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過來是抓藥的,可是他差事都沒辦,就匆匆迴了苗府。


    “求見老爺。”


    下人報了信後,領著管事去見了苗家老爺。


    苗家老爺心情鬱鬱,人沒什麽精神。


    管事卻是一臉喜歡,“老爺,喜事啊。”


    苗家老爺抬了抬那雙眼袋厚重的眼皮,“什麽喜事,我怎麽不知啊?”早上剛見了一個美人,卻是別人家的,還是女婿弟弟的,都搶都沒法子。


    可惜了那麽一個大美人,竟然看上了一個泥腿子。


    苗老爺心裏特別不痛快。


    他怎麽就遇不到這樣的好事呢?


    苗老爺心情本來就不好,管事這一說,簡直是火上燒油,苗老爺的心情更差了。


    管事一臉笑:“老爺,方家三公子帶迴的那個美人,是牙行的人,賣身契還在牙婆手裏呢。說是六百兩銀子就能將人買下來!”


    管事邀功道:“老爺,小的一聽說這事,就趕緊迴來了,那牙行正在找那位姑娘呢,隻怕要不了多久,牙行就該到苗府了。”


    “當真?”苗老爺眼前一亮。


    “牙行親口說的,那還能有假!”管事萬分確定。


    又道,“要是老爺不信,要不去找那位姑娘問問?”


    “好。”苗老爺起來,喜滋滋的去了。


    -


    牙婆知道那雀兒在苗家,就帶了人,往苗家去了,至於方大伯一家,她也懶得再管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能賣大銀子的雀兒,到於方劉氏,往後再算賬。


    銀子更重要!


    方大伯一家見牙行往苗家去了,他們也跟去了。牙婆帶了不少人,正是去找那位跑掉的姑娘的,方大伯怕真是三兒將人事走的,又怕兒子對上牙婆吃虧,所以,帶著親眷,匆匆趕向苗家。


    方虎媳婦在方虎的示意下,沒跟眾人一起去,她去了客棧,她準備叫二叔一家去幫忙。


    人多力量大。


    二叔又是屠戶,一人能頂三個呢!帶上可不虧。


    “二叔,二叔。”方虎媳婦是跑過去的,找到方屠戶的時候,自己累個半死。


    方屠戶正在屋裏閑著,看到方虎媳婦跑過來,便知有事,問道,“那牙行是不是找你們麻煩了?”


    “是,”方虎媳婦喘著氣道,不過,他看到方屠戶蹭的一下站起來,又要去拿殺豬刀的時候,趕緊擺手道,“二叔,不是,那牙婆聽說那位跑掉的姑娘跟老三都在苗家,這會去苗家了。我爹跟我相公也去了,我相公怕家裏吃虧,所以才想著讓我過來叫二叔過去,壯壯膽。”


    “好。”方屠戶一口應了,“走吧。”


    方虎媳婦又往屋裏望了望,“就您一人去啊?”


    方屠戶道,“成文找了一個好差事,脫不開身,家裏除了我,就成武一個小孩子,他也幫不上忙,就讓他留在客棧吧。”


    “哦,好。”方虎媳婦胡亂點了點頭,可心裏卻想,不是還有二嬸跟玉娘嗎?


    二嬸潑辣又厲害,玉娘最近也變了些,不像以前那般怯弱沉悶,而是越來越像二嬸了。


    這兩個帶了去,就算是鬧起來也是個幫手啊。


    怎麽不帶呢?


    方虎媳婦猶豫再三,還是問了,“二叔,二嬸跟玉娘不去嗎?”


    方屠戶道,“還是不帶了,玉娘的臉以前就傷了,這次苗家若真的鬧了起來,隻怕躲不開,姑娘家的臉還是很重要的,就不要讓她去了。”


    那二嬸呢?


    方虎媳婦望著方屠戶。


    方屠戶道,“我不放心兩個孩子留在客棧。”


    結果,也隻有方屠戶一個人去苗家了,方屠戶到的時候,與方虎媳婦再府外等了好一會,才被門房的人領到了前院。


    還沒進去,遠遠的就聽到爭吵聲。


    “苗老爺,您也不看看您多大年紀了,你都能做雀兒的爹了,你還想納她為妾,您是不要臉麵了嗎?”這是方牛的聲音。


    方牛很氣憤,聲音也比平日高了幾分。


    苗老爺聲音緩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有這六百兩銀子,就當是做做善事,以後雀兒姑娘跟了我,吃香喝辣的,金銀珠寶享之不盡,難不成,你還想帶著她去鄉裏種田?“


    苗老爺笑了一聲,眼中帶著戲謔的笑。


    牙婆坐在上座,臉上滿是笑。


    雀兒找著了!


    更妙的是這位苗老爺願意出六百兩銀子將雀兒買下來!


    連價都不砍!


    多好的事啊,牙婆喜得合不攏嘴,她邊笑一邊伸著脖子看向門外,這苗家的下人去後院取銀子去了,怎麽還不來?


    真是忒慢了!


    牙婆等了半天,結果沒等到拿銀子人的,反爾看到了方屠戶。


    牙婆臉上表情一僵。


    這方屠戶正是雀兒的買主,他怎麽來了?難道是拿著雀兒的賣身契過來要人了?


    牙婆笑不出來了。


    另一邊。


    方牛正跟苗老爺吵得厲害,雀兒站在方牛身後,不時的咳上一聲,她臉上帶帶著病氣,虛弱得很。


    方牛見了,更是心疼不已。


    他不該帶雀兒來苗府的!


    他真的沒想到苗老爺是個見色忘義的人,跟他爹一樣的年紀了,竟然還瞧上了省兒姑娘!


    不要臉!


    老不修!


    方牛是萬萬不肯將雀兒交出去的,可是牙婆來了,說想要雀兒,就得給六百兩銀子!


    苗老爺一口就答應了。


    方牛急得不行。


    他手上沒銀子,就算是之前二嬸的金葉子,再加上苗老爺給的百兩銀子,全部湊起來,都不足三百兩啊!更不說,到州府的開銷,還有給秋家兄弟冶病的錢。


    苗老爺已經與牙婆商量好了,六百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苗老爺已經派人去取銀子了,牙婆隻等銀子迴來,就給人。


    至於雀兒的賣身契,牙婆已經派人去另擬了一份,等會就送過來!


    雀兒姑娘氣得發抖。


    她看著又老又肥的苗老爺,隻覺得想吐。


    有錢怎麽了?


    不過區區一個商戶,還想要納她做妾,真是做夢!她可是京城許家的姑娘,她爹是堂堂三品的官,隻要讓她尋著機會迴了許家,她一定要將這苗家人還有這牙婆全部弄死!


    雀兒心裏恨恨得想。


    恨歸恨,可現在該怎麽辦呢?


    雀兒心裏也急,這牙婆心黑手狠,衙門裏還有人,這苗老爺雖是商戶,可府裏的人多,想看住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唯一的機會就是方牛了。


    雖然她萬般瞧不上方牛,可是方牛現在是唯一死心塌地護著她的人了。


    她正想著,卻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以為是下人拿了銀子過來了,她臉色一白,緩緩的迴頭,往門口看去。


    卻是方屠戶。


    雀兒姑娘先是一愣,後是一喜。


    她之前撕了自己的賣身契,這事她想說卻又不敢說,牙婆要是知道她撕了賣身契,肯定再無顧忌,這會牙婆隻開了六百兩的銀了,還想將她匆匆脫手,就是怕方屠戶一家拿著賣身契找過來。


    這會雀兒姑娘已經確定牙婆不知道她撕了賣身契了,要不然,早就將她送到青樓了,那邊的價更高呢。


    雀兒姑娘看到方屠戶,又悄悄看了牙婆一眼。


    牙婆臉色劇變。


    雀兒心裏有底了。


    她扯了扯方牛的袖子,聲音悅耳,“進來的那位與你是什麽關係?”


    方牛本來還在跟苗老爺吵著,聽到這話,迴頭看了一眼,“是我二叔。”


    雀兒道,“我的賣身契在他家人手上。”


    她說完,又看了牙婆一眼,繼續對方牛說道,“之前牙婆以為我病得要死了,你二叔買另一個姑娘的時候,牙婆將我一並送了,連賣身契都給了。”


    雀兒在賭!


    她沒法子了!


    方屠戶一家雖然有些自私,可到底是個心善的,要不然也不會將賣身契還給她。


    雀兒說完,拚命的給方屠戶使眼色。


    方屠戶沒看到。


    雀兒又急又慌,這人怎麽不看她?


    方牛聽到雀兒的話卻是喜得不行,“二叔,雀兒的賣身契在你那嗎?”


    牙婆緊緊的盯著方屠戶,臉色變了又變。


    苗老爺也是一愣,然後看向牙婆,“怎麽迴事,雀兒姑娘的賣身契不是在你那嗎?”


    牙婆繃著臉。


    前院屋裏的人全部看向了方屠戶。


    方屠戶皺了皺眉,“你說這位姑娘的賣身契嗎?”


    “是啊。”雀兒忽然鬆開方牛的手,往方屠戶走去,笑迎迎的挽住了方屠戶的手,展顏一笑,“爺,之前可是您親自將我帶走的,您不記得了嗎?”


    雀兒對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隻要她一笑,男人就會神魂顛倒的。


    “不是我。”方屠戶道。


    苗老爺跟牙婆一喜,雀兒心裏一涼。


    方牛看著雀兒挽著方屠戶的胳膊,隻覺得格外的刺眼,這會他才恍恍惚惚想明白,雀兒的賣身契若是在二叔手上,二叔也不會輕易給他啊。


    他們又不是一家人。


    要知道,雀兒可是值六百兩銀子啊!


    想到這,方牛的心裏一陣難受。過了一會,他又安慰自己,雀兒落在二叔一家手裏,總比落在苗老爺手裏強。二嬸是個厲害的,二叔肯定不敢亂來!也就是說,雀兒在二叔家是安全的,他會好好跟二嬸說他中意雀兒的,隻要等一等,等他賺夠銀子,肯定將雀兒買來。


    方牛這會壓根就不敢想方成山或者方成文看中雀兒的情況。


    不敢想。


    他承受不住那個結果。


    他知道方成山親事艱難,二嬸在州府買人就是為了給成山買上一個媳婦。


    不不不。


    雀兒跟他說了,買的是另一個叫桃兒的姑娘,長得不如雀兒好,卻是個會幹活的。


    方牛邊想著,邊看向方屠戶。


    方屠戶一把推開雀兒的手,“你不要碰我,我媳婦知道了,可是要揍人的。”尤其是這姑娘身上還有一股體香,萬一沾到他身上,那可就是有嘴說不清了!


    方屠戶可不想迴家挨揍。


    “賣身契之前在我手上,可現在不在啊。”方屠戶道。


    雀兒強裝鎮定,“在的,是您女兒手上。”她刻是方屠戶的女兒是個聰明的(當時方茹去的時候穿的是女裝,還打扮過),還是個心善的,或許能幫到她。


    苗老爺卻是陰沉沉的盯著牙婆,“雀兒姑娘的賣身契不在你手上?”


    牙婆嘴角一扯,“在不在有什麽關係,之前是白送的,那個不算!隻要你這六百兩拿來,這人,我一定給您!”


    “不會有什麽麻煩吧。”苗老爺問。


    “苗老爺,您若是怕麻煩,那這樁事還是算了吧。”牙婆站了起來,“您看這雀兒姑娘的美貌,像是不惹麻煩的嗎?若是你擔不起,那就算了。”


    牙婆又道,“隻要我費些時間,將雀兒帶到京城去,這賣價可遠遠不止六百兩啊。”


    是。


    越漂亮的女人,越是禍水。


    不拋頭露麵也就罷了,若是叫人看到了,絕對會起風波。


    苗老爺為商這麽多年,自然是知道的。


    牙婆又往外頭看了一眼,“苗老爺,您這下人怎麽遲遲不來?難道貴府連六百兩都拿不出?”


    苗老爺臉色一青。


    衝外頭下人吼道,“人呢,還不去看看剛才的管事死哪去了!”半天了,連個銀子都送不來,怎麽辦的差事?


    方牛硬出門,“苗老爺,就算有了銀子又怎麽樣?這雀兒姑娘是我二叔家的,難道你還強明搶不成?”


    牙婆怒道,“誰說的?”


    雀兒抬抬頭,笑了,“牙婆,我的賣身契可是去了衙門,過了官印的。”


    “不可能!”牙婆臉色一白,沒有那麽快!


    衙門的人,辦事拖拖拉拉,不可能那麽利索。


    牙婆就是打的這時間差的主意,隻要方家人沒有去衙門將契書蓋上紅印,那這事就做不得數。


    這雀兒,已經讓牙婆虧了血本了。


    她還想悄悄的賺迴來呢。


    雀兒自信道,“您若不信,就去查。”


    契書撕了,衙門沒過印,這事雀兒一清二楚,可是她沒有辦法,隻要現在哄住牙婆,穩住苗老爺,她再讓方牛偷偷帶她走!


    走得遠遠的!


    方牛這樣護著她,肯定願意帶她去京城的!


    隻要到了京城,迴了許家,她就是許家的千金小姐,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希望老天爺給她一點時間!


    雀兒抬頭,看了看天,手掌合著,心裏默念著菩薩保佑。


    至於她走了,事後之後方家人會如何,雀兒是完全不會想的,那關她什麽事呢?


    她走了。


    這爛攤子落不到她頭上。


    她為什麽不報京城許家的名頭?


    笑話!


    一個千金小姐被人捉了賣到牙行,要是叫人知道了,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要是叫許家知道了,恐怕隻會當她是死在外頭了,以後也不會再認她的,雀兒不敢冒險,她甚至連本名都不敢報!


    牙婆道,“不可能!”


    雀兒眼珠子一轉,“他們在衙門是有人的!”雀兒胡亂說著。


    牙婆可不是好糊弄的主,“放屁,要真是這樣,你都不在了,他們怎麽不去找你?”


    方牛站起來,“誰說沒找?找了!”


    牙婆可不信,她看向方屠戶,“你後來在牙行看到她,怎麽沒吱聲?”那時見到雀兒就應該帶迴去。


    雀兒怕方屠戶說‘契書撕了’的話,趕緊道,“他夫人不喜歡我,他不敢帶我迴去。”


    也算是個理由。


    方牛悄悄摸到方屠戶身邊,“二叔,求您了,幫幫我。”


    “我喜歡她。”


    方牛滿是期望的看著方屠戶。


    方屠戶歎了口氣。


    謊言總是會被拆穿的,這雀兒姑娘每句話都在說謊,方屠戶都怕聽不下去了。可方牛這會卻求著他,讓他幫忙。


    方屠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壓根就不知道雀兒之前撕的賣身契是假的,更不知道方茹手上的真的賣身契。


    “阿牛,”方屠戶皺著眉,“這位雀兒姑娘生得太好看了,就算你將她帶迴家了,以後遇到權貴,看中了她的美色,你護得住她嗎?”


    護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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