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位於大周朝中部偏北,全州被黑龍山貫穿,山多地少。


    近幾年大周和北虜連年大戰,雲州雖非邊州,但位於荒僻的塞北和大周富庶的南部諸州之間,是南方各州向塞北運送兵員補給必經之地。


    且常有傷病敗卒經此迴返,難免其中有軍紀敗壞者。


    更有從塞北前線流竄而來的逃兵作亂,民眾不免遭到池魚之禍,雲州各地一片蕭條,原本人煙稀少的山區更是人跡渺茫。


    黑龍山綿延起伏,最高峰龍首山位於雲州府東部,龍首山高聳入雲,怪石嶙峋,從遠處看,恰似一個欲擇人而噬的巨大龍頭。


    距龍首山不遠,群山之間,有一處位置極為隱秘的山穀,名作龍須穀。


    龍須穀中龍須莊,莊子中心建有一座巍峨高台。


    諾大一座高台,此刻裏麵隻有兩人,一個清瘦男子和一個穿粉紅色裙裝的女子相對而坐。


    清瘦男子麵白如玉,頭戴紫冠,身披青衫,眼睛看向對麵那位粉衣女子,毫不掩飾眼中愛慕。


    粉衣女子二十上下,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齡,她擁有一張完美的瓜子臉,還有一雙極為清麗眼眸,滿頭柔美青絲,灑落肩頭,隻是她此時麵色凝重,皺著眉頭,令人望之心痛,恨不能什麽都答應她。


    熟悉她的清瘦男子知道,她向來是這副模樣,卻非故意作態,借以勾人憐愛,這副病態和她所修煉功法有關。


    即使清瘦男子閱女無數,也無法抗拒粉衣女子的魅力,看著她,心裏滿是愛憐。


    “這件事,不好辦!”歎了口氣,清瘦男子對少女道。


    粉衣女子蹙眉道:“這件事務必完成,我們願意付出足夠代價”


    清瘦男子目光移向亭外,抬頭看看遠處由巨大龍頭一樣藐視眾生的龍首山,又低頭看看腳下,沉思良久:“有一個辦法”


    粉衣女子一直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此刻也看著腳下:“你是說那件東西?”


    清瘦男子道:“就是那件東西,你知道這雲州那個最有名的傳說嗎?”


    粉衣女子螓首輕點:“當然知道,我也知道,那不隻是個傳說”


    塞北重鎮鎮虜關,鎮虜關位於大蒼山脈和橫山山脈之間。


    自古以來,兩山之間隻有不足一千米穀間平地可供通過,百餘年前,大周開國皇帝在此修築鎮虜關。


    關城周長五千米,牆高十五米,厚十米。


    從修建鎮虜關開始,這裏就成為大周對抗北虜的最前線,將百萬北虜鐵騎阻擋在大周疆土以外。


    北虜再也無法同百年前一樣,每到秋高馬肥之時,肆意南侵,四處劫掠。


    從那時起,北虜和大周圍繞鎮虜關的戰爭時有發生,打打停停,沒有真正停息過。


    這次大戰更是持續七年之久。


    如果鎮虜關失守,兩邊山嶺上綿延三十裏高牆將成為毫無用處的擺設。


    整條防線上六十萬大周精銳也將直接麵對數十萬北虜鐵騎。


    六月天,知了在外麵叫的讓人心煩,有個人比別人更煩。


    “嘭”的一聲,鎮北將軍府議事大殿,一隻蒲扇般大手狠狠拍在麵前一張長桌上。


    長桌是梨木打造,堅似鋼鐵,仍被這隻大手壓的“吱呀作響”隨時有坍塌風險。


    大手主人是一位身材高大,肩寬臂長中年男子,他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我隻外出幾日,怎麽給我幹出這種事!我之前是怎麽吩咐的,竟敢批準他退伍還鄉!”


    下麵一群文臣武將麵麵相覷,多數人不知道這位將軍發什麽火,隻有少數人知道,卻裝聾作啞,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中年男子是鎮北將軍鎮北候朱興武,他不但是六十萬鎮北軍統領,還是當今大周皇帝陛下親叔叔。


    鎮北候手指挨個指點下麵這些文臣武將,最後停在一個文官身上:“我走之前,說過什麽!說過什麽!”


    文官是鎮北候府長史蘇璨,自然不敢當著滿殿文武說是你兒子逼我的。


    蘇璨硬著頭皮道:“他已經超期服役多年,論戰功,不但整個虎嘯營,就是這六十萬大軍裏,也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他”


    “戰爭已經結束,我沒有道理拒絕他,如果硬來,這會給數萬服役期滿軍卒造成不好影響”


    “可是、可是、難道你不知道,我很器重於他,他有大用,我有大用!”鎮北王連續幾個可是,平息一一番心緒之後才說出後麵那些話。


    鎮北候前殿發飆同時,將軍府後宅,一間極為豪華房屋內,不斷傳出來拳腳和皮肉碰撞聲音,一個錦衣少年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滿臉青紫,臉上還一邊一個畫著一個王八。


    “哎喲!好啊,你為了一個丘八,竟然如此這般折辱我,我一定要告訴母親大人”


    這少年也是倔強,被打成這副模樣,居然沒有哭,咬牙切齒瞪著麵前之人。


    隻恨自己被對方從小揍到大,已經比對方高出一頭,仍然不是對手。


    “哼,不是看父親隻有你一個兒子,一定打你個半死”說著話,一團襪子塞進錦衣少年嘴裏,白衣人拍拍手揚長而去。


    少年眼睜睜看著從嘴裏露出半截,近在咫尺的襪子,雖然是自己的,仍不由連連幹嘔。


    痛毆弟弟一頓後,白衣人多少消了些氣,想到總算是有了翹家的正當理由,柳眉清揚,又高興起來,打定主意,立刻奔迴自己房間。


    不久後,侯府一個角門被悄悄打開,一個纖細的人影牽著一匹雄俊異常的白馬走出來,縱身上馬,向著關門方向疾馳而去。


    一人一馬走後不久,鎮北將軍府內忽然亂作一團,似乎是丟了什麽重要人物。


    出了如此大事,很快有人稟報鎮北侯:“小姐一迴來,就知道了,把少爺綁起來狠狠打了一頓,然後騎馬跑掉了!”


    鎮北侯看著下首一個中年將領:“孫虎烈,你去一趟,不用急著帶迴來,不然家宅一定不寧,先讓她散散心,見到那個小子,也給我綁迴來!”


    “是侯爺”孫虎烈拱手行禮,正要動身。


    鎮北侯道:“嚇唬一下那小子,實在不願意迴來就算了,人各有誌,強求不得!”


    孫虎烈再次拱手,稍等片刻,看鎮北侯再無吩咐後,整個人忽的化作一道淡淡人影。


    流光閃動,轉瞬間偌大一條漢子,鬼魅一樣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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