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茹心裏想著:李秀才終於來了,這是租院子的事有好消息了嗎。


    李秀才也看到二樓窗邊上的方茹,衝她笑了笑。


    方王氏自個在嘀咕,“還說不想成親,玉娘明明就很喜歡李秀才。”她又悄悄探頭往窗外看,正好看到李秀才在對方茹笑。


    方王氏覺得方茹跟李秀才的事有譜!


    方茹跟窗邊跟李秀才打了招唿後,親自下樓去接人了,隻眨眼的功夫,方茹人就不見了。


    雨下得很大。


    李秀才的鞋子都被水浸濕了,衣擺那一圈也濕了,好在油紙傘夠大,除了衣擺外,身上都是幹的。


    方茹拿了幹巾,給李秀才遞了過去,“李秀才,擦一擦。”


    李秀才將傘收了,往門外甩了甩,然後才將油紙傘放到了門邊的木捅裏。


    “院子找著了。”李秀才說道。


    “我就知道。”方茹笑了,“在哪?什麽時候能去看看?”


    李秀才看了一眼外麵,一道閃電從在天空劃過,片刻後,一道驚雷響起,將方茹嚇了一跳。


    雨更大了。


    李秀才道,“今天怕是不成了。”雨太大了,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等會雨勢隻怕更大,姑娘家出門,怕是會不太方便。


    方茹看著外麵的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李秀才道,“隻怕會下好幾天呢。”這雨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


    “這麽久?”方茹皺了皺眉,她忽然想到離開的方大伯一家,這雨天恐怕不好趕路吧,連飯都不好做,隻能吃硬邦邦的幹糧了。更慘的是晚上,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隻能在馬車裏熬過去。


    還要盼著馬車不會出意外。


    要是雨下久了,那泥路可就不好走了,馬車的車軲轆陷到泥裏都是常有的事。


    古代出行可真麻煩啊。


    不像現代,有飛機,有火車有汽車,更沒有一條像樣的路。官路倒是有,可不是一般小民能走的,要是抓到了,要被關起來的。


    李秀才道,“這幾日都有雨,你們還是過段時間再迴去吧。”他想了想又道,“最好半個月後再走。”


    “半個月?那也太久了吧。”方茹道,“我娘不會同意的。”


    李秀才道,“半個月後,山賊的事就會塵埃落定了,那時天也晴了,路也好走一些。”


    “半個月,得花不少銀子呢。”方茹往二樓看了一眼,方王氏已經在樓梯口了,正看著他們兩個呢。


    雖然方王氏是中意李秀才當她女婿的,但是,李秀才跟方茹現在是未定親,也未成親,方王氏再中意李秀才,也不會允許李秀才有出格的行為的。


    方王氏看了一會李秀才,又將目光落到方茹身上,忽然,她表情一僵。


    她家玉娘怎麽又穿上灰撲撲的男裝了!


    這死丫頭,怎麽都不說打扮打扮!今天又不出門,穿得那麽寒酸!


    方王氏真要被方茹氣死。


    她蹭蹭蹭的跑了下來,把方茹往樓上趕,“你瞧你穿的是什麽,趕緊上去,換身衣服見客!”


    方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嘟嚷道,“我還想著等會要出門呢,誰知道突然就下了雨。娘,換衣裳就算了吧,這都什麽時候了。”再過兩個時辰天就黑了,何必換衣裳呢。


    方王氏恨鐵不成鋼的看方茹。


    方茹一臉無所謂。


    李秀才嘴角嚼著笑,看著方茹母女親昵的說著話。


    方家的人感情可真好。


    李秀才問方茹,“令兄托人找院子的事,方伯母可知道?”他邊說,邊看向方王氏。


    方茹看了一眼方王氏,“我娘不知道。”


    “什麽事,竟還瞞著我。”方王氏盯著方茹。


    方茹小聲道,“去屋裏再說。”


    三人一同上了樓,進了屋,方茹才將方成要她找小院子的事告訴了方王氏。


    “李秀才說小院子找著了。”方茹道。


    “定下了嗎?”方王氏望著李秀才。


    李秀才點點頭,“那院子是我一個同窗租下的,他爹病了,他走得急,將院子托付給了我。已經給了銀子,東西都齊全,隻要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了。”


    方王氏道:“那還等什麽,現在就搬過去啊!”又問,“可有廚房,灶台?”


    李秀才道,“有的。”


    有三間屋子,還有一個柴房,跟一個灶房,就是院子太小,沒有井,得去巷頭打水吃。


    方王氏臉上掛著笑,“走,現在就搬。”


    “外麵下著雨呢!”


    “怕啥,淋濕了迴去換身衣裳就是。”方王氏現在就想搬,在客棧裏多住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再說了,那院子是自家兒子定下的,她兒子的東西就是她的東西,住著也合適!


    “娘,二哥還有書呢。”書要是濕了雨,那字會變得模糊,那書可就完了!


    方王氏道,“那就留一間,晚上……”讓方茹一個人住也不適合,她跟方茹一塊住這,讓成武跟桃子住小院也不合適。


    這桃兒是她買來的人,雖然她看著覺得品性不錯,可是方王氏卻不敢拿自己的兒子來賭桃兒的人品。


    不對,還有方屠戶啊。


    這死鬼,一直不迴來,方王氏算人的時候差點將方屠戶忘了。


    想到方屠戶,方王氏有些不安起來。


    怎麽還沒迴來?


    李秀才似乎有話想對方茹說,他將方茹引到窗邊。


    “還有什麽事嗎?”方茹迴頭看了一眼坐在桌邊發呆的方王氏,小聲問李秀才。


    “江文祿的病已經好了。”李秀才道,“他帶著妻兒準備迴長樂鎮。”


    江文祿是誰?


    方茹一臉茫然。


    李秀才見了,便解釋道,“是那位錦兒姑娘的親大哥。”錦兒?


    “信……”方茹想起來了。


    李秀才點頭:“對,就是他。”他道,“那位江文祿是個知情人,若是你們迴了長樂鎮,離他遠一些。”


    江文祿是個心思縝密的人。


    方茹小聲道,“知道了。”又問,“不過他與長樂鎮又與我們家什麽關係嗎?”也不認識啊。


    “你們葬了錦兒姑娘。”李秀才道,“義莊可以查到。”


    “那有什麽,大伯娘將人送到我家,將人葬了不是應該的嗎?”方茹沉思道,“就算他去查,也不會有別的答案。”信不在他們家,銀子他們也沒有要,等等,首飾。


    錦兒的首飾她娘拿了!


    方茹臉色微變,迴去再處理。


    方茹想完,見李秀才還看著她,她認真問道,“江文祿還有什麽事嗎?”


    李秀才眼中帶著一絲笑意,“有,剿匪的事他可以幫上忙。隻要你將錦兒姑娘被山賊害了的事告訴他,他會跟你二哥他們一塊去的,有他在,傷亡會更小。”


    “你為什麽不去跟他說?”方茹問。


    “信在我手上。”李秀才的聲音極低,“我暫時還是不要跟他見麵為好。”


    原來是這樣。


    方茹點點頭。


    李秀才道,“我的話說完了,我走了。”


    “我送送你。”方茹道。


    就在兩人開門要出去的時候,方王氏迴過神了,“你們要去做什麽?”她問。


    “李秀才要走了,我送送她。”方茹道。


    方王氏看著方茹,半響,才說道,“你爹現在還沒迴來,我想去蕭府看看。”說完,又看著李秀才,要是李秀才能幫忙就好了。


    方茹看了一眼外頭的雨,雨下得小了些,隻不過,地上積了水,若是走過去,鞋子隻怕會濕透。


    “好,我跟你一起去。”方茹身上窗的正是男裝,出門也方便。


    方王氏期望的看著李秀才,“李秀才,你可有急事?”


    “無。”事是有事,急事卻是沒有。李秀才搖搖頭。


    方王氏眼中一亮,“你能不能……”


    李秀才沉思片刻,道,“我送方姑娘去蕭府看看。”迴來時,再順便告訴方茹江文祿家的位置,一舉兩得。


    省得下次還要找理由將方茹帶出門。


    “那我……”方王氏本想說自己也去的。可叫李秀才婉拒了,“昨日我聽說有一家富戶丟了兒子,都十來天了,還沒找著人。”


    這話一出,方王氏可不敢將成武單獨留下了。


    她猶豫半天,說道:“要不,將成武帶著一起去蕭府?”


    拖兒帶口的去,那成什麽了?


    “娘,不用了。”方茹便與李秀才一道下了樓,她找小二借了把油紙傘,與李秀才一起出了門。


    方王氏看著他們遠去。


    找人是正事,又是大街上,方茹穿的是還是男裝,方王氏一點都不擔心李秀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


    還沒找蕭府,方茹的膝蓋下麵的衣裳全被雨水浸濕了,還有鞋子,她隻有布鞋,出門不過片刻,鞋子裏麵灌滿了水,還咯吱咯吱的響。


    她得買雙鞋子了,方茹心道。


    李秀才看了一眼方茹的鞋子,道,“前麵有一個鞋鋪,等會迴來時,去那邊買雙靴子。”有羊皮的,還有罕見的小牛皮的,牛是不能亂殺的,隻有老死的跟意外的死的才能殺了吃肉,平日農戶的牛都是精心細養的。


    方茹瘋狂點頭。


    靴子應該是防水的吧!


    李秀才本來想等迴來再將方茹帶到江文祿家的,可又改了主意,迴來時要是多了一個方屠戶,隻怕不好說那信的事了。


    方成文可是跟他說過的,第二封信隻有他們三人知曉,連長輩都沒有告之呢。


    “跟我來。”李秀才在第三個巷子口左拐了。


    又繞了一會路。


    “這是去哪?”方茹問。


    “江家。”李秀才道。


    現在就去?


    方茹乖乖跟在李秀才身後,經過一家醫館的時候,方茹看到有幾個兇惡的男人,似乎在趕一個瘸腿的孩子,孩子又髒又小,頭發都打結了,看不清臉。


    “這樣的乞丐你們也冶?”那群兇惡的人嘲笑道,“我家主人要來冶病,你們趕緊將這孩子趕出去!”


    醫館的人趕緊道,“這孩子是他家人送來的,給了銀子的,不能趕。”


    “怎麽不能?他家人給多少銀子,我出雙倍!將他趕走!”


    “不行!”醫館的人不願意。


    “我出五倍,十倍!”兇惡的一群人在往上叫價。


    方茹路過的時候,停住了。


    她看著那個孩子,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麽?”李秀才本來都已經走過去了,可是迴頭發現方茹竟然站在醫館門口不動了,便又退了迴來。


    “那個孩子……”方茹道,“我爹好像救了一個瘸腿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這個。


    應該是吧。


    十倍的藥費,醫館的人動了心。


    那群兇惡的人將銀票從懷裏掏出來,遞給了醫館的人,“你們看著辦吧。”銀子給了,這瘸子自然就得趕出去!


    醫館的人拿出先前這孩子家人給的冶病的錢,還給了孩子,小聲道,“對不住了,你拿著這銀子去別家冶吧。”


    瘸腿乞兒收了銀子,慢慢往門外爬。


    他很清楚,他要是賴在這裏不走,這群惡汗一定會將他打出去的。


    外麵還下著雨,一個瘸腿的孩子,怎麽走?


    要是淋了雨,得了傷寒,無人肯醫冶,隻有苦撐,要是熬不過去,人就沒了。


    方茹走進醫館,對那瘸腿小孩道,“我背你。”方茹別的沒有,力氣卻是有的。


    那群惡漢看到方茹,目露兇光,“小子,我勸你別多管閑事!”有人要這瘸腿小子死,他們拿錢辦事!


    不過是一個髒乞了,死了也就死了!


    方茹轉頭:“李秀才,能不能幫我拿一下傘?”她拿著傘,不好彎腰背人,等會她將人背起來了,李秀才可以將傘還給她。


    “好。”李秀才溫和道。


    秀才?


    那群惡漢愣了愣,他們看方茹穿得窮酸,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黃毛小子,這樣的人,打了就打了,到時候隻要他們跑得快,就算是衙門的人來了,也抓不到。


    再說了,就算是方茹見到他們指認,他們一口否定就是了。


    這群惡漢是一群無賴,做慣了這樣的事,是半點都不怕的。


    但,秀才是功名的。


    還是讀書人,他們可不敢得罪!


    讀書人,有同窗,有老師,一個一個數下來,說不定哪個親朋好友就是大官了,他們平常接活時,對這類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這群惡漢猶豫的時候,方茹已經將那個瘸腿孩子背起來了。


    瘸腿孩子安靜得很,也不怕方茹是個壞人,就照著方茹的話做了。


    方茹背著孩子走出醫館,問李秀才,“最近的醫館在哪?”她準備這孩子送過去。


    李秀才道,“去了也沒有用。”那群惡漢盯上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算去下一個醫館,也會被惡漢們哄抬高價,讓醫館的人將這孩子趕出去。


    李秀才問這孩子,“你怎麽得罪他們了?”


    瘸腿孩子看著李秀才,輕聲道,“他們怕你。”


    “是的。”李秀才點頭。


    瘸腿孩子眼睛亮了亮,“我能當秀才嗎?”當了秀才,那群人就不敢對付他了!


    “用功讀書,考中了就能當秀才。”李秀才道。


    “我會讀書,我什麽時候能去考?”瘸腿孩子眼中的光更亮了。


    方茹提醒他,“你腿斷了,要冶病,不能去。”


    “腿沒關係在的……”


    瘸腿孩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秀才打斷了,“有關係的,你得將腿冶好,才能去考,你見過哪個當官的是瘸腿的嗎?”


    瘸腿孩子認真想了想。


    這孩子的腿已經用木板夾上了,這一個月之內都不宜走動。


    “好,我先養病。”瘸腿孩子看著李秀才,“我能跟著你嗎。”那群惡漢怕李秀才,隻要他跟著李秀才,那群惡漢就不會打他主意了。


    李秀才沒有立刻同意,而是問他,“你會讀書,誰考你的?”


    瘸腿孩子道,“我爺爺教的。”


    “你姓什麽?”李秀才問。


    “姓石。”瘸腿孩子認真迴答,“我叫石中玉。”


    李秀才心頭一驚。


    石中玉,京中四大家族之首石家的嫡子,四大才女之首石落煙的親弟弟!


    他,怎麽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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