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盛卿卿也不是拘泥於這些小節的人,她隨意收拾收拾,便將它們作為嫁妝了。


    而一旦定下,時間似乎過得越加的快了,盛卿卿隻覺得好像一轉眼,就到了出嫁的好日子。


    因所有事幾乎都讓陳寧一手包辦了,所以盛卿卿自己倒是沒有什麽感覺。


    到了吉日,就順著管事嬤嬤的吩咐,起了一個大早,然後穿上送過來的喜服。喜服是大紅色的,她白嫩的肌膚在這豔紅的襯托之下,倒是更顯可口了。


    盛卿卿是真的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在穿上喜服之後,還有心情吃了幾口糕點。


    倒是陳寧,這幾日忙的腳跟打後腦,昨夜更是一整晚都沒有休息好,第二日起來,雙眼之下便是一片青黑。


    “陳寧哥哥,你這眼睛都變成竹熊啦。”盛芝芝笑嘻嘻的調笑他。


    大喜的日子,又不好歎氣,陳寧隻能無奈的摸了摸眼下。想他好好的一個美男子,為了堂兄的婚事,如此盡心盡力,連容貌都損毀一些。以後要是沒有女子肯嫁給他,該如何是好?


    借著前兩年請來府上的“神醫”的名頭,陳寧如今已經正大光明的把臉上的麵具摘下,以英俊的麵容迎接世人的目光了。


    他自然是俊美的,又生性溫和愛笑,程家那些年紀小的丫鬟侍女看見他,也極少有不臉紅的。可早年他到底被臉上的傷疤耽誤了,所以至今都快二十了,還是沒有心儀的女子。


    “還是堂兄好,早早就定下了。”陳寧對此表示羨慕。


    盛芝芝聞言,突然笑道:“要是陳寧哥哥沒人要,那芝芝勉強收下你好了呀。”


    陳寧:“……”


    他失笑,“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麽?仔細讓你姐姐聽到,到時候不僅你被教訓,連我都會被牽連。”


    盛芝芝笑嘻嘻的不說話。


    院中的兩個侍女今日也穿著一身喜慶的嫩紅色,此時從外院進來,幫忙準備婚禮前的裝扮——喜服可以自己穿,鳳冠很重,卻是要別人幫忙的。


    隻是鳳冠是要新郎來時才能帶上,所以一時倒也不忙。


    盛卿卿坐在椅子上,麵對著銅鏡。不甚清晰的銅鏡中,模模糊糊的照出一個人影來。好在她今日的妝容,不是她自己畫的,倒是不擔心這麽模糊的鏡子給畫壞了妝容。


    外麵的人都在忙活著,就她這個新嫁娘是最閑的。


    盛卿卿覺得無聊,就想些有的沒得。


    從今日起,她雖然還是住在程家,但別人稱唿她,便不能叫“盛姑娘”了,而是“程盛氏”……


    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他們兩人的姓,讀音似乎有些太近了?


    盛卿卿麵露古怪之色。


    “姐姐在笑什麽呢?是不是太開心啦?”盛芝芝喜滋滋推門進來,問道。


    盛卿卿笑道戳了戳她的額頭,“成親這樣喜慶的日子,自然是高興的。”


    “真好啊,來日我嫁人的時候,也要笑的這麽開心!”盛芝芝笑的甜美的很。


    盛卿卿忍俊不禁。她都沒想好以後要將盛芝芝嫁給誰呢,不過這丫頭看起來不喜歡多思多考,實際上卻是個有主意的。以後還是讓她自己拿主意好了。


    左右有她在,有思明在,是不會讓盛芝芝受委屈的。


    沒過一會兒,又有侍女進來稟告,說是花轎已經臨門了。


    “這麽點距離還要乘坐花轎啊?!”盛卿卿對此是真的很驚訝。


    說是嫁人,其實也不過是搬家而已。且這搬家的距離還非常近,連程府都沒出,隻是從盛卿卿住的院子,搬到了程清鶴住的院子。


    也不知道當初程清鶴安排的時候,是不是就存了私心。雖然盛卿卿的院子十分偏僻,但距離程清鶴的院子,卻十分的近——就算用雙腳走的,也隻用五分鍾那種近。


    “姑娘,少爺吩咐了,其他新嫁娘有的,您必須有。其他新嫁娘沒有的,您也要有。”侍女笑嗬嗬的說著,聲音透著一股羨慕。


    盛卿卿有點懵然,她仔細一聽,好像確實聽到外麵隱約傳來的鑼鼓之聲。


    陳寧和程清鶴這一對堂兄弟,還真的安排了八抬大轎來接娶?


    那稟告的侍女忍住心中的羨慕,喜氣盈盈的說道:“姑娘快些準備吧,少爺已經在外麵候著了。”


    “不忙啊。”盛芝芝卻阻攔道:“思明說,不能讓人這麽輕易的就把姐姐給娶走了!”


    然後盛卿卿十分被動的待在屋中,就聽自己一對姐弟化身“惡婆婆”,盡心盡力的阻止程清鶴和陳寧進來迎親。


    也不知盛芝芝和盛思明從哪裏學的,要不是外麵站的是陳寧和程清鶴,換做一般人怕是連這門都打不開。


    好在最後在連做了三首催妝詩之後,內院的門總算是開了。


    在兩個侍女的幫助下,盛卿卿戴上了沉重的鳳冠,蓋上紅豔豔的蓋頭。


    眼前一片紅豔,看不清東西,隻能低頭看見一小片的前路。


    盛卿卿有些猶豫,不敢邁出腳步去,生怕被絆倒。她今日身上穿戴了不少東西,這一摔倒,難看且不說,那些東西可能把她咯個夠嗆。


    “卿卿。”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一隻手突然隔著袖口,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隻手的手指修長玉白,盛卿卿幾乎是一眼就能夠認出來。


    “不要怕,我在這裏。”程清鶴輕笑道,聲音溫潤如水。


    盛卿卿聽著他這麽一句簡單的話,本來有些開始緊張的心,突然穩定下來了。


    是的,她要嫁給這個人了。未來如何且不說,眼前,他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吉時已到!”


    外麵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程清鶴便輕輕握著她的手,緩步往外走去。


    他一步一步走得都小心極了,生怕讓身旁的人摔到。


    “小心門檻。”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和關心,隱約還有一點緊張?


    盛卿卿抿著唇,忍不住彎了眉眼和唇角,她依靠著左手邊的人,慢慢往院子外走去。


    然後進了轎子。


    轎夫抬得十分穩當,敲鑼打鼓的聲音也十分喜慶喧囂。


    盛卿卿甚至隱約聽見了一聲聲恭賀道喜聲,其中好似還有牛二嬸的大嗓門?


    明明隻是短短的五分鍾的路程,可這花轎也不知是怎麽抬的,竟是繞了好幾圈,才到達目的地。


    盛卿卿下了花轎,就有人將紅綢的一端塞到她的手中。然後她身旁那個氣息熟悉溫暖的人,就帶著她緩步往裏走。


    大門。


    二門。


    內門。


    一步一步,都烙下她的腳印,從今日開始,這個地方就是她以後名義上的“家”了。明明走過一遍了,可不知為什麽,盛卿卿卻有一種陌生感。


    因為上一次來,這裏還隻是友人的家罷。


    以後就要變成她的家了呢。


    盛卿卿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什麽關係呢,左右有蓋頭遮蓋,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看不見她此時到底有多開心。


    唯有身旁牽住她的人……


    “怎麽了?”程清鶴似乎感知到了她情緒,此時湊過來低聲詢問。


    盛卿卿微微搖頭,鮮紅蓋頭上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擺動,搖晃出一個美妙的弧度來。


    “我隻是高興。”她輕聲說道。


    身旁的人沒有多說什麽,但盛卿卿能聽到一聲輕輕的笑,在她耳旁響起。


    正廳之中,早已經被妥帖的布置好,處處都是彩條紅綢。可惜他們兩人的長輩都已經逝去了,所以高椅之上隻放著兩枚印鑒——是陳寧根據兩人父母親的姓氏雕刻的。


    “郎才女貌啊!”有人讚歎道。


    那應該是賓客吧?


    盛卿卿默默的想著,腳步跟著身旁的人一起停下。


    “一拜天地,跪!”充作司儀的陳寧,此時聲音嘹亮非常,還帶著隱藏不住的喜氣。


    眾多來觀看的賓客便見穿著喜服的一對新人,緩緩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跪!”


    “送入洞房!”


    跪敬過天地父母,便可以送新娘迴房了,但新郎還需要在外麵宴請賓客,直至日暮時分,才能迴到新房去。那時才能喝合巹酒,掀蓋頭。


    然而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程清鶴,這位場上地位最高的新郎,竟然重新握住了新娘的手,然後越過幾個仆從,直直的朝著新房走去。


    眾人目瞪口呆。


    “咳咳,可能是堂兄心疼堂嫂,不舍得她多站呢。”陳寧連忙打圓場。


    其他賓客麵麵相覷,到底也不敢得罪程家,也隻能附和道:“新郎官心疼新娘子,以後定然是個好夫君,新娘子以後有福啦!”


    這一茬才算是過去了。


    陳寧擦了擦額角剛出的薄汗,隻覺得自己心力交瘁。他為了堂兄這一場婚禮,都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事後定然要去庫房找幾個珍寶,好好犒勞自己才行!


    因著程家地位,倒是沒有人敢鬧洞房,一夥人吃了喜宴。住得遠的陳寧已經安排了住處,而住的近的,也沒人好意思留下來。


    老村長是和牛二叔一家一同來的,此時看了看天色還算早,便也打算隨著人流一起離開。


    261


    結果陳寧卻攔住了他們。


    “堂嫂許久沒有見到親人了,若是能留下來見一麵,堂嫂定然會很高興的。”


    這五年,盛卿卿其實一直想要迴盛家村看看,可每次剛到村口,就被村裏的人攔住了。據說是得了老村長的囑咐,不允許外村人進入——還特別囑咐了不讓盛卿卿姐弟三人進去。


    盛卿卿一開始還想要偷偷摸摸的迴去,後來都被攔的沒脾氣了,隻能放棄。


    轉眼,雙方都已經快兩年沒見過麵了……


    老村長和牛二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下來了。


    其實他們也很想盛卿卿,盛芝芝和盛思明,這三個孩子都可以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簡直和他們自己的孩子一樣。


    陳寧做事真是十分妥帖,給老村長和牛二叔一家安排的是最好的院子,最好的待遇。簡直找不到絲毫錯處來。


    直讓牛二叔誇讚以後卿丫頭在程家,應該會過得很不錯。


    ……


    婚房內。


    盛卿卿坐在喜床上,程清鶴坐在她身旁。


    兩人看起來有些呆呆傻傻的。


    良久,盛卿卿咽了咽喉嚨,猶豫的問道:“你知道這事該怎麽做嗎?”


    程清鶴:“……大概知道。”


    他們二人已經喝過交杯酒了,也坐到床上了,可硬生生卡在了這步上。


    這就是連戀愛都沒談,直接結婚的弊端啊!


    盛卿卿痛心疾首。接下來該做什麽,她其實是知道的。作為一個現代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可她擔心自己要是太主動的話,會嚇到身邊的某人。


    許久的沉默。


    這次是程清鶴率先開口了,“你若是擔心,我們就先試著來吧。”


    “啊?”盛卿卿一臉懵然。


    這事怎麽試著來。


    程清鶴突然笑了一聲,溫文爾雅的說著下流的話,道:“等會兒你若是疼,便喊出來。”


    盛卿卿繼續懵然加不敢置信,清俊的君子這些年到底都經曆了什麽,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然而不等她反應,床帳便已經被放了下來。


    一夜紅燭淚,春宵至天明。


    這一夜,盛卿卿身上酸疼的很,迷迷糊糊的不知什麽時候睡過去的。而在睡夢中,她夢見了一條金光閃閃的小金龍。


    小金龍瀟灑霸氣的飛在半空中,對她說道:“吾借你之身曆情劫,如今吾功成圓滿,也不虧待你。這是龍珠,雖比不上本尊,但放在空間中,冒出的泉水依舊神奇。還有你身生之地的那妖邪,吾便順手破去。”


    說罷,它尾巴一甩,至上九天而去。同時天上一道驚雷劈下,將原處的大地深深劈了一個洞,盛卿卿隱約間好似聽到有什麽東西哀嚎了一聲。


    第二日天光破曉,盛卿卿就迫不及待的和身邊的人說了這個夢境。


    程清鶴點了點頭,附和道:“夢見神龍,左右都是吉祥的。”


    盛卿卿美滋滋的應下。


    程清鶴突然笑了一聲,“夫人有精神了嗎?”


    盛卿卿正沉浸在夢中,聞言下意識的反問:“什麽?”


    程清鶴輕輕摸著她的臉頰,溫柔的說道:“春宵苦短,瞧著外麵日頭正好,不若我們再來一次吧?”


    盛卿卿:“……這兩句話有必然關係嗎?!”


    然而身旁的人已經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了,汗水再次順著程清鶴的額角流下,劃過高挺的鼻梁和輕薄唇瓣,再緩緩滴下,非常刺激人。


    盛卿卿閉了閉眼睛,決定順從自己被美色勾引的心,助紂為虐。


    ……


    等盛卿卿再次見到老村長,已經是三日後的迴門了。


    程清鶴真是十分貼心,知道她想念盛家村的屋子,便借著迴門的由頭,帶她迴盛家村去。


    盛卿卿本以為還是會被攔在村口,然而這次他們卻是順利進入了村子。


    各種寒暄且不說,盛卿卿問起各種原因,老村長卻說:“說來也怪,我前兩日不在村中,村中有人說是半夜響起了一道驚雷,然後村裏就再沒有怪事發生了。”


    盛卿卿聽得心念一動,雖然當時沒有表現出來,迴到程家之後,卻是立刻找機會進入了空間。


    而事實也沒有超乎她的意料。


    一直以來,遊蕩在水池中的小金魚,不知什麽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水池中,也不是真的空無一物。


    隻見長長的水池上空,漂浮著一顆圓圓的珠子。


    那珠子不過成人掌心大小,本應該是透明的,但它的外麵憑空浮現出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看不清其中具體。


    盛卿卿看著這珠子,便有了明悟。


    “原來這就是龍珠。”她輕聲低喃道:“多謝你了,小金魚,願你以後安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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