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樓內,人聲鼎沸,店小二被唿來喚去,感覺連自己的腿都像是賣給了別人,唯使喚是從,掌櫃的坐在櫃台後,不住地撥弄著算盤,兩個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門口,生怕漏算一文一厘。

    門簾一動,一個大肚子挺了進來,正是王冼。金掌櫃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親自迎接。彎腰作揖道:“恭喜王老爺,賀喜王老爺!”一雙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對方,就像哈巴狗看到了自己的主人,隻差沒流口水了。

    王冼笑逐顏開道:“喜從何來?”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人就是這麽奇怪,盡管雙方都知道對方所講係何物,但總是故意不點破,特別是遇到喜事,一定要對方把話說得明明白白,再大肆恭維一番才高興,似乎好像有自己開口就顯得很沒麵子,當然,這裏的雙方最好地位上沒多大差距。

    “喜從天降啊!”金掌櫃指了指斜上方,這個“天”自然是指靈空山,隻見他一臉敬容,仿佛所指的是某位神靈。片刻,迴過頭來,恢複了那副哈巴相,豎起大拇指道:“向來寶劍贈英雄,而玄武令更是非世外高人莫能得也,王老爺可是古今第一人啊!”這第一人所指的範圍當然是尋常百姓。

    靈空山高萬餘丈,直入雲霄,和蝴蝶穀,黑森林並稱世間三大奇觀。玄武門便建派其巔,都是修道之人,出入禦風而行,也許很久以前有路通往山頂,然而,走的人少了,也便沒了路。於是,玄武門便製了玄武令,遇大事就廣發令牌,持玄武令者可由專人護送上山,然而,能得令牌者往往也是江湖中的高手,因此,玄武令失卻了原來的功能,倒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千百年來共計發放令牌五十枚,直到百年前那場決戰之後,玄武令才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盡管如此,其名聲早已遠播四海,炙手可熱。

    王冼被誇得甚是高興,咧著嘴道:“承你吉言!”眼睛瞄了瞄四下,見滿是陌生麵孔,問道:“今兒個是怎麽了?來這麽多生人?”

    “王老爺有所不知,這兩天城裏陸續出現了很多江湖人士,而且行裝打扮各不相同,像是在商量什麽要緊的事。”掌櫃的低聲道,仿佛在說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打聽到點什麽消息沒有?”王冼似乎很感興趣。

    “聽得不全,隻道是玄武門出了什麽大事,仿佛和玄武令有關。”掌櫃的努力思索著。

    王冼一怔,和玄武令有關?兩個眉毛擠在了一起,本來就不長,現在看來更像是無縫連接了。

    “和玄武令有關?你不會聽錯吧?”王冼一臉肅容,額頭冒出了幾個小水珠,順著白皙的麵頰緩緩爬下,顯得很吃力。“不會錯的,雖然聽得不全,但都是圍繞玄武令而來的,而且……”話未說完,隻覺兩肩一緊,一雙肥厚的白手壓在了肩上,略微有些顫抖,大概是對方太性急了吧。

    “而且怎麽樣?有沒有提到……”王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死死地盯著金掌櫃的眼睛說道:“你快說呀!”雙手不住地搖晃著他,然而,自己卻全無意識到。

    “而且,貌似玄武令裏藏有驚天的秘密。”金掌櫃若有所思道。避開了王冼灼熱的眼光,雙肩也扭動了幾下,大概挺壓抑的吧。

    “哦……原來如此……”王冼收迴了雙手,輕輕地摸了摸額頭,眼睛也恢複了活力,假裝觀摩起這個酒樓來,漫不經心地問道:“一塊令牌能有什麽秘密?……不過他們修道中人的事我們也管不著,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興許真有什麽寶貝也和咱沒啥關係。”

    “有沒有寶貝我就不大清楚,隻覺得大家談得都很高興,應該是有喜事將臨吧。”掌櫃的心裏犯起了嘀咕,這王冼還真怪啊,臉說變就變。

    “嗬嗬,高興好啊……喜事?嗯……好事啊!大過年的,好啊!……”王冼哈哈了幾聲,邊說邊向靠窗的桌子走去,手中的金蛋又嬉鬧開來。

    聚仙樓內,金掌櫃繼續撥弄著算盤,心裏卻想著玄武令的事。本來他如此奉承王冼就是想借此機會開開眼界,沒想到對方卻似受了驚嚇,隻好等下次了。他哀歎了幾下,兩眼直直地盯著門口。

    “師妹,你慢點……”“師哥,你來追我呀……”泉水叮咚般的聲音立即吸引了金掌櫃的注意。但見一男一女映入門簾。男的身長八尺有餘,瓜子臉,劍眉星目,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女的明目皓齒,淡掃峨眉,俏麗多姿,明豔不可方物。來人正是公孫亮與蘇霏霏。

    掌櫃的見二人氣度非凡,連忙俯首哈腰,笑臉相迎。還未開口,便眼前一亮,但見兩點紅光射來,勢不可擋,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待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塊令牌——通體為圓形,墨綠色,古樸而神秘,兩點火眼鑲嵌其上,仿佛有無窮的灼熱之光發射出來,隻覺得渾身滾燙滾燙的,連唿吸也變得那麽吃力。墨綠色中依稀刻有幾道圖紋,看不真切。金掌櫃像中了法術似的,慢慢地把頭湊了過去,眼睛一動不動的,生怕看錯一個細節。如果有可能,他真想一口就把它吞進肚裏。

    “霏霏,別鬧了!”公孫亮見狀,連忙奪下霏霏手中的令牌,警覺地朝四周瞥了幾眼,對掌櫃的說:“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冒犯!”

    “原來這令牌真有這麽大威力!”霏霏顯得異常興奮,拚命搖晃著手中的糖葫蘆。一路上聽師兄講玄武令的來曆,半信半疑,早打定主意要玩一把,見掌櫃的那魂飛魄散樣,當然很過癮。

    金掌櫃心裏犯起了嘀咕,如果他剛才沒看錯的話,那令牌上畫的分明是一隻玄武神獸。王冼能得到玄武令他還將信將疑,但眼前的兩人,一個頂多二十歲來歲,另一個也就十五六歲,怎麽可能會有這等寶物。然而,那令牌又不像是偽造的,怎麽迴事呢?

    公孫亮見掌櫃的不迴話,又說道:“我師妹年幼無知,嬉鬧成性,為兄的代她賠不是。”

    蘇霏霏見掌櫃的仍不言語,而是忽而蹙眉,忽而搖頭,有點擔心,以為是被自己嚇傻了。眉頭微蹙,輕咬嘴唇,兩眼在師兄和金掌櫃之間轉來轉去,仿佛在尋求解救的方法。

    公孫亮假裝沒看見,而是輕輕地拍了下金掌櫃的肩。掌櫃的頓覺一股清涼之氣發自脖頸,上通百匯,下至衝陽,飄飄欲仙。很快他便恢複了常態,頓了頓道:“您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打尖。”公孫亮道,兩人審視了下四周,見無人關注此處,暗自慶幸。

    “好勒~樓上雅間有請!”金掌櫃手一指,幹起了小二的活,一點也不含糊。

    樓上就一個雅間,臨窗,是專門用來招待貴客的。公孫亮吩咐了幾句,小二便忙活去了。

    桌上冒著熱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茶是剛泡的,隱約能見到幾片茶葉舒展著身子,像魚兒一樣在水中遊泳,酣暢淋漓。公孫亮品了幾口,便閉目迴味起來。蘇霏霏不住地把捏著茶具,時而向師兄投去幾眼,卻都石沉大海。咬了咬嘴唇,正欲開口,卻見街上人流都急衝衝地朝一個湧去,“哼!臭師哥,就不向你道歉,氣死你!”霏霏這樣想著,一個箭步,便朝人群衝去。

    公孫亮隻道師妹又想耍她,也不睜眼,形若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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