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證明，程清鶴不僅不了解盛卿卿，他連他自己都不太了解。
萬萬沒想到，往日對那些達官顯貴都能夠凱凱而談，從容淡定的程清鶴，在盛卿卿麵前，竟是能變成一個撅嘴葫蘆。
陳寧覺得自己今日真是長見識了。
昨夜定的策略，都是應在程清鶴能夠妥善的處理自己的情緒，能夠與盛卿卿搭上話的情況下。而按照今日這情形來看，之前的策略都可以隨風而逝了。
“完全沒有作用！”陳寧憤憤不平，怒道：“若是堂兄再如此行事，便是想出再多策略，都沒有用處！”
追姑娘就是要主動啊，難道還要讓姑娘來主動找你說話嘛？！
府上倒是有不少美人想要主動湊到程清鶴身旁，與他多說說話。但那些美人美則美矣，幾乎每個都有自己的算計，說是蛇蠍心腸也不為過。不說程清鶴，就是在旁觀看的陳寧，每次看到那些美人，都覺得瘮得慌，好似下一刻就會被算計了去。
“之前什麽狀況，哪裏能隨便開口？！”程清鶴卻是義正言辭的反駁道：“你且看著，既然已經在老師那裏丟了臉麵，且是在卿卿麵前，如何能夠再多開口。當時立刻離開，躲開此事，再另圖謀才對。”
陳寧：“……”
這都哪裏來的歪理，若是對敵，還可如此行事。避其鋒芒，待得己方得利了，再行攻略。
追求姑娘哪裏能這麽委婉？！
“且不說盛姑娘是否誤會，就算是她誤會了，也不能躲開此事，當即刻解決解釋才是啊！”陳寧恨鐵不成鋼。
堂兄是十分聰穎靈便，但追姑娘這種事，他顯然是毫無經驗。
程清鶴搖了搖頭，“此事不能讓卿卿知曉。”
若是當著盛卿卿的麵，對老師解釋他們並不是另有圖謀，那麽很可能暴露他們在“算計”盛卿卿這件事。
此時他們在暗，還能安生的準備各種計劃。而若是讓盛卿卿知曉他們真的“另有圖謀”，可怕是他們做什麽，都會讓盛卿卿懷疑。
陳寧也想到了這點，頓時忍不住歎了口氣。
“罷了。”
這事確實不能讓盛卿卿知曉，至少昨夜他們灌酒探聽秘密的事，不能讓盛卿卿知曉。
陳寧推著輪椅，將微垂著眸子，一臉沉思模樣的堂兄推進屋內。
因不喜接觸外人，程清鶴休息的主院中也沒有多少人伺候，算上管事，也不過四個人。此時陳寧將輪椅推進屋內後，便讓這四人都退出去。
能被選上在主院伺候的，都是程家下人中最機靈的。
此時雖然是陳寧說話，但程清鶴隻是閉目養神，並沒有開口拒絕，四人便很機智的沒有多話，老老實實的退出去，還順便關上了門。
雖然出去後，免不了要竊竊私語幾句。
“你們說，陳公子和咱們少爺到底是什麽關係？”
“不管是什麽關係，那都是主子，不是咱們可以議論的？！”
“哎，咱們別多話了，免得被發現了，趕出程家去。”
程家雖然在外人眼中恐怖如魔窟，但隻有在程家做活的下人知道，程家的待遇到底有多好。在尋常富貴人家做活，到了年末能拿到手的頂多一倆個碎銀。而在程家，就算是最低等灑掃丫鬟，看門小廝，都能拿到至少三兩銀子。
還不提其他，如用飯之類的福利——其他人家都是粗茶淡飯，勉強飽腹。而程家卻是專門的後廚，準備下人們的飯食。
所以能在程家做活，真的是一件頂好的事。如果可以的話，誰都不願意離開程家，另謀生路。
故而一說到“被趕出去”這幾個字，幾人頓時噤了聲，不敢再議論，老老實實的退到院門口守著。
程家雖然沒有人敢在沒有經過程清鶴同意的時候來到這院子，但他們總是要做出一個姿態來，讓主人家看到他們的忠心。
而此時主屋內……
進了屋內，程清鶴就更加放鬆了。
他不喜歡外人，也不喜歡在外麵呆太久，否則便會精神緊繃，唯有在這間自小長大的主屋內，才能得到放鬆。
許是年幼時候，經年被軟禁在此處的原因吧。
程清鶴自嘲的笑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到了一盞茶水。
主院的下人雖少，伺候的卻是十分精細。這茶壺中的茶水，一直都是保持著掐能入口的溫暖，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燙。
“不要再站著了，有事坐著說。”程清鶴順手給堂弟也倒了一杯茶水。
就算是有分歧，但兩人也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好友，還是世間僅有的親人……
所以程清鶴在陳寧麵前，也是可以十分放鬆的。
陳寧也不似在外人麵前，表現的那般客氣了，此時淡定的就在桌前坐下了，又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水。
之前不管是在“小瀛洲”，還是在迴來的路上，他說的話可不算少，此時確實有些口渴。
程清鶴和他不一樣，一直沒怎麽開口，此時淡然的輕啜了一口茶水，然後才開口道：“咱們來好好商議一下，之後該如何行事。”
陳寧斜睨了他一眼，不信道：“堂兄和我的行事準備互相違背，怕是不好商議。”
程清鶴：“……”
他這個堂弟，真是記仇的很。
“求同存異。”程清鶴勉強道。
陳寧哼了一聲，倒也不敢得寸進尺，見堂兄已經服了軟，便道：“先前的事，咱們就先不作數了，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與老師解釋好那件事。”
程清鶴卻搖頭道：“不，此事可以先放放。”
“……”陳寧忍了脾氣，耐心問道：“為什麽？”
程清鶴解釋道：“老師脾氣執拗，若隻是我們二人前去解釋，老師定然不會相信。不若先將卿卿……到時候再讓卿卿與老師解釋，事實當前，老師總不會不信。”
陳寧忍不住皺眉，“那就這般讓老師誤會？”
“無妨。”程清鶴很看得開，道：“便是老師不理解，他老人家也不會在卿卿麵前詆毀我們。畢竟老師手上並沒有切實的證據，所以不必多慮。”
聽到這裏，陳寧不得不佩服堂兄的深謀遠慮。隻要與盛卿卿無關的人，程清鶴總是能夠準確的把握住人心，並能夠妥帖的利用。
不過一旦與盛卿卿有關……
陳寧心裏生出一點促狹之心，故意道：“那盛姑娘該如何接觸？”
程清鶴果然閉了嘴，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辦法來。
陳寧心中暗笑，麵上不動聲色，幹咳了一聲，道：“堂弟這裏有些想法。”
“但說無妨。”程清鶴立刻說道。
陳寧嘿然一笑，道：“昨日之日不可追，咱們要放眼當下，所以從明日起，堂兄還是要盡量討好盛姑娘才是。”
畢竟之前他們和盛卿卿的幾次接觸，都是建立在“交易”的基礎上。這樣的交情倒是十分穩固，隻要雙方能受益，就不會有背叛。但這樣的交情，也太過冰冷了。
陳寧敏銳的發現，盛卿卿雖然對他們很客氣，但也是客氣過頭了。就如之前孔高明的那件事，不過是件極小的小事，對程清鶴和陳寧來說，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可盛卿卿竟是真誠的感謝了。由此可見她並不信任程家。
所以，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份冰冷的感情，暖起來。
至於如何討好，自然隻有“投其所好”四個字了。
……
第二日一早，盛卿卿才剛起來沒多久，連早飯都還未來得及去小廚房做呢，便見先前有幾麵之緣的管事，匆匆前來小院拜訪。
“盛姑娘。”管事笑容滿麵，態度十分恭敬，笑道：“昨日按照少爺的吩咐，已經安排好了孔爺的去處，您可要親自去看看？”
盛卿卿一怔，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昨日所求之事，竟然今日一大早就被實現了。
不，不對。
不應該是今日一大早。
管事是一大早過來稟告，那麽此事應該是昨日連夜安排好的。
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程清鶴和陳寧這麽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嘛？！
盛卿卿忍不住在心中驚歎了一番，又看向管事，莫名覺得有過幾麵之緣的管事，今日的態度好似更加恭敬了。
看著有些古怪……
盛卿卿猶豫了須臾，還是點頭道：“若是不麻煩，那我便去看一看吧。”
“不麻煩不麻煩。”管事殷勤的甚至有些狗腿了，此刻連連點頭道：“不管何時，隻要您有空，小的都可帶您去看。”
盛卿卿：“……”
她真覺得這管事的態度變得有些詭異，就之前那般不好嘛？
就先前見過管事的幾次，雖然對方也很殷勤，但自身也是有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度的。這不過一日的功夫，怎麽就好似換了一個人？！
若不是臉還是那張臉，盛卿卿都懷疑眼前這位管事是不是被換過了。
被管事的態度弄得有些發毛，盛卿卿連忙打發了他去找孔高明過來，自己則是去小廚房做早飯去。
昨日迴來之後，她就依照約定，做了兩大盤糕點給盛芝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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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覺得自己今日真是長見識了。
昨夜定的策略，都是應在程清鶴能夠妥善的處理自己的情緒，能夠與盛卿卿搭上話的情況下。而按照今日這情形來看，之前的策略都可以隨風而逝了。
“完全沒有作用！”陳寧憤憤不平，怒道：“若是堂兄再如此行事，便是想出再多策略，都沒有用處！”
追姑娘就是要主動啊，難道還要讓姑娘來主動找你說話嘛？！
府上倒是有不少美人想要主動湊到程清鶴身旁，與他多說說話。但那些美人美則美矣，幾乎每個都有自己的算計，說是蛇蠍心腸也不為過。不說程清鶴，就是在旁觀看的陳寧，每次看到那些美人，都覺得瘮得慌，好似下一刻就會被算計了去。
“之前什麽狀況，哪裏能隨便開口？！”程清鶴卻是義正言辭的反駁道：“你且看著，既然已經在老師那裏丟了臉麵，且是在卿卿麵前，如何能夠再多開口。當時立刻離開，躲開此事，再另圖謀才對。”
陳寧：“……”
這都哪裏來的歪理，若是對敵，還可如此行事。避其鋒芒，待得己方得利了，再行攻略。
追求姑娘哪裏能這麽委婉？！
“且不說盛姑娘是否誤會，就算是她誤會了，也不能躲開此事，當即刻解決解釋才是啊！”陳寧恨鐵不成鋼。
堂兄是十分聰穎靈便，但追姑娘這種事，他顯然是毫無經驗。
程清鶴搖了搖頭，“此事不能讓卿卿知曉。”
若是當著盛卿卿的麵，對老師解釋他們並不是另有圖謀，那麽很可能暴露他們在“算計”盛卿卿這件事。
此時他們在暗，還能安生的準備各種計劃。而若是讓盛卿卿知曉他們真的“另有圖謀”，可怕是他們做什麽，都會讓盛卿卿懷疑。
陳寧也想到了這點，頓時忍不住歎了口氣。
“罷了。”
這事確實不能讓盛卿卿知曉，至少昨夜他們灌酒探聽秘密的事，不能讓盛卿卿知曉。
陳寧推著輪椅，將微垂著眸子，一臉沉思模樣的堂兄推進屋內。
因不喜接觸外人，程清鶴休息的主院中也沒有多少人伺候，算上管事，也不過四個人。此時陳寧將輪椅推進屋內後，便讓這四人都退出去。
能被選上在主院伺候的，都是程家下人中最機靈的。
此時雖然是陳寧說話，但程清鶴隻是閉目養神，並沒有開口拒絕，四人便很機智的沒有多話，老老實實的退出去，還順便關上了門。
雖然出去後，免不了要竊竊私語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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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麽關係，那都是主子，不是咱們可以議論的？！”
“哎，咱們別多話了，免得被發現了，趕出程家去。”
程家雖然在外人眼中恐怖如魔窟，但隻有在程家做活的下人知道，程家的待遇到底有多好。在尋常富貴人家做活，到了年末能拿到手的頂多一倆個碎銀。而在程家，就算是最低等灑掃丫鬟，看門小廝，都能拿到至少三兩銀子。
還不提其他，如用飯之類的福利——其他人家都是粗茶淡飯，勉強飽腹。而程家卻是專門的後廚，準備下人們的飯食。
所以能在程家做活，真的是一件頂好的事。如果可以的話，誰都不願意離開程家，另謀生路。
故而一說到“被趕出去”這幾個字，幾人頓時噤了聲，不敢再議論，老老實實的退到院門口守著。
程家雖然沒有人敢在沒有經過程清鶴同意的時候來到這院子，但他們總是要做出一個姿態來，讓主人家看到他們的忠心。
而此時主屋內……
進了屋內，程清鶴就更加放鬆了。
他不喜歡外人，也不喜歡在外麵呆太久，否則便會精神緊繃，唯有在這間自小長大的主屋內，才能得到放鬆。
許是年幼時候，經年被軟禁在此處的原因吧。
程清鶴自嘲的笑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到了一盞茶水。
主院的下人雖少，伺候的卻是十分精細。這茶壺中的茶水，一直都是保持著掐能入口的溫暖，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燙。
“不要再站著了，有事坐著說。”程清鶴順手給堂弟也倒了一杯茶水。
就算是有分歧，但兩人也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好友，還是世間僅有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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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也不似在外人麵前，表現的那般客氣了，此時淡定的就在桌前坐下了，又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水。
之前不管是在“小瀛洲”，還是在迴來的路上，他說的話可不算少，此時確實有些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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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斜睨了他一眼，不信道：“堂兄和我的行事準備互相違背，怕是不好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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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鶴卻搖頭道：“不，此事可以先放放。”
“……”陳寧忍了脾氣，耐心問道：“為什麽？”
程清鶴解釋道：“老師脾氣執拗，若隻是我們二人前去解釋，老師定然不會相信。不若先將卿卿……到時候再讓卿卿與老師解釋，事實當前，老師總不會不信。”
陳寧忍不住皺眉，“那就這般讓老師誤會？”
“無妨。”程清鶴很看得開，道：“便是老師不理解，他老人家也不會在卿卿麵前詆毀我們。畢竟老師手上並沒有切實的證據，所以不必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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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心裏生出一點促狹之心，故意道：“那盛姑娘該如何接觸？”
程清鶴果然閉了嘴，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辦法來。
陳寧心中暗笑，麵上不動聲色，幹咳了一聲，道：“堂弟這裏有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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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嘿然一笑，道：“昨日之日不可追，咱們要放眼當下，所以從明日起，堂兄還是要盡量討好盛姑娘才是。”
畢竟之前他們和盛卿卿的幾次接觸，都是建立在“交易”的基礎上。這樣的交情倒是十分穩固，隻要雙方能受益，就不會有背叛。但這樣的交情，也太過冰冷了。
陳寧敏銳的發現，盛卿卿雖然對他們很客氣，但也是客氣過頭了。就如之前孔高明的那件事，不過是件極小的小事，對程清鶴和陳寧來說，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可盛卿卿竟是真誠的感謝了。由此可見她並不信任程家。
所以，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份冰冷的感情，暖起來。
至於如何討好，自然隻有“投其所好”四個字了。
……
第二日一早，盛卿卿才剛起來沒多久，連早飯都還未來得及去小廚房做呢，便見先前有幾麵之緣的管事，匆匆前來小院拜訪。
“盛姑娘。”管事笑容滿麵，態度十分恭敬，笑道：“昨日按照少爺的吩咐，已經安排好了孔爺的去處，您可要親自去看看？”
盛卿卿一怔，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昨日所求之事，竟然今日一大早就被實現了。
不，不對。
不應該是今日一大早。
管事是一大早過來稟告，那麽此事應該是昨日連夜安排好的。
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程清鶴和陳寧這麽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嘛？！
盛卿卿忍不住在心中驚歎了一番，又看向管事，莫名覺得有過幾麵之緣的管事，今日的態度好似更加恭敬了。
看著有些古怪……
盛卿卿猶豫了須臾，還是點頭道：“若是不麻煩，那我便去看一看吧。”
“不麻煩不麻煩。”管事殷勤的甚至有些狗腿了，此刻連連點頭道：“不管何時，隻要您有空，小的都可帶您去看。”
盛卿卿：“……”
她真覺得這管事的態度變得有些詭異，就之前那般不好嘛？
就先前見過管事的幾次，雖然對方也很殷勤，但自身也是有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度的。這不過一日的功夫，怎麽就好似換了一個人？！
若不是臉還是那張臉，盛卿卿都懷疑眼前這位管事是不是被換過了。
被管事的態度弄得有些發毛，盛卿卿連忙打發了他去找孔高明過來，自己則是去小廚房做早飯去。
昨日迴來之後，她就依照約定，做了兩大盤糕點給盛芝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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