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歌默默的翻開課本,視線落在書上,眼神卻飄忽得不知道到了何處。


    她已經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有妄想症,或者想象力豐富,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她夢囈出來的。


    沒有哥哥。


    從來在這個世界上,她隻是空氣,不重要的一切存在。


    晚自修結束了。


    夜很黑。


    夜離歌抱著書走迴家,房門緊閉著,裏麵的燈暗著透著冰冷。


    她拍了拍門。


    裏麵沒有絲毫是迴應,她大聲喊著:“開門啊,我迴來了。”


    “喂!”


    “二妹!”


    “開門啊!”


    門裏沒有絲毫動靜。


    緊閉的房門內隻有二妹一人,爸爸媽媽還有三妹都在廠房裏。


    很遠……


    很遠……


    遠到要走一個來小時長長的漆黑的路,路的兩邊黑影重重,好似暗藏著無數的厲鬼在咆哮著,衝過來把她撕碎。


    夜離歌一向怕黑。


    眼淚在眼圈中打轉著,可她隻能一步一步硬著頭皮走著。


    “喂,你知道嗎?”


    “我真的有哥哥的,就在旁邊跟著我,所以我不怕,我一點都不怕,真的。”


    她在自言自語。


    嘴上說著不怕,眼淚卻不受控製的從眼眶中滑落。


    “離歌,我在。”


    墨冰殤真的在,他一直在跟著她,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可夜離歌感覺不到。


    不管是冷的,還是溫暖的,總之他對於她隻是空氣一般的存在。


    “哥哥,我知道你在。”


    她努力的揚起笑,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所以我才不怕呢。”


    路很遠很遠。


    她走到了媽媽爸爸的廠房,葛瑜看到大女兒大半夜的出現,都驚呆了:“你怎麽這麽蠢,怎麽可以自己跑過來?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之前有個跟你一樣大的女孩子就被人拖進那個竹林裏弄死了。”


    “二妹不給我開門。”


    夜離歌低著頭,好像是做錯事了的孩子,墨冰殤握緊了她的手,他說:“你很勇敢。”


    可她聽不到。


    她隻是聽到了責怪聲,默默的跟著父親坐著摩托車再次迴到黑暗的家。


    夜很涼。


    她的生日要到了,同學的生日也要到了。


    同學超開心的,早早的就通知了班裏全部的女孩子,告訴他們,她爸爸媽媽要給她舉辦生日會,邀請大家一起去。


    所有的女孩子都行動起來,都買禮物準備賀卡。


    夜離歌從來不知道原來過生日是什麽隆重的,從來沒人給她過過生日。


    “媽,我後天生日,我想請同學來家裏玩。”


    迴到家。


    夜離歌小心翼翼的跟母親提出要求。


    “過什麽生日,不請。”


    楚榆連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她看不到夜離歌失望的眼神。


    她低著頭轉身走了。


    二妹湊過來告狀:“媽,大姐她昨天帶同學過來玩了。”


    “我都跟你講了,不準帶同學到家裏來。”


    楚榆斥責。


    夜離歌唇抿了抿,點頭:“嗯。”


    她默默的去生火,燒水,做飯,她會做很多很多事,唯一不會的就是頂嘴跟告狀。


    任何時候,她都是順從的承受一切,在沒人的時候,才憧憬著我有個哥哥,他很疼很疼我的,把我當成寶貝一樣寵著。


    同學的生日會在晚上。


    她們一大幫同學結伴著,帶著禮物去到了同學的家裏。


    夜離歌第一次知道,原來過生日是有蛋糕的,蛋糕上還要燃起蠟燭,然後大家圍著一起給她唱生日歌。


    生日的那個人,頭頂還帶著王冠,她萬眾矚目就像個小公主雙手合十的許願。


    “生日快樂。”


    她的媽媽給她送禮物。


    她的爸爸也給她送禮物。


    他們圍著她笑,給她紅包,祝她天天開心,健康成長,學業有成。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大家都圍著她,把自己準備的禮物都遞到她的手上。


    禮物包裝得很好。


    一層層的漂亮彩紙包裹著,裏麵還有卡片寫著友誼長存那些祝福的話。


    夜離歌也準備了禮物,她把禮物遞到了同學的手裏,看著她笑,看著她拆開了自己精心包裝的禮盒,拿出禮物時候滿臉的開心幸福。


    夜離歌也好想要啊,想要生日蛋糕,想要禮物,想要一家人這樣圍著她把她當成小公主一樣的寵著,祝福著她幸福開心。


    夜深人靜。


    夜離歌迴到了家。


    門關著,燈黑著,母親在家的,可燈一樣的是黑著的。


    “砰砰!”


    她敲響了門。


    “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楚榆來開門,滿臉不悅。


    “同學生日,邀請我去給她慶祝生日。”


    夜離歌解釋。


    “什麽慶祝生日,你就是想去玩,大半夜的都不迴家,也不怕死在外麵,以後再這麽晚迴來,你就別迴來了。”


    楚榆斥責聲在這寂靜的夜裏傳得很遠。


    夜離歌低著頭,默默的走進屋子裏,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


    墨冰殤陪著她坐在床邊:“生日快樂。”


    已經過十二點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記得的,而夜離歌不記得很久很久的以前,其實她也是有生日蛋糕,也是有禮物的。


    “我想有個家,有個很疼很疼我的人,或者還會有孩子,我會很疼我的孩子,我會給她過很多很多次的生日,給她送好多好多的禮物。”


    夜離歌在日記裏寫下生日願望,第一次有了對家的憧憬。


    她在長大。


    藏在日記本裏的願望變得越來越強烈,她再也不會逢人就講我有個哥哥了,她把哥哥藏在心底裏,默默的守護著。


    “走吧。”


    死神又來了:“她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你了。”


    “不。”


    墨冰殤的能量越來越越少,臉色蒼白到嚇人。


    死神皺了皺眉頭:“你是真不怕死?”


    “我就是想陪著她。”


    墨冰殤轉頭看向死神:“你有沒有過一直想要陪著的人?”


    “……”


    死神沉默的盯著他兩秒,突然消失在空氣中:“你會後悔。”


    “才不!”


    墨冰殤聲音執拗而倔強。


    “人間已經沒有人對你存有眷戀之心,你的能量會越來越弱,你會消失的。”


    空氣中傳來死神的聲音。


    墨冰殤看向夜離歌,手指在一根根收緊,他知道後果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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