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秀兒又說了,“都是親戚,以後總不能不走動,那畢竟是我親二叔,玉娘是我堂姐,現在他們心裏存著氣,不想見你。隻要你真心認錯,日子久了,他們會知道你的心意的。他們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這些年二叔教了你那麽多東西,拿你當半個兒子養的,肯定會原諒你的。”


    鄭子銘聽了,覺得是這個理。


    方屠戶跟他爹是舊交,他爹死後,方二叔一家對他極好,他當獵戶時從山裏捉的東西都是方二叔帶著他去鎮上縣裏賣的,這些恩情,他自是不會忘的。雖然他因為退婚的事跟方二叔家鬧得不太愉快,但是他一向大度,不計較這些。


    這次他跟方秀兒來鎮上,方秀兒主動說要來方二叔家,鄭子銘就同意了。


    沒想到,他們在路上就遇到方二叔了,方秀兒甜嘴臉皮厚,硬是跟過來了。


    方秀兒之前坑了方成山三人一把,自個溜了,她這次找過來,也是為了這事。她知道在二嬸是個厲害的,要是不說清楚,不光她,還有嫁給她爹的柳氏隻怕都會有麻煩。


    該怎麽辯解呢?


    方秀兒一路都在想。


    等她進了方屠戶家,聽到方成山說她‘還有臉來’的話後,方秀兒一臉坦然:“我怎麽就不能來了?二叔都沒說什麽,堂哥,怎麽說現在當家的是二叔,不是你啊。”


    方成山看向方屠戶,“爹,你怎麽把她帶迴來了?”


    方屠戶道,“她非要跟著。”怎麽說也是大哥家的閨女,總不能趕出去吧。方屠戶拉不下那個臉,都是流著方家的血,方屠戶又是長輩。


    方成山道,“爹,你不知道,那個柳氏是別人的逃妾,她把那個柳氏偷偷帶走的,那家人找上她了,剛才還將她堵了。最可惡的是,她將這事推到我們身上,要不是我去鏢局學了功夫,隻怕玉娘跟桃兒就要被那家人捉去了……”


    說著,方成山又冷冷的看向方秀兒,“你家的事,你自己去解決。”


    “逃妾?”方屠戶驚了。


    方成山點頭,“那三人是這麽說的。”他真不知道方秀兒在搞什麽,都嫁人了,還成天招惹是非,還有空給她自己的親爹找一個媳婦。


    方秀兒臉皮厚得很,笑著道,“這是誤會,那柳氏真是良家子,這事是那三人胡說的,二叔,你可不要信他們的話。”


    她又對方成山道,“堂哥,不是我說你,你怎麽聽什麽就信什麽,也不動動腦子。”說著,還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像我家子銘,讀過幾本書,知道這事得想一想,不像你……”


    這話聽著刺耳。


    明裏誇獎鄭子銘,暗裏貶方成山是個武夫,不長腦子。


    聽得很氣人。


    方茹走了過來,“是嗎,這事我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啊,這也不關我們的呈,那三人要尋你跟柳氏的下落,我已經將你們住在哪告訴他們了,隻怕過幾日他們就會找上門了,那你好好跟他們說道說道。”那三人進了大牢,方茹說這話隻是為了嚇一嚇方秀兒。


    方秀兒剛才還在笑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


    “你們太過分了,怎麽能將我們的下落說出來!”方秀兒憤怒的指著方茹的臉,恨不得撲過去咬死她。


    方茹一臉平靜,“不然呢?本來就是你們惹出的事,你將這筆爛賬賴到我大哥身上,你還有臉說啊?你知不知道,你們差一點迴不來了!你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是不是命嗎?你以為你自己多金貴!”


    “自己惹的麻煩,你自己解決!”方茹輕鄙的看著方秀兒,“我真是不懂你是怎麽想的,找不到夫婿搶別人的,很有麵子嗎?還有柳氏的事,那柳氏與你有什麽關係,巴巴的將人帶到你爹家,你圖什麽?”


    方秀兒倔強的看著方茹,“與你無關。”


    然後,又委屈的道,“我知道你還放不下子銘,這事不怪他,是我……”


    鄭子銘臉色鐵青,低下頭。


    方茹道:“打住!本來就是你的錯,知道就好,不用每次見了我都說,要是你真覺得對不起我,少來我家蹭飯,看著你的臉就討厭。”


    方茹這毫不掩飾的嫌棄讓方秀兒愣了一下。


    方玉娘怎麽就這麽說話?她不要臉麵了嗎?


    姑娘家,誰不含蓄著,討厭誰,一般都不會掛在臉上,方玉娘怎麽能撕破臉皮呢?


    像方秀兒,她討厭鄭子銘的娘,尤其是成了親之後,那位婆婆越來越過分了,本來就是農家的,每天還要她去立規矩,還在給婆婆夾菜,方秀兒也不敢撕破臉啊,隻能忍著。


    她都想好了,等她懷上孩子,鄭子銘離了家,她會好好收拾鄭家那個老東西的!


    方茹看向鄭子銘,“那柳氏的事你們還是快些迴到方家村,告訴大伯吧,讓他好好問問柳氏,這逃妾之事是真是假。”


    這事太丟人了!


    鄭子銘的臉燙得厲害,他帶著方秀兒,“我們這就走。”


    “等等。”方王氏走出來,對丁媽道,“拿幾個饅頭,給他們路上帶著吃。”


    丁媽趕緊去屋裏,將中午吃剩的饅頭拿了四個出來,全油紙包好,遞到鄭子銘手上。


    鄭子銘道了聲謝,帶著方秀兒匆匆走了。


    “等會,還有事要問呢……”方秀兒不肯走,一邊喊一邊被鄭子銘拖走了。


    方秀兒還想方茹爭辯爭辯,可是鄭子銘沒給她這個機會。


    外頭。


    鄭子銘出了方家,他看著方秀兒,心裏憋屈得厲害,“柳氏的事是怎麽迴事?是你將人帶迴家的?”


    方秀兒低聲道,“碰巧遇上的,她求我救她,我看到可憐,就將她帶迴去了。真的,我不知道她是逃妾,當時她跟個乞丐似的,我以為是逃荒的。”


    她不可能否認帶迴柳氏這件事,隻要鄭子銘去她家一問,這事就瞞不住。


    既然瞞不住,還不如她自己說呢。


    她自己說,總能掩飾掩飾。


    “走,我們去方家村。”鄭子銘寒著臉道。


    方秀兒息了聲,一聲不吭的跟在鄭子銘的身後。


    要不是她提前知道鄭子銘以後會當上大將軍,她也不會想著法子勾搭上鄭子銘,成了鄭子銘名媒正娶的妻子。


    等過十年,她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了。


    方秀兒野心勃勃的想道。


    至於現在,她自然要哄著鄭子銘,事事以鄭子銘為主,讓鄭子銘忘不了她。


    *


    方屠戶家。


    方秀兒過來一鬧,方家的氣氛都冷了下來。一家子人坐在桌前,安安靜靜的吃了飯。


    丁媽跟她的一雙兒女,也是跟著方家人一起吃的。


    吃了飯,方茹幫著丁媽將碗給收拾了,方王氏跟方屠戶迴屋說話去了。


    桃兒帶也著方成山迴了屋,似有話說。


    方成武正跟冬兒一塊去消食了。


    次日一早。


    天還沒亮,方大伯就帶著柳氏跟那小姑娘一塊來了。當時方屠戶一家還沒有醒,方大伯砰砰的的敲著門。


    方屠戶起來去開門。


    “二弟!”方大伯看到方屠戶很激動。


    “大哥,你怎麽來了?”方屠戶揉著眼睛問,這天還沒亮呢,從方家村到鎮上起碼得走半個時辰,看來大哥四更天就出發了。


    這也起得太早了吧。


    方大伯握著方屠戶的道,“聽秀兒說,那幾個惡人來找若梅她娘了?”若梅她娘,也就是柳氏。


    方屠戶道,“好像是。”他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的小臉慘白慘白的。


    方大伯道,“二弟,你可要幫幫我。”


    方屠戶道:“大哥,她若真是逃妾,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她若不是逃妾,那家人找上來又有什麽關係呢?”


    方大伯一口咬定,“若梅她娘不是逃妾!她沒有簽過賣身契!”


    方屠戶神情一鬆,“那還擔心什麽?”


    “可她說了,那三人不是什麽好人,他們是人販子,要是被他們盯上了,被抓去賣掉是遲早的事!”方大伯一臉著急,“我家中隻有虎子一個人,豹子跟阿牛都不在,沒有幫得上忙的人。”


    方大伯巴巴的望著方屠戶。


    方屠戶道,“村裏壯力多,隻要他們敢登門,就叫村長叫上大夥,一起打迴去,那怕什麽?”


    方大伯臉色不太好,許久,才小聲說了一句,“若梅她娘跟村裏婦人處得不太好,那些婦人隻怕不會允許別人幫忙。”


    處得不太好?


    隻有交惡了,才不會讓自家男人幫忙吧!


    村裏婦人平日裏吵吵鬧鬧,還有撕打的呢,就這樣的,要是真出什麽大事,村裏人還不是一條心,怎麽會鬧得翻臉?


    方屠戶一臉詫異的看著柳氏,這人是將村裏的婦人得罪得有多狠?


    方大伯道,“二弟,我也是沒法子了。要不,你讓我們在你家住一段時間,等那些人走了,我們再迴村裏去。”


    這時,方王氏從屋裏走了出來,方屠戶跟方大伯說的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方王氏出來便笑了,“大哥,這是誰出的餿主意?本來那夥人就找上門了,你們還要搬到鎮上,那這不是一找一個準嗎,要是躲到鄉裏,他們也尋不到人。到時候真找上門了,往山上一躲,誰還找得到?”


    方大伯愣了愣,仔細一想,這弟妹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柳氏卻是搖頭,“弟妹,這你就不知道了,要是搬到鎮上,那些壞人真敢找上來,我們就去報官,這樣才更安穩。”


    方王氏道,“官字兩張口,你真當他們是白來?”方屠戶家是方屠戶跟方成山跟衙門的人熟,這才好打發。


    平日裏他們鋪子裏的肉可沒少往衙門送。


    柳氏道:“那就仰仗二弟跟弟妹了。”她手裏還帶著包裹,看來是不想走了。


    方王氏道,“這事怕是沒法子,你們真要來鎮上,那就去尋個院子租下來,我們這邊事多,可沒法子招唿你們。”


    柳氏看了看方王氏家的屋子,“弟妹,你家屋子多,我看著空屋子不少,都是親戚,住上幾天不麻煩吧。”


    柳氏以為方王氏會看在方大伯的臉上同意這事。


    畢竟方大伯是他們大哥啊。


    沒想到,方王氏一口就拒了,“那不成,你們住到我家,吃喝算誰的?我們夫妻兩成天忙著,你們兩個住進來,家裏就幾個孩子。我是個疼孩子的,可舍不得孩子受委敢,這柳氏我也就見了一麵,也不知這人的品性,還有你說你是逃妾……反正啊,你這來曆不明白,將你擱在我家裏我放心不下。”


    方王氏直接看著方大伯,“以後我家孩子丟了,家裏銀錢丟了,大哥你賠得起嗎?要是那惡人真找上門來,因為這柳氏將我家砸了,大哥你怎麽準備辦?”


    柳氏道:“不會的,我真不是逃妾。”


    “好,你不是逃妾,可你來曆不明。”方王氏道,“你說說,你家在哪,打哪來,以前的相公叫什麽?”柳氏被問得難受。


    她不想答。


    方王氏看向方大伯,“大哥,要是缺幾兩銀子,我們可以借你,但是想住進來,那不成。你也知道快過年了,到時候你們要是住著不走,我也不好趕客吧,我這人拉不下臉,索性主省了這麻煩。你們去別處去,對了,大哥,秀兒不是嫁到鄭家去了嗎,要不,你去鄭家躲一躲,他家離山近,好藏人。”


    方大伯聽方王氏的意思,是怎麽也不願意讓他們住過來。


    又聽方王氏提柳氏來曆不明,也暗暗將這話記在心裏。


    “大哥,柳氏是秀兒帶迴來的,你去她那,好好問問這人是怎麽來的。”方王氏道,“再有鄭家幫襯,這柳氏肯定沒得罪過那鄭家的鄰居,到時候就算是來了壞人,喊他們幫忙,應該也不是難事。”


    方大伯猶豫,“秀兒剛嫁過去,我帶著她們娘兩住到鄭家,隻怕不好。”


    要知道,就現在這情況,住到哪家都不好。


    “要說人多,那就隻有朱家了。”方王氏想到了方小妹。


    方大伯眼中一喜,朱家好啊,朱家下人多,護院也多。比住二弟家還要好呢!


    “我們去朱家!”方大伯一臉高興的對柳氏道。


    “朱家?”柳氏明白,有些疑惑。


    “我小妹家。”方大伯拉了人就要走。


    方屠戶問,“大哥,要不要等一會,吃了早飯再走。”


    方大伯不願意,“還是去朱家吃吧。”朱家錢多,吃的東西比外麵好多了,方大伯都等不及了。


    他怎麽會忘了小妹一家呢?


    娘不在,他是大哥,合該小妹家多跟小妹來往才是。


    方大伯走後,方屠戶跟方王氏也睡不著了,索性起了,丁媽聽到動靜,也起了。


    方屠戶在院裏砍柴,方王氏洗漱了口,出來就歎了口氣,並對對方屠戶道,“那三個來找柳氏的惡人被關進了大牢裏。不過,他們後頭有人,我看這關不久的。”


    方屠戶道,“這柳氏到底什麽來曆?”


    方王氏道,“不知道,不過啊,肯定還是跟人掰扯不清的,要不,你家大婦為什麽偏偏盯上她呢?”


    方屠戶道,“要不我去勸勸大哥,讓那柳氏離開得了。”


    “大哥要是願意,早就沒這樁麻煩了。”方王氏搖頭道,“就怕那柳氏進了朱家,跟耗子進了米缸裏,朱家也是富貴的人家,你說她會不會……”


    方屠戶也愁了起來。


    方王氏道,“大哥他們去朱家,有好也有壞,要是柳氏進了朱家,沒有為朱家的錢財動心,那這人跟大哥在一起,日子也是過得下去的。”要是柳氏被富貴迷了眼,那就難說了。


    方屠戶又歎了口氣。


    過了幾日。


    衙站被抓起去的那三個惡漢放出來了,他們滿臉胡渣,用手遮著眼睛,許久,才適應外頭的亮光。


    他們三人站在街上,表情滿是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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