是我過分了。”我有些憐惜地看著她,輕聲說道,“怎麽樣,身體好些了嗎?”


    她依舊憤恨地看著我,眼神裏滿是凜冽的殺氣。


    “我知道你恨我,但這也是無可奈何,還請你理解。”我說著連我自己都不明其中意味的話,向她更加靠近了一步,“你放心,我現在並不會傷害你的,你大可不必如此謹慎。”


    她像是碰到什麽危險的東西一般,彈起身向後退了一大步,直退到鐵鏈被扯得緊繃繃的,讓她無法再向後退哪怕一寸。


    我看著她的臉,再度想起虞凰說的話--她真的,有那樣強的背景嗎?既然如此,那為什麽她會甘願在那樣的地方賣笑?


    按理說,出身名族的大家閨秀,就算是餓死,應該也不會接這種低賤的活計——靠出賣自己的美貌和身姿賺取錢財,但她卻仿佛並不在意,即使是要她在那種地方謀生,她也沒有推脫,反倒是混得風生水起。這樣的人,真的會是擁有那樣身份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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