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往裏走,陳寧的態度十分熟稔,一邊走還一邊給盛卿卿介紹這一路走來的景致。


    雖然盛卿卿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介紹那些景致……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處院子,但想來也是最後一次。畢竟男女有別,她的年歲也是一年比一年大了,不好再這麽大咧咧的往外男的屋子裏鑽。因這是第一次送來“仙物”,沒有信得過的人,所以她才親自來一趟。待的這趟之後,他們好好商議了以後“送貨”的人,盛卿卿覺得自己便不會有機會再來這處院子了。


    所以這些景致就算是記下了,也沒什麽用處。


    不過……


    盛卿卿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陳寧興奮的神色,也不好打擾他,便淡定的跟在他身後,裝出認真鑒賞的模樣來。


    但這一細看,卻是看出問題來了。


    盛卿卿眸光閃動,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隻在心中細細思索。


    按照常理,這偌大的程府,除了“小瀛洲”之外,便應該屬程清鶴的住處是最豪華的。但實際這一路看來,種種布置不算是簡陋,但也絕對算不上豪華。以盛卿卿的眼界來看,也隻是覺得一般般而已,這樣的布置,是絕對配不上程家少主的身份的。


    但看陳寧的模樣,顯然是程青鶴一直住在此處。


    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竟是讓程家少主會一直住在這樣的地方?


    陳寧神色平常,看起來是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了。盛卿卿思索了一會兒,也隻是心中好奇,並沒有真的開口詢問。


    即便是其中真的有內情,她一個外人,也不算是熟識,實在是不好問出口。


    想了想,盛卿卿轉移了話題,問道:“在下貿然前來,是否有所打擾?”


    “盛姑娘來的正是時候。”陳寧笑嗬嗬的說道,麵上沒有任何不滿,笑道:“我和堂兄正聊到盛姑娘,卻沒想到姑娘恰好來了。”


    開玩笑,未來嫂子好不容易主動來找堂兄一次,不說現在沒事,就算是有什麽要事,能推的也要先推掉啊!


    陳寧心中想法極多,麵上還是保持著笑容,一雙黑亮眸子,看著就透著一股真誠之意。


    盛卿卿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見他這般說,便也不再多想。左右這一對堂兄弟還要她手上的“仙物”,如今期待她的到來,也實屬正常。


    盛卿卿甚至忍不住思考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拖延了太長時間,竟是讓這兩人顯出這般“迫不及待”的神色來——就算是有八分裝出來的虛假,也足夠讓人驚訝了。


    兩個人各有想法,一前一後的往屋內走。


    程清鶴所住的院子,確實不算大。盛卿卿仔細觀察下,覺得可能都比不上她住的那個院子,當真是奇怪非常。


    “前麵便是堂兄所住的屋子。”陳寧笑嗬嗬的介紹道。


    盛卿卿點了點頭,隨著他進了屋子。


    這裏竟是和她所住的內屋一樣,沒有下人伺候。雙目所及之處,竟是隻有他們三人。


    盛卿卿看著即便是坐在輪椅上,依舊豐神俊朗,清新俊逸的少年。此時見她進來,那雙清澈如水的雙眸,帶著笑意看過來,當真是芝蘭玉樹,俊美無儔。


    俊美到盛卿卿心跳當時就漏了一拍。


    盛卿卿:“……”


    此時她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盛姑娘?”陳寧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疑惑。


    也不怪他疑惑,剛才盛卿卿自外麵進來,但剛邁了一步,便在門口站著不動了。


    可屋內也沒有其他東西能讓人呆愣至此的吧……


    陳寧想著,好奇的往屋內看了眼。確實沒發現什麽不對的,就他堂兄安然的坐在那裏,算是唯一的活物了。


    不過堂兄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怪怪的?好似帶著怒氣?


    陳寧越看,越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疑惑,盛卿卿卻是後怕不已。


    她剛才竟是露出那般堪稱癡傻的表情,簡直是太丟人了!


    好在陳寧剛才為表尊重,是讓她先進的門,此時站在她的身後,倒是沒有看到她這副有些呆愣的模樣。


    而這屋內也沒有其他活物,唯一能看到她這模樣的,也就那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了。


    距離那麽遠了,應該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了吧……


    盛卿卿心中發慌,但也隻能這麽勉強自我安慰了。


    臉是已經丟了,隻能期望丟的範圍最小。


    “咳。”盛卿卿幹咳了一聲,不敢再堵在門口,更不敢在這個時候抬頭看少年的臉色,腳下快步走入屋內。


    她的身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陳寧也跟了進來。


    一直到坐下,盛卿卿才敢稍微抬起頭,看向那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盛姑娘。”程清鶴笑容不變,好似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笑道:“盛姑娘來的真是湊巧,剛剛在下還和阿寧說到姑娘呢,沒想到姑娘便來了。”


    這話和剛才陳寧所說的別無二致,盛卿卿本就沒有懷疑,此時便更是信了。再加上她現下心中還有些羞憤之心,十分迫切的希望能夠抓到一個話題,更是不會深究。


    聽到程清鶴這般說,盛卿卿十分機智的抓住了這個話題,接話道:“那真是太好了,在下剛剛還擔心,貿然前來,是否會打擾到程少爺休息。”


    “這說的是哪裏的話。”程清鶴的表情不可謂不誠懇,黑亮的眸中都透著一股真誠的意味,認真的說:“寒舍簡陋,盛姑娘來了,才使得此處蓬蓽生輝。”


    盛卿卿:“……”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說的是肉麻了一些,但能讓一個美男子說出這樣的話,還用如此誠懇認真地神色說出來,若說她心中不高興,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她還對這位有一些不可說的綺念。


    即便坐在輪椅上,也依舊是一副神仙姿態,如竹如玉的少年,對上他的眸光……


    “咳”盛卿卿忍不住幹咳了一聲,“程公子謬讚了,在下此次前來,其實是有要事要與公子商量。”


    她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將話題轉移到正事上。若是再不說到正事,盛卿卿真是很擔心以自己的意誌力,一個不小心,就把持不住了。


    這可是在程家,對人家少主有綺念也就罷了,最多在心中思慮幾分,若是真的敢動上手,那可真是茅房裏打燈籠——找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盛卿卿總覺得程清鶴看著她的眼睛,此時似乎有一絲笑意飛快的一閃而過。


    快到她幾乎都沒有看清楚。


    “不知盛姑娘所為何事而來?可是在府上有什麽怠慢之處?”程清鶴的聲音依舊如往常那般平穩清透,臉上的神色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在詢問的時候,透出幾分關切來。


    之前那抹笑意,似乎真的隻是盛卿卿自己的錯覺,好似那一轉眼,就已經變迴了原來的模樣。


    盛卿卿眉心忍不住輕皺了一瞬。


    但很快,她也沒有心思在這方麵多想了……


    “我剛才聽盛姑娘說了一嘴。”站在一旁的陳寧笑嗬嗬的插嘴,說道:“盛姑娘應該是為了‘仙物’之事來的吧。”


    程清鶴沒理他,眸光沉沉的看過來。


    盛卿卿被那雙眸子看的忍不住又幹咳了一聲。


    明明以往也不是沒有這麽被看過。但不知是她現在心裏有了那麽點心思,還是因為其他,總之現在她被這樣的眸光注視著,總是覺得怪羞赧的。


    “確是為了‘仙物’之事來的。”盛卿卿幹巴巴的開口,盡力表現的不動聲色,不與程清鶴那雙眸子對上。


    不愧是讓這十裏八鄉都害怕的程家的少主啊,不說其他,隻那麽一雙眼睛,就足夠她心驚膽戰了。


    心中一邊思索著,盛卿卿麵上還是強自鎮定的往下說:“在下厚顏在貴府上叨擾多日。恰逢前幾日騰不出空來,故而拖延至今日才來。”


    說著,盛卿卿一邊將手上的食盒在兩人麵前顯露出來。


    屋裏此時除了他們三人,便沒有其他下人伺候了。故而這食盒雖然顯露出來,還是要盛卿卿自己親自拿著放在桌上。


    好在盛卿卿也不是那種嬌貴的性子,她做事親力親為習慣了,這些日子在程家也沒有讓人伺候,此時很是自然地把手上的食盒放到了——程清鶴手旁的矮幾上。


    那矮幾距離程清鶴真的非常近,幾乎是觸手可及的地步。


    盛卿卿在放食盒的時候,不可避免的經過了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她微微低著頭,沒敢去近距離去看少年俊美的麵容,就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


    但有的時候,不是主動拒絕,就能夠全然避免的。


    盛卿卿是目不斜視,腳也是走得穩穩當當的,徑直的往那矮幾走去,絕對沒有往旁邊偏移半分。但就在她經過程清鶴的時候,一縷淡淡的香氣,不知何時,竟然悄無聲息的纏繞在她的身上。從那個白衣少年的身旁,緩緩而沒有聲息的流動碰觸到她的鼻尖……


    那是一股隱秘而幽然的香氣,似乎是某種檀香,又混合著隱約的蓮花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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