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妤,你在這裏好好呆著,等我來接你。」彌泱收起手中的銀鈴,扭頭躲開小姑娘遞過來的鴨腿。


    「王上,您為什麽不嚐嚐呢,長明也說自己不吃這些東西,您看他現在,不也在吃燒鴨嗎?」小姑娘認真地指著身旁的仙君,一板一眼地說道。


    長明哭笑不得,若不是對方非得塞給自己,他也不會迫不得已的吃起來,現在倒好,說得好像是自己想嚐嚐這些東西,還吃的津津有味一樣,不過他也沒辯解什麽,吃都吃了,多說無益,就當自己是心甘情願的,能讓這個調皮搗蛋的小姑娘開心就行。


    「那你們好好吃著,我還有事要辦。」彌泱可不想迴答為什麽,神族生來就不需要飲食,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她從降世到現在,也就這半年來偶爾品嚐一些點心,加起來的量可能還沒小姑娘手中的鴨腿那麽多。


    「尊上放心,小仙會照顧好公主。」長明努力咽下口中的燒鴨,起身拱手說道,他早已把照顧姝妤當成了自己的任務,不需要誰多加吩咐。


    目送兩人離開,姝妤開始對著長明不停嘀咕,王最近越來越來去匆匆,莫不是有什麽事要發生,那小仙君哪裏知道神族中的事,隻能說些趣聞將小姑娘的注意力轉移,這小姑娘雖然是凡人,卻能穿過暘穀結界進入少陽,若是一不小心讓她給跑了,自己可擔不起這樣的罪責。


    天地間有人比小姑娘更關心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被困在溟海之淵的焚祭,雖然出不去也無法吸納垠淵的神力,他卻可以和者夜毫無障礙的交流,這位忠心耿耿的怨靈族下屬每隔三日就將大地上發生的事匯報一次,掐指一算,就在這幾日他就能出去,而外麵的一切,也都照計劃進行著。


    又是一日夕陽西下時,接近年關,白晝越來越短,又因宵禁之令,北境之民晚出早歸,地處天鈞最北的北州,天寒地凍,暮色昏沉,家家戶戶皆已關門閉戶,古爾列草原上的帳篷更是喚作皮氈,而地圖炎穀以南的也南荒,夏日漫長,冬日極短,此時正是一年中風和日暖的好時節。


    炎穀北岸一戰,赫熾金部幾乎族滅,屯墾在南荒的丹陸人後裔尚在休養生息,此時的南荒人煙稀少,經常行走數裏依舊看不見人影。


    環繞大地一周,彌泱發現本該趁著天黑之時在大地上流竄的怨靈竟然沒了蹤跡,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那些東西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還是如此大麵積的消失,這些怨靈必然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收走,而能控製如此多怨靈的人,就是溟海之淵中被自己暫時困住的那一位。


    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怨靈之主召喚怨靈,這和她召喚眾神一樣,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若是那些怨靈不是被焚祭所召,那才是最駭人聽聞的事,世間不會再有第三人擁有這樣強大的實力,真是好迅速的行動,算準了時日,一刻都不願耽擱。


    趁著夜色來到臨水城,無論他們怎麽叫門,醉仙樓都無人應答,宵禁之令竟然下達到了這座無人管轄的小鎮,不想擾了在城內歇息的商賈,彌泱帶著汐樾從半空躍入,向在屋內盯著外麵的濮陽端討了兩壺醉仙,之後便上了般若峰。


    「你帶我來這裏,隻為了品酒嗎?」汐樾喝了一口壺中酒,這醉仙號稱人間最好的酒,果然名不虛傳,雖然不及神族之酒,卻已是俗酒中的極品。


    「賞月。」彌泱笑著搖頭,指著上方高懸的一輪明月,今日十八,月亮已經沒有前兩日那麽圓,不過月光皎潔,並不妨礙觀賞。


    般若峰高入雲端,風雷雨雪極難落到峰上,因此在這裏,一年四時皆可看到明月,玄墟可觀九天星辰和日月,那些日月卻都在天鑒台下方,此刻的天地間,若說賞月,般若峰就是最好的去處,溟洲沒有屬於這個世界的星辰,所以日月之光比九天內的任何一方世界都要明亮許多。


    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汐樾忍不住發出一聲「真漂亮」的感嘆,隻有在這白雪皚皚的山巔上,才能有天高地廣,月光如水的感覺,人族雖然生活在溟洲大地上,卻看不到大地上最美的月光,隻有修為極高的人才能攀上般若峰,他們在這裏最多隻能停留小半個時辰,還必須是在夏日的正午。


    「對啊,真漂亮。」她聞聲扭過頭,因為彌泱極少讚美下界景致,卻發現對方正在看著自己,「你怎麽這樣看著我?」被那道如水又似火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頭問道。


    「你知道月亮的別稱嗎?人族又稱月亮為太陰,那個太陰哪裏及你半分。」彌泱抬起汐樾的下巴,勾起嘴角輕聲說道:「你還是這麽容易臉紅,不知其他神君有沒有機會看看太陰星君羞怯的模樣。」


    般若峰上萬年寒冰,汐樾卻覺得渾身發熱,臉頰上更是如火燒一般,耳根紅紅的樣子,若是不知情之人,定會以為是此處太過嚴寒,那人凍得通紅,她不敢直視那道灼灼的目光,快速轉動著眼珠眼神無處安放,想拿開端住自己下巴的手,身體卻不聽使喚,雙手完全抬不起來。


    「你我相伴十餘萬載,還有美酒在此,你為何如此緊張?」彌泱湊過去,貼近汐樾滾燙的臉頰,對著她通紅的耳根說道。


    熱氣鑽進耳道,擾得她心緒翻飛,不聽使喚的手終於在這時舉起,握住自己下巴上的手,還是那麽冰涼,比之前在玄墟的時候還要冰涼,汐樾漸漸迴過神來,拿起酒壺痛飲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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