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大人雖然從群妖的圍攻之下迴返,但是也是身負重傷。看到劍宗的覆滅結局之後,他一人仗劍將劍宗中行兇的妖族屠滅,在山巔上獨坐了一整夜。”


    上弦劍靈說起這段往事,依然激動不已,彎月一樣的劍體不住的抖動。


    “他寧可劍宗永遠消失,也不願意這裏的聚靈陣,這裏的神藏和傳承成為以後妖族的據點,成為人族的夢魘。所以他改造了聚靈陣,將整座山門沉入地底,將整個劍宗和自己掩埋。”


    “你所看到的白天的鎖鏈和夜晚失去記憶的劍靈,都是宗主為了保全劍靈留下的手筆。就連我和妹妹也不例外,消失的隻有……”


    白沐看著欲言又止的上弦劍靈,不由得問出來:“隻有什麽?”


    上弦劍靈開口:“真正的天樞劍,和宗主大人的軀體。”


    白沐一瞬間頭皮發麻:按照上弦劍所說,劍宗沉入地底,身受重傷的宗主應該也在這裏坐化。作為他《天樞劍圖》的兩個重要補充的上下弦都被陣法困鎖在劍塚裏,怎麽會漏掉最最重要的天樞劍?


    既然連上下弦月都能留存下來,更強大的天樞劍不可能在一萬年之間消失。它究竟在哪裏?這麽強大的宗門為什麽隻留下了一本幾乎不能修煉成功的《天樞劍圖》?


    白沐又問出了至關重要的一個問題:“你們聽說過靈脈嗎?”


    上下弦劍靈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顯然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稱。倒是正在慢條斯理的吃靈體碎片的竹葉劍靈開口了:


    “我聽說過。妖族在靈氣衰竭之後立刻開始侵犯人間界,劍宗實力超絕,是他們率先摧毀的對象,所以你們沒有經曆過之後的戰鬥。”


    “妖族利用人類宗門、家族之間的門戶之見,用令人咋舌的速度推平了許多仙途中執牛耳者的宗門。等到劍宗、玉衡道門、兵甲山這些宗門被妖潮夷為平地之後,人類才意識到妖族已經史無前例的團結起來,如果人類繼續分立,一定會被妖族各個擊破。”


    竹葉劍靈看向白沐的眼神中多少有些諷刺:“人類隻有在麵臨生存危機的時候才知道自私是毀滅一切的根源。”


    白沐:“???關我屁事!”


    這些萬年前的密辛白沐聽起來像是評書一樣,並不無趣但是對白沐現在的困境沒有什麽幫助。現在的情況就是:白沐已經沒有吃的了!他不可能在這劍塚之中生存下來,劍宗宗主的大陣強大無比,能夠讓早該灰飛煙滅的劍靈存活下來,但是對修士沒有什麽作用。


    白沐可不想踏上仙途之後被活活餓死。他現在想一想那些罐頭裏的小魚幹,簡直想把自己的舌頭咽下去。


    “要出劍塚很難。”上弦劍靈如實說道,“隻有從外界打開才行,但是禦器境以下的修士很難打開,禦器境以上的修士隻要進入劍塚,就會……”


    她話音未落,黑如濃墨的天空突然開裂一條縫隙,一個渾厚的聲音傳進劍塚裏,在蒼茫廢土上空迴蕩:


    “白沐徒弟!沒死就迴個話!”


    白沐聽到劍老槐的聲音一蹦三尺高:“在這在這,師傅帶我出去!”


    不知道是聲音太小還是怎麽,劍老槐喃喃自語:“看來他沒有進入劍塚,是我多慮了,我們去別處找找看。”


    白沐:“???混賬老頭!”


    一隻手從虛空中伸進來,卻聽得另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急忙喝止:“不可!”


    但是已經太晚了,無數劍靈抬頭看向天空中出現的金丹氣息,斷劍和黑夜裏隱匿的鎖鏈衝天而起,讓白沐見識到了真正的“萬劍朝宗”。


    上弦劍靈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麽虎的家夥,她噎了一下說:“禦器境以上的修士進入劍塚,就要接下相當於宗主大人的一劍……”


    白沐看著被萬劍鎖定的劍老槐的手臂,心想此處應有嗩呐。


    劍老槐有一部分身體進入了結界,白沐終於有機會給他傳音,劍老槐已經被那排山填海的氣機鎖定,隻覺得自己要永遠留在這藏劍閣中,突然聽到白沐有些急切的聲音:


    “接我過去!”


    萬劍升天蓄勢,一柄短劍來到白沐腳邊,他剛剛站定,耳畔就隻有破風的聲音,此時等同於劍宗宗主一劍的劍陣終於成型,追趕著白沐腳下的短劍,誓要將入侵的金丹氣息徹底除去。


    劍老槐傳音進入白沐的識海:“好徒弟,你有什麽辦法攔下這一劍?你過來不是一起死的結局嗎?”


    白沐沒時間向劍老槐解釋,他也隻是有一個猜測而已,但是絕對不能讓劍老槐死在劍塚陣法之下,那是靈脈和人類的莫大損失!


    “給我停下!”


    借由上弦劍靈傳達的記憶碎片,白沐《九轉通玄》的“千麵”悄然發動,他迴頭看向密密麻麻的古劍和憤怒的劍靈,嗬斥出聲的同時氣息瞬間變化。


    一個豐神俊朗的男子負手而立,踩在劍老槐的短劍上,氣息睥睨天下,有萬夫莫當的勇武氣息,又有淵渟嶽峙的處變不驚。


    這道身影出現的瞬間,整個劍塚陷入絕對的寂靜,那些劍靈眼中的憤怒退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靈魂的敬畏。至於那漂浮在白沐身後的上下弦月劍靈,更是有些目瞪口呆,大大的眼睛裏似有水霧。


    “宗主大人……宗主大人……”


    劍招的鎖定取消,劍老槐用最快的速度抽迴手臂,白沐魚躍一樣穿過結界的縫隙,劍塚的天空恢複完整,那些劍器依舊在顫抖著,緩緩迴到地麵。


    血紅色的天空亮起,鎖鏈將這些劍器拖迴地底,這些萬年前的古劍又迴到了日複一日的循環,等待著重見天日的時機。


    白沐癱倒在藏劍閣負六層的地麵上,和他一起癱倒的還有金丹巔峰劍修劍老槐。劍老槐很沒形象地打了個滾,對著旁邊的韓駿惡狠狠地說:“老東西,你敢說出去我跟韓家沒完!”


    白沐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到舉止原本溫柔的上下弦月劍靈惡狠狠地說:


    “變迴來!快點變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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